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魂诸世界
第4章 各怀鬼胎（旧版）

“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孝敬）。”

案桌前，龙浩文从怀中摸出一袋银子，双手捧着放到了案桌上，然后躬身退回原处。

本来还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的陆炜，看着他拿出孝敬，立马就变了一个模样，脸色也变得舒缓和蔼，看他的眼神也觉得顺眼多了。

陆炜掂了掂银子，笑意又浓了几分，暗道这个年轻人会做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和善道：“浩文呐，面儿，我给你了。但差事，你也得接，可别怪陆叔不讲情面，实在是皇命难违。”

龙浩文好似面色惶恐，赶紧躬身拱手道：“全凭大人做主！”

本来这皇上口谕也没分暗谕和明谕，一般程序是他直接召龙浩文单独说，但他直接在当众场合说出来，虽有点不和规矩，但确确实实震慑了王从利等人，而且还顺带敲打了他一下，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

这就是人情，而在体制内，没有什么人情是一袋银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袋。

“嗯”陆炜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这小子懂事，也不枉自己卖他一个人情，虽然这也有两人同为帝党死忠的成分。

万历中后期党争兴起，特别是万历末年，党争尤为严重，连天子亲军锦衣卫也有所波及，分别是如今主京察的齐楚浙党、被倾轧的东林党和中立的帝党。

而此刻在这的这一正一副两个千户暗地里就是帝党，不然龙浩文也不会那么轻易从南镇抚司调过来，其中帝党可没少出力。

而他从南司调过来就是顶了王从利远房表弟百户的缺，所以才会被王从利故意针对的，所幸他晋升得快，不到半年就升为副千户了。

要问龙浩文如何在短短三年成为帝党一派，就得问他爹龙戬何时加入帝党的了，他也算是子承父业吧。

当然，加入帝党他也是身不由己，不然无权无势，他可能连世袭老爹百户的缺都补不上，甚至会被冠以冒充锦衣卫的大罪而下诏狱。（锦衣卫可以由后代世袭罔替，补比已逝家亲低一级的缺。）

片刻，龙浩文躬身退出了千户所班房。

院门口，眼看龙浩文出现，刘金泉等一干属下赶忙凑了过去。

“大人！”

“都下去收拾收拾，明日巳时出发辽东。”

“是！大人”众属下低头应是。

没有在意属下们各异的神色，龙浩文清楚这些属下之中一定有来自各党各派的探子，所以除了底下的几个心腹，他谁也不信任。他跨出了门槛，刘金泉等几个心腹校尉紧跟其后，为其牵马。

“驾！”

龙浩文带着几个心腹策马出了东直门，正往城西百户府赶去，哦不，现在应该是副千户府。

回到半个时辰前。

陆炜一脸伪善笑道：“浩文呐，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去辽东监视经略杨镐，主查通敌卖国之责，缉捕审查不必过衙门，一经查出可先斩后奏。

明日卯时文书和官服物什都会送达，能走的话尽量早些走吧，毕竟这可是个掉脑袋的差事。”

龙浩文低头应是：“下官明日巳时就出发！”

北镇抚司外派差事很常见，他早已轻车熟路了，只要上官的命令下来，在本司备下案子，就可以外派了，而且时间也不固定，除非上官有要求。

“嗯”陆炜点点头，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但语气还是十分懒散：

“浩文贤侄，辽东局势复杂，近来皇上因为这事可一直烦心呢，这件差事你可要好好办，办不好，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这话很冰冷，却很现实。

陆炜踱步到案桌前，将手搭在龙浩文的肩膀，颇有深意的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作为同僚，本官奉劝你一句，别自作聪明。”

龙浩文面色一肃，低头沉声道：“下官明白！”

枣红马背上，龙浩文沉思。

看样子这陆炜知道的比自己想的要多，保不定已经开始调查了，唉，还是自己太嫩了，露出了马脚，看来今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也许，这一切可能与自己干系不大，一个多月后，萨尔浒之战大明战败，北京城将不再平静，明年，万历帝驾崩，北京城局势会更乱，龙浩文巴不得离开这权利争夺的漩涡，只要再过一个月陆炜就顾不上自己了。

不过，还是得留下后手，衪给他的记忆中虽然有主要的情节和时间线，但细节他并不清楚，所以来到这个混乱的世道，他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此时的龙浩文早已摒弃了前世的思想，完全代入到了现在的身份，两世幼年的悲惨让他无比成熟，让他拥有丝毫不弱的狠辣和无比深沉的城府。

但是，与那些阴险狡诈之人不同的是，他有他的底线，两世他内心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上一世是肖洋洋，这一世是那个埋在他记忆深处的秀丽少女（毕竟接收的原主的感情和记忆）。

而此时，千户所内。

陆炜双手背后，背对着班房大门。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穿过大门，进入班房，这个身影半跪下来，抬头看向他：“大人！”

陆炜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懒散和市侩，表情阴翳，挥了挥手道：“查出什么来了？”

堂下半跪着的身影顾不上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声音微颤道：“属下无能，对方太过谨慎，所以，所以线索断了。”

静默了片刻，陆炜没有动作，平静的吩咐道：“下去吧。”

“是”，这个身影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低着头，慢慢的退了出去。

陆炜眼中寒光一闪，对外吩咐道：“来人！”

一个总旗赶忙走了进来，半跪着，“属下在！”

“处理干净吧”陆炜双眼微闭，不见丝毫动作，语气依旧平静。

“是！”

片刻后，陆炜双眼睁开，喃喃自语：“龙浩文，主动离京出派辽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一个时辰后，

北镇抚司小旗官冯三才受刺，死于思成坊，千户陆炜震怒，命总旗戴安彻查此事，但结果却不了了之。

随着辽东局势渐趋紧张，北京城平静的表面似乎多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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