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冬季,开春的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春耕之时,大多数流民都想要找一个安稳的地段来生存。
当阳附近,距离赤壁已经不远了,徐羿在军营里烤火看地图,可看到曹操差不多也会沿着一条南下之路,用水陆两军的方式来到夏口,隔岸相望。
期间满是大山,对岸可隐约看到那些船只和营地。
不过徐羿的“战场”实际上并不在赤壁,而是在这当阳附近,华容处,关羽迟早是站不住的。
曹操大军一来,他肯定就要走,但是华容一带的地图,肯定就收集完毕了。
从这一点看,诸葛亮的确厉害,或许是刘备也厉害,他要的是曹操后路的地图,看日后如何来行军封堵后路,而后去想办法尽量扩大战果。
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赤壁之战东吴能赢,不过诸葛亮终究熟知荆州各地的地形,只是要看一个稍微精确的伏击地点而已。
“大人,我们发现了耕种过的良田,只不过……”
马良从军营外回来,面露难色。
徐羿对两方进军算是了如指掌,但根本不打算继续进军开战。所以派出了周边兵马在各处去打探,看看内政之耕田,是否有地方可以用来耕种。
于是马良这几天始终在收拢流民做这些事,曹操的封赏到了之后,相关人等一并赏赐之后,便开始开仓放粮,让流民和失去家园的百姓收拢而来,还来了不少闲散流寇。
总之鱼龙混杂,大多都是在荆州兵马四起之后,失去家园而走,已无处可去之人。
于是聚集了几千上万人在当阳城中,算是收心而归附。
“只不过什么?”
徐羿疑惑不解的问道。
“有点不对劲。”
马良叹了口气,再看随行一起去的周不疑,脸上已经是带着苍白之色,十分无力而且几乎是摇摇欲坠。
“我们发现的耕田附近,就是一个村庄,村庄内有一条大沟,沟里几乎已经全是死人了。”
“有些应当是近三四天出的事儿,有些则是已经死了很久,就是一个乱坟岗,除此之外,还有几十个弃婴的尸首,实在令人难以直视。”
徐羿错愕,喉咙里似乎无法发出什么声音来,而后便是喃喃自语道:“难道……荆州也出现了这等状况了吗?”
荆州就算最近才起战事,但至少以前肯定是昌盛繁荣的,为何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此景,简直是如同北方贫瘠战乱之时,令人难以直视,实在是没办法平静,大人,这些尸首我建议还是焚烧较好,而且,最好您亲自去看看。”
徐羿见他不动声色的看向了身后的赵子龙,如今暂时成为徐羿近卫的赵云只是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错愕,跟在了徐羿身后,从营地之中出去,去那发现端倪的尸体堆积之处。
一路走去,小道泥泞,很快就有腐烂的味道传开,让徐羿带着一丝不适,赵子龙的眉头也是紧皱。
当真正看到那尸体堆中所堆在一起如山般的尸体之后,徐羿也顿时明白了马良所说。
“原来如此。”
“赵子龙,你看看这坑洞里面。”
赵云看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里,有多少人是跟随你那刘皇叔本逃之人,沿途路上死亡者,曹操都做了掩埋,不让它们曝尸荒野,除非是无法触及之人。”
徐羿沉声说道:“这些百姓,估计都是后面掉队,或者说无法继续跟随的人,但是却被杀了乱掩在这里。”
“如今乱世,时局不稳,穷苦百姓根本没余粮,一家老小跟在刘备身边,不也被抛弃了吗?你看这包袱,他们的包袱都很少,而最终跟在刘备身旁的百姓,包袱一定都很富裕。”
“不,应该并非如此。”
赵子龙顿时矢口否认,可是他的眼睛却骗不了人。
“诚然,他的确是仁德之人,”徐羿背着手感叹道:“这一点我始终都没有怀疑过,无论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的仁德,终究都是仁德之人,不过奔逃百里带百姓,坑害了多少人。”
“别再想着非他不可了,实实在在的归降才是,刘备此次命不该绝,但此次之后,他就不再有什么天命了,挣扎的汉室气数终将会尽,很快会有新的大治诞生,而我们应该真正为了大治而活,却不是某个人的宏图霸业。”
徐羿的一番说辞,让赵子龙无话可说。
从眼前这震撼景观来看,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想到,这些百姓无辜惨死,会这般的令人难以接受。
其中还有就近出生的孩子,这些都是生命,而这些生命,如果知道内戒令,知道曹操真实情况如何,知道徐州屠杀是怎样,或许不会逃。
因为曹操南征的时候,就已经将荆州看成是自己的领地了。
“末将,归附。”赵子龙腮帮子鼓了鼓,终究还是对徐羿说出了这番话。
乃是徐羿所著典册,所行事迹,还有对荆州所做出的功绩,以及他给赵云曾诉说过的宏大蓝图。
都令赵云能够看到更好的前景与真相。
“好,既如此,将这些尸首分开灼烧,而后用骨灰安葬,不可有半点遗漏。”
“而后将附近农田翻新耕种,等待春耕,当阳兵马依旧需要驻扎许多,即便日后我们不在此处停驻,一样也要农耕。”
“喏!”
四周兵马得令而去,顿时忙碌起来。
赵云、魏延、黄忠三人在身后久久不语,这等乱世之祸,实在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但既然徐大人始终有方略,那自然就可以信任。
“但愿,这是荆州最后的祸乱。”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但徐羿立刻摇头叹息,“不,或许,还不是……”
“不过,盛世很快就要来了。”徐羿转身离去,身形似乎更加高大,威武不凡,若是有不熟知的人看到,决然不会认为他是儒生。
而是有雄主伟岸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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