轻舞飞阳
第五章 爱情和面包（旧版）

跟安全经理和人事经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开周例会。安全经理是一个看着就踏实敦厚的中年男子，蔡总说把泳场的管理工作交给他特别地放心。

人事经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卷了一头小波浪，化着不是很精致的妆容，看人的眼神很深邃，好像总想透过你的眼睛，看穿你的小心思，讲话时也总是笑眯眯的，不急不躁。

那天，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眯眯地扫视全场，然后自我介绍起来。她说她姓曹，年纪比我们大，我们可以喊她曹经理，平时没有什么嗜好，除了逛街，还是逛街。试过在东门世茂周年庆的时候，从晚上8点钟开始厮杀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带着厮杀出来的战利品回家，洗了个澡就心满意足地上班去了。她说特别欢迎我们多跟她交流购物上的心得，有喜欢的品牌或者不喜欢的品牌都可以跟她探讨，当然，下班后她也能带我们去吃饭逛街，哪里的品牌店有打折，哪里有物美价廉的高仿批发市场她都熟门熟路。除了逛街，我们也可以找她聊心事，她完全可以充当大姐姐的角色，替我们解决生活中或者工作中不顺心的事情。

郭倩儿悄悄塞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笑面虎。

我想起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做人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容易上当受骗；第二层就是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会留个心眼，不容易受骗；第三层就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但是骗不到我。而我还达不到第三层的境界，只能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游走。

眼睛是心灵的代表，有些人很单纯，眼睛是雪亮的；有些人很狡猾，眼睛是狡黠的；有些人很阴暗，眼睛是深沉的。还有一些人，只用眼睛去窥探别人的心思，却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容别人窥探，曹经理就像这种人，跟她四目相对时间长一点，感觉自己像被扒了个光一样被看完了，心虚地很。

菲菲憨憨地说她不敢跟曹经理四目相对，感觉曹经理的眼睛会看穿人似的。

我眨了眨我的大眼睛，戏弄她：“你可以跟我对视的。”

菲菲看着我，笑得合不拢嘴：“我也不能和你对视，你的眼睛会放电。”

郭倩儿拍了拍菲菲的小脑袋瓜，笑她傻地可爱又天真。

蔡总心情大好，提议下班后请大家出去吃一顿。

在饭桌上曹经理忽然意兴阑珊地问起了蔡总跟老板的爱情史。蔡总就饶有兴趣地跟我们讲起他们当年的创业史，谈起她跟我们的老板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蔡总说她也是一个急性子，她一急起来，脾气就变得特别火爆，好在我们的老板性格温和，每次在大事小事上，都会迁就她、包容她，她觉得这个男人特别地可靠，让她觉得特别地有安全感，所以才会这么踏实地跟着他。

曹经理说，找老公就是要找这种踏实有安全感的。

曹经理忽然话锋一转，夸起了蔡总，说她穿衣服特别地有品位。

蔡总扬起眉梢，得意地说：“那是~我的品位还是可以的。”

曹经理于是顺势约起了蔡总抽时间一起出去逛街，指点一下她买衣服。

蔡总自然是很乐意的。

蔡总经常教育我们，社会阶层决定了衣着品位，衣着品位反映了社会阶层，人在职场混，第一印象很重要，一套体面的职业装跟精致的妆容，有助于这个人的气场外露，增加自信心。之前她就经常劝我买多几套好看的衣服，多学一些化妆的技巧，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地职业化一些，别老t恤+牛仔裤，打扮地跟个大学生似的，虽然我也才大学毕业没多久，但是人总得要跟上时代的潮流，融入社会总要有融入社会的体面和光鲜。

然后我就总是小鸡琢米似的点点头，感谢蔡总的殷殷教导，摸着干瘪瘪的荷包，心里暗自叫苦：工资决定了社会阶层。

菜上齐了，我们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吃饭。

蔡总问菲菲谈男朋友了没有。

菲菲害羞地笑着摇摇头。

蔡总问，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菲菲继续摇头，笑着说，还不知道呢,看缘分吧。

蔡总说，年轻就是好，有资本可以慢慢挑，一定要挑对自己好的，爱自己多一点的男朋友，这样你的日子才会过的开心。

菲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害羞地垂下了头。

蔡总问我，小轻拍拖了没有？

我叹气：“唉~好惨，找不到对象阿~”

蔡总一个小眼神扫过来，“找不到？怎么可能？？回头我帮你物色几个。”

我立刻堆满笑容：“谢谢姐~但是千万别找我们公司的哈，我接受不了办公室恋情。”

说完这句话我就想抽自己两耳光，说什么办公室恋情，过倩儿跟丁明明不就是办公室恋情么，我这句话不是含沙射影在暗示他们的办公室恋情不好么？我赶紧补了一句话，我说：“但是像丁明明这种好男人，那肯定要赶紧抓牢了。”

