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妙龄女子眉清目秀,样貌超凡脱俗,身着青衣罗裙,手撑一把樱红色油纸伞漫步在山间小溪边驻足观望着水下的倒影。
她笑着说:“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玉郎,若蝶此生不恨你了,今日一别,便是生生世世相隔千里了。”
山林间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若蝶寻声看去,浅浅一笑,又看了看水中的倒影,轻声道:“你来啦…”
若蝶身旁的空停下脚步,沙哑的声音响起:“吾取吾物。”
若蝶点点头,微微闭目,轻声道:“早该还你了,为何这契约,偏偏要三百年为期?”
空没有回答她,沙哑的说道:“归还者诚心实意,此契约分息不取。”说罢,她将手中的权杖点在若蝶的眉间,只见若蝶的脸上的皮肤缓缓的脱落,化作一只只红色蝴蝶飞向空的脸上。
空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若蝶追上去,抱着空的腿哭了,“将我灵魂拿走吧!还你美貌我并非真心实意的!拿走我的灵魂吧!”
“汝魂不归吾所有。”说罢,空化作一群红蝶飞散。
若蝶捂着脸轻声抽泣,看看身后的水塘,起身苦笑一声,纵身而跃,这一跃,竟没有一点涟漪,水面平静宛如铜镜,似是方才的一切,不过是虚影……
三百年前。
若家村头时常有一癞脸的女孩坐在界碑上看着来来往往出入的人们,见到衣冠显贵的人,就会上前跪下磕头,向他们讨要钱财或食物,即使被人打骂,她也一脸笑嘻嘻的给打她的人磕头致歉。
不论要不要得到钱财食物,她每天都是带着笑容回家。村里的人都叫她疯丫头。其实,她有名字,她叫若蝶。
这个名字是一个路过的人给她取的,那个人就是空。
转眼间,若蝶年芳二八了。
这女孩子大了,似乎都会不禁的幻想一下爱情。
一日。
大雨倾盆,坐在破庙里的若蝶都看不清屋外的路,若蝶有点焦急的来回踱步,最后她冲了出去,朝着村子奔去。
泥泞不堪的路上湿滑,难以站稳脚步,狂奔的若蝶脚下一滑,从路面滑下山坡,被半道的树枝刮伤了右脸,鲜血混着雨水从她的脸上流下,冲染了她的衣襟。
她努力的从泥坑里爬起来,却又滑倒,她再次努力,再次滑倒…如此反复,直到筋疲力竭。
就在若蝶想要放弃的时候,头顶的雨却被一把油纸伞遮。
她抬头仰望,一只朦胧间,一位翩翩公子向她伸手,公子浅浅一笑,道:“来!”
若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擦了擦脸,看见满是淤泥的手上掺杂着殷红的鲜血,这才知道自己的脸受了伤。她跌跌撞撞的赶忙起身,一手撑开衣袖遮掩着脸,一边忙着避开公子,生怕自己身上的淤泥和鲜血沾染到了他身上。
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一手撑着伞,一手撑住了若蝶不稳的身子,拉着她向着村子走去。
“姑娘家住何处?”
“前方的废屋。”若蝶遮掩着脸,瞄了一眼眼前的公子,又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好,回去之前先去在下的医馆将伤口包扎一下吧!”
若蝶摇摇头,轻声道:“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
“无妨,姑娘伤的如此,家人看了定会担忧。”
若蝶想了想,便没有拒绝。
医馆中。
“姑娘,在下赵珏,外人常常唤我玉先生。”赵珏递给若蝶一套衣服,“这衣服是在我少时所穿,看你身子骨小,应该合身。先换上吧,换好了,我替你清理伤口。”
若蝶遮掩脸的手并未落下,她起身鞠躬,“多谢玉先生,我叫若蝶,这名字是一位朋友帮我取的。”
“若蝶,真是好名字,我记住了。快去吧,别着凉。”
若蝶去了里屋换了脏湿的衣服,欲要离开房间时,发现侧边有一架梳妆台,台上有一面铜镜。
她慢慢靠近铜镜,顿时一怔,她右脸上一道鲜红的伤口,皮肉早已翻开,鲜血很快滴落在衣襟上,吓得她连连后退尖叫捂着脸跑出了医馆。
赵珏闻声去追,却怎么也寻不到若蝶的身影。去到若蝶说得废屋,那里除了若蝶重病的母亲,没有她的踪迹。
为了能够找到若蝶,赵珏每日闲暇都会来废屋给若蝶的母亲煎药,渐渐的,若蝶母亲的身体日渐好转。
而村中,也渐渐传出若蝶已经逝去的消息。
赵珏一时悲伤不已,医馆连歇数日没有行医,终日陪在若蝶母亲身旁,替若蝶行孝。
一日。
“玉先生,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母女与你非亲非故,理性不该让你这般照料老身,只是若蝶她……哎……老身全身就这一对祖传的翡翠镯子还能值几个钱,老身就赠予你。”老妇人从破旧的柜子中掏出一对泛着绿光透亮的翡翠镯子递到赵珏手中。
赵珏刚想推辞,老妇人立即拦下,郑重的说:“长辈赐,不可辞!”
赵珏一时语塞,便收下了玉镯。
三年后,村中忽然来了一位妙龄少女,生得貌美。她肚子一人生活在村中的后山里,每日会下山采购日常所需,每每路过赵珏的医馆时,都会驻足片刻。
一日,赵珏终偷得半日的清闲,收拾好药物,欲要去若蝶母亲的住处替她调理身体。
刚出医馆大门便和门口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姑娘有些不知所措,连连道歉,慌张的将地上的药包拾起递给赵珏。
“失礼了。”姑娘向着赵珏鞠了一躬,不自在的别过脸,撑开衣袖遮掩着半张脸说道。
“无碍,姑娘没事吧?可有何处跌疼了?”赵珏轻拍衣袖上的灰尘,轻声问道。
姑娘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是小女子不小心撞到了先生……”姑娘无意间与赵珏对视,突然一怔,神色慌张的后退一步,迅速离开了。
赵珏一时恍惚,以为自己唐突了那位姑娘。无奈的摇摇头,带着些许愧疚去了若蝶的家中。
若蝶的家并未向曾经那般破烂不堪,而今,屋瓦皆被翻新。
若蝶的母亲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着,见到赵珏,欣喜的上前拉住他的手,笑着说:“来!珏儿!来尝尝我做的菜!”
赵珏笑着坐到桌前,尝了一口肉,脸上露出惊奇的神情,道:“好吃!太好吃了!”
“喜欢吃就好!我去给你添碗饭!”若蝶的母亲似是乐此不疲。
赵珏笑了笑,看向屋外,只见先前被他撞