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上苍
第四章：大梦万古者（旧版）

东方大河傻眼了，其他几个孩子，如倩倩比较大的，也是神态错愕，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东方长明，而像小晋这样小的孩子，则有些懵懂，大人们不说话，他也不敢哼唧，晃着脑袋疑惑的望着众人。

东方长明看了看这些人，在血脉上都差不多是沾亲带故的，此刻却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他，他倒是并不生气，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拍去尘土，神态逐渐变得淡然。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和的说道：“是的，神智恢复了，不再是傻子了。”

他的话语绵里藏针，意有所指，东方大河的小脸都气青了，某些族中长辈脸色也是一僵，而后面有愠色，但是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目光落到了族长身上。

王伯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族长身旁，他本名王槟，是东方泰山的好友，已经在东方部落生活了五十多年，在部落中名望很高。

两个老人精对视一眼，还没开口说话，东方长明却是直言不讳的道出他们心中的忧虑，顿时把他们吓得老眼都瞪圆了，周围的族人也发出惊骇的尖叫，好像听见了什么恐怖的真相。

“孩子，你说什么？”东方泰山想要确认一遍。

东方长明吐出一口气，神态坦然自若，重复了一遍，道：“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轰的一声，这可真是平地起惊雷，所有人都傻眼了，如泥塑木雕般呆立，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风吹过来，霎时，全场死寂。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也许你们更愿意相信奇迹发生，如我一夜间开了灵窍，或者是厄难降临，我被某只老怪物夺舍，被借尸还魂了，但这都不是真相，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以前意识浑噩，所以有些傻傻的。”东方长明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到底是谁？你来自哪里？”有人忍不住问道。

“我来自一个名叫地球的世界，那里和这里截然不同……”

东方长明直言不讳，道出自己的根脚，谈起了地球、科技、生活状态等，言出必细微，说的有理有据，听的众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甚至，他还说出华夏语言，想要表达的更加全面，目的就是增加可信度。

“难怪，难怪，难怪你经常发呆的时候，说出听不懂的语言，原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人恍然醒悟，想到了这个孩子以前的种种奇怪的表现。

小胖子东方神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挤在人群里，偷眼打量站在中央的同榻好友，被惊的张大了嘴巴，在部落里，他应该是最了解东方长明的人之一了，已经相信了后者的说辞，目光楞楞出神。

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事情东方长明都说了，包括神秘女子的事情，虽然对女子的记忆九成九都被封存了，但还是有所提起，并说出了自己对神秘女子的猜想。

对于被单独拿出来解释的神秘女子，众人都感觉震撼，瞳孔收缩，漫步两界间，执掌生与死，如此神通，那该是何等存在的生灵？！

很多人都不信，追问神秘女子，但东方长明也没有更多的印象，只能无奈的道：“这只是我的猜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女子在从中作梗。”

明月西沉，星斗黯淡，这些东西解释一番后，天已经快亮了，东方长明张了张嘴巴，没有再开口，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了，他沉默下来，周围的族人也沉默下来，各自默默思量，不时交头接耳几句，神色间依旧有着顾虑与猜疑。

这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犹如彗星撞蛮荒，轰的他们外焦里嫩，太震撼了，的确很难让人接受，但这个孩子讲述的有头有尾，似乎确有其事，他……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你……为什么要坦白这些？”有人忍不住，终于低沉的开口，眼底深处有锋芒一闪而逝，很多人的目光陡然凝聚，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我不想隐瞒你们。”

东方长明的回答简洁而出乎意料，众人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中，思考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但，这的确是真相，他考虑了很多，想到了很多，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毕竟，这不是什么小说剧情，眼前这些沾亲带故的族人能在残酷的蛮荒中生存下来，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

可以说，他们都是人精，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警惕的目光，比如在一句回答间就能发觉异样的王伯，他们太敏锐了。

东方长明没有信心能在周围全部都是人精的世界里，隐藏好前世改不了的习惯，与其未来被他们发觉后揪出来，不如现在坦白来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是去是留、是生是死，这个问题是神秘女子留给他的，他现在把这个皮球踢给这些族人，等会发生什么，他都坦然面对与接受，不会排斥。

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一位女子置身在混沌中，长长的蝎尾辫摇曳，望不穿，看不透，无法得见真容，在一片永恒未知处，女子回过头来，俏眉微微皱起……