说完，我发现我这句话也不对阿，感觉好像我要跟过倩儿抢男人似的。

你这个笨蛋！我在心里面啪啪啪甩自己两耳光。

好在郭倩儿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也没在意我说的话，她说，丁明明这个人确实也是个好男人，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至少他是全心全意对我好的。拿我前一任来说，虽然家境不错，但是就特别抠，口袋里面有一百块钱，他只也愿意给你五块钱。丁明明不一样，他是口袋就算只剩下五块钱，他也会全掏给你，他就是会全心全意对你好。

蔡总说，是的，丁明明确实是个好孩子。

我附和：没错，明明哥确实对倩儿姐特别地好。

一开始吧，我跟蔡总就觉得他们两个玩的特别好，走的也特别近，充其量也就是死党跟闺蜜的关系，就像我跟杜飞阳一样。因为首先郭倩儿比丁明明大三岁，她的大女人性格，怎么样都感觉不像是会找个比她小的男朋友。其次两个人的性格也相差很大，郭倩儿就是那种大姐大的角色，性格直爽，有话就讲有屁就放，直来直去的那种，而丁明明就像个小男生，虽然也仗义，但是性格柔软，不够果断。他们两个，很难让人想到可以擦出爱的火花。但是回想一下，是不是就是因为女的太刚烈，男的太温和，刚好可以弥补女的藏在心中的那一点点柔软的想要被疼爱的心？我之前听蔡总提过，郭倩儿的前任特别渣，不仅抠门，对郭倩儿还很不好，经常冷言冷语，最后居然还出轨。郭倩儿对前任，爱的太卑微，伤的太重，以至于到最后对爱情产生了恐惧，几年后，是丁明明让她有了对爱情的希望，就跟童话世界那样，因为有你，因为爱情。

然而……

曹经理却把这种美好给打破了，她说，谈恋爱的时候，可以找一个贴心的，知冷知热的好男人，他可以没有钱，因为你们年轻，你会觉得只要两个人肯努力肯拼搏，有钱没钱都不是问题。但是如果你要找一个结婚对象，那你们的关系就要上升到家庭层面了，考虑的问题都很现实，柴米油盐酱醋，样样都是钱，生了小孩，要花时间花精力，还要花钱，慢慢地年纪上来后，你会发现有钱没钱真的很不一样。

我看到郭倩儿的脸一点点地拉拢了下来了。

完了，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吗？这个曹经理一来就要得罪人？这是什么节奏？

哇靠，可以阿，曹经理，这么现实的话我都不敢讲。蔡总给曹经理一个膜拜的眼光。

曹经理冲蔡总笑了笑，说，我只是从一个过来人身份给出的一个建议。我老公虽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但是至少我们在深圳是有房有车的，我们不用供房，不用供车，一家子出门不用挤地铁挤公交，在深圳是有社保的，以后退休也不需要子女供养，现在我老公的工资基本上用来日常生活开销跟小孩的教育上面，我的工资可以给我自己买化妆品护肤品买衣服买包包，也可以存起来哪天心情好，带着全家出去旅游。我们没有负担，我们可以活的很轻松，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钱的烦恼。假设我们两个没房没车，那我们日子哪能过这么舒服？一半的工资都已经砸在租房供车上面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生活就少了很多的趣味了，每天都要烦着钱从哪里来，去哪里省，买个包包还要货比三家，挑个最便宜的最将就的，这日子过的不舒心了，再多的爱也是会在贫贱的日子中慢慢消磨光了。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的男朋友不好，蔡总说好的，那肯定人品差不到哪里去的。我就是觉得吧，女孩子一定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以不贪钱，但是一定不能没有钱。

郭倩儿说，可是我不会因为钱，去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过着让我将就又不开心的日子。

曹经理说，你的想法是对的，而我的意思也不是要去纠正你的想法，只是我觉得爱情要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

可是我就觉得人品是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郭倩儿倔强地回击。

哇靠，火药味有点浓。

蔡总用手肘碰了一下我，给我打了眼色，然后她拿起啤酒瓶，给我们每个人都倒满酒，来来来来，咱们没有必要为一个小时在这里争半天，舞小轻，愣着干嘛，赶紧把酒杯举起来吖~

是是是。我立马站起来，举起酒杯，我们一起敬蔡总一杯，一来欢迎新同事的加入，二来也希望今年蔡总可以赚多点钱，对我们好一点，年底分红派多点，给我们的工资涨多点。

菲菲也跟着我举起了酒杯，曹经理跟郭倩儿也笑了，相继举起酒杯敬向蔡总。

蔡总眯着小眼睛，举起酒杯推向我，舞小轻，你这不厚道哈，这有种乘火打劫的意思了。

我抬起脸，给了蔡总一个迷之微笑，希望她明天不要罚我出去派传单。

后来回去了，蔡总发信息问我，你同意曹经理的观点，还是同意郭倩儿的观点？

我说，按照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来说，那肯定是要找个温柔体贴，真心对你的人，谈钱，那太腐败太现实了。

嗯，蔡总说，可是我同意曹经理的观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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