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光障缓缓黯淡,间或几声绵雨细点,洞内多了几分湿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光屏能量散尽,一个容貌令人齿冷的灰袍人缓缓踏入。
自发尖至下颌,延伸到脖颈,掩没于衣襟深处,那是分外整齐的界限。
这是一张阴阳两极脸。
左为阳脸,右为阴容。
黑白两色,竟然同时对半出现在一个人类的脸上。
那双狭长的眸子,一是正气坦荡,亦是邪肆阴冷。
那眸中此刻盛满了显而易见的兴奋,还有……幸灾乐祸。
身边跟着的那个小男孩,却是玉雪可爱,粉雕玉琢。
低头看进男孩眼中的澄澈,那阴阳脸挂着抹不怀好意的笑,衬得他有些癫狂。
“先生,这是何人?我们要找的人,便是她?”
“她啊,从今往后,你便唤她阿灼……姐姐?姐姐?姐姐?!哈哈哈!”他竟唤她姐姐!
狂笑渐低,男子喃喃自语,却仍是所答非所问,显然意识已经飘远。
像是想到什么喜事,阴阳脸扯出一抹极度放肆的笑。
这一刻,那一张脸上,右似鬼刹悲泣,左如神明笑啼。
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小男娃却视若无睹,仿佛习以为常。
男子心中狂哂。
好笑,太好笑了!
“老子终于要熬到头了,呵!走吧!小萝卜丁,咱带你阿灼姐姐回村!”
阴阳脸将手探向少女。
可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垂眸,瞥了瞥那满眼无辜与好奇的小小少年。
原本要抱起少女的手掌不自觉缩了回来,转而自腰间口袋处掏出个小巧玲珑的白玉圆台。
袖袍一挥,圆台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直至最后,足有半丈之粗。
“小萝卜丁,把你阿灼姐姐抬上去。”
小男娃无言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一言不发的上前,轻轻扯了扯少女纤弱的玉臂。
男娃少年老成地叹口气,包子脸皱成了一团,双手穿入少女两腋之下,手下使出吃奶的劲。
少女却只是微挪上半身,便怡然不动。
怎么办呢?
男娃悄咪咪地瞥了瞥阴阳脸,瞳孔中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一闪而过。
阴阳脸似有所感,含着一抹慈爱的笑。目光却未落在男娃身上,也不像有想要相帮之意。
“净初,瞅我作甚。”
净初瘪了瘪粉嫩的嘴,委委屈屈的低着头。尔后又将头飞快抬了起来,眸中星星点点,霎时璀璨。
只见那双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在身上不断摸索,最终翻出了一副平平无奇的粗麻手套并套在手上。
那双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的,盛满了小小的得意与机灵。
若有懂炼器的,势必会发现这手套的与众不同之处。
只见净初一弯腰,将手置于少女下腰处,竟然轻轻松松的将少女拦腰抱起!
呃……或许,应该说是半举起。
无声看着眼前这一幕。阴阳脸古井无波的脸上浮动着一抹复杂,眼睫低垂。
不知是在看那手套,还是在看净初。
之后便沉默着操纵着玉盘,带着一少一小离开。
绵绵细雨没有停歇,却消失在了阴阳脸一行人的周身。
渐行渐远中,似有若无的呢喃淹没在雨声里。
“真的,一如往是……”
……
依山傍水之地,幽幽袅袅。
此间一处村落。
一个静僻的院落深居一隅。
一名冰肌玉骨的妙龄少女静静躺在床上,银发在床榻上披散开来,小脸不施粉黛,却精致如细瓷,显得更加的明艳动人。
那不浓不淡的蛾眉轻蹙,纤长卷翘的浓密睫毛盖下浓浓的阴影,此时红唇微张,吐出轻吟。
“唔……”
袭灼予极力掀开眼皮,
这是哪儿?
朦朦胧胧的薄纱,舒适陌生的软榻,异香幽幽的木屋……
还有这正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时盖的棉被。
瞥了眼置于被上的手臂,袖口有些褶皱,很显然,她是着衣而睡的。
应该是有人救……
“你醒啦?”
饱含惊喜的稚嫩童语在耳畔响起。
思绪被打断,袭灼予纤眉一蹙,便看见一张粉面团子似的小娃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约摸五六岁,精雕玉琢,也可看出这是个小男娃。
无力地拾起手,下意识的,便在小男娃俏嘟嘟的脸蛋上揉了一把。
真滑,真Q。
让人揉了一遍,还想揉第二遍,
第一次触碰到别人,袭灼予心头发痒。干脆将另一只手颤巍巍抬起,双手齐下,蹂躏得净初近乎怀疑人生。
回想着先生先前嘱咐他,说什么万万不可惊扰少女,苏醒后对方要做什么便让对方做便是这句话,一直淡定地跟个小大人似的净初懵懵大眼里升起一丝薄雾。
天哪,先生救命!
咱家可爱懂事乖巧听话的小净初要被仙女姐姐揉成饺子皮了!
“嗤!”一声讽笑响起,颇为煞风景。
手下动作未停,袭灼予只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便看见倚在门边的灰袍青年。
“想不到……”青年挑眉想说些什么。
袭灼予没有反应,一张俏脸也没有任何表情,略显僵硬,眸光潋滟却暗含一种邪肆。
多么光彩夺目的脸,却生在了她这邪佞之人的脸上!
那双如翦水的瞳孔,让他的记忆一下子回溯,仿佛看见当年这副同样的翦瞳所映出那惶恐的双眼!
青年微顿,袖中双手微握,竟不自觉渗出几分汗意。
暗压喉中那抹细微的不适。静谧了好几秒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想不到……你们相处这般融洽。”
闻罢,袭灼予终于敛了眸,继续蹂躏手下嫩肉。
而“小嫩肉”却有些好奇地看着阴阳脸,一时连脸上作恶的爪子都顾不上了。
先生何时说话这般和气过?
他还以为,先生刚刚会把仙女姐姐和自己嘲笑地体无完肤!
他当时都已经看出来先生讽刺人时惯有的神态动作,怎的姐姐仅是看了先生一眼,先生到了嘴边的话就收了回去呢?
下一秒,他又被先生的变脸给惊得瞠目结舌。
只见方才还有些和气的先生,此刻不知又怎的黑了脸,他甚至隐隐约约能听到些磨牙声音。
草草一眼,竟能让先生失态!
净初倒是有些佩服这位大姐姐了。
他隐隐觉得,今日能见到先生这般丰富的表情,一定有阿灼姐姐的功劳。
阴阳脸很快调节好心态,面上仍是玩世不恭,心中却冷笑。
自己刚才在怕?
他在怕什么?
一个废人的眼神?
现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那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再者说,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他有什么怕的!
现在的他,用得着害怕?害怕这种词语,早已在他的字典中消失!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真的让人不爽极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