东方长明笑了，不管你一手导演这场穿越大戏究竟为了什么，不好意思，你落你的棋子，我……掀棋盘了！

风吹过来，全场沉默，许多人都把视线落到了东方泰山的身上，老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独自沉思，现在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族长应该要做决定了吧？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傻眼了，老人颤颤巍巍走出人群，向着不远处的祖鼎跪倒，行三跪九叩大礼，口中发出艰涩难明的祷告声与祭祀音，仿佛在传唱着什么。

不知何时，老人的眼角湿润了，大笑道：“好啊，好啊，谢先明庇佑，我东方氏虽然惨遭厄难，但终于祸尽福生，苍天有眼！”

“族长，您这是……”很多人不解，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东方泰山挥手，把东方长明召唤到身前，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口中连道几声好，枯槁的大手摸了摸后者的小脑袋，他说道：“孩子，梦醒了，你无需感到彷徨，这里就是你的家，亲人、朋友、兄弟都在这里，你要好好的，这是你父亲的盼望，也是你母亲临终的嘱托！”

东方长明低下头，心里一阵阵抽痛，想到了白衣染血、精疲力尽的女子，某一块柔软陡然被攥紧了，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你这老家伙，搞这么大的动静，不打算解释解释吗？”王伯瞪眼，有些着急了，说出来在场所有人想说的话。

“哈哈哈，老东西，你装什么糊涂呢？”东方泰山大笑，旋即话锋一变，严厉的开口，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要保密，不可外传，此事关乎部落兴衰，划分入禁忌行列，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闻言都是一凛，东方大河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东方长明的变化竟然被列入禁忌行列，那是部落最高机密，至今也不过几条而已，一旦触及，必然会受到严惩，今天竟然加了一条，就因为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见大家愣愣出神，东方泰山眉头一皱，声音加重，如雷霆轰鸣，振聋发聩，再一次强调，才把众人惊醒，连连点头，示意知晓。

“泰山，究竟怎么回事？”王伯收敛笑容，认真的询问。

感受到族人不解与迫切的目光，东方泰山神色缓和，笑着说道：“古有大能，能够神游太虚，看见种种奇异莫名、不可阐述的景象，甚至能够畅游岁月长河中，观大势起伏，看古今未来，一梦即万古，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修行妙境！”

王伯瞳孔收缩，瞬间想到了许多东西，震撼的张大嘴巴，露出一嘴大黄牙，看着东方长明，惊叫道：“你是说，他所经历的，所看见的，是‘妙我’的显照？”

东方泰山郑重点头，深深注视眼前这个两岁大的孩子，他欣慰的说道：“不错，大梦万古，这是玄而又玄的经历，对修行的好处不可想象！”

“孩子，你现在或许很难理解，但爷爷可以告诉你，你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境，是‘妙我’在显照，渡的是‘现世我’，两者必然会碰撞出最绚丽的火花，服务于你的未来，你是有大气运的生灵！”

平地起惊雷，所有人都震撼了，这才是真相吗？

东方长明也傻眼了，难道一切不过是臆想，是梦境，他大梦万古，今朝苏醒，方知我是我？

大日初升，橘红色的朝阳洒在东方长明的身上，让他泛起一层光明的轮廓，晨风拂过，发丝扬起，泛着晶莹的霞光，让他有一种神圣而超凡的气韵，仿佛神子临尘，长长的睫毛颤动，明亮的眼睛如宝石一般剔透。

既然，这就是结果，那么他也不会排斥，能够坦然去面对。

就在这时，空气中的药香陡然浓郁了，所有人都看向祭台上的祖鼎，那里金色火焰焚烧，鼎内咕噜噜轰鸣，古朴的青铜大鼎在朝阳下，竟然泛起紫色的霞光，宝药在里面沸腾，袅袅青烟变成了紫雾蒸腾，药香因此而浓郁到了极点。

“宝药快成了！”有人惊呼，忙活了这么久，等待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好了。

东方长明看着祖鼎异象，心中震撼，又看向极致的东方，这是紫气东来吗？这尊大鼎竟然有如此神能，可聚天地精气，的确很不一般。

“哈哈哈，好好，真是一个好时光，那就给孩子进行这个月的药淬吧！”东方泰山大笑道。

一群孩子闻言，小脸都白了，就是东方长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到过去痛苦的经历，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才逐渐恢复镇定。

男孩子嘛，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是泪流满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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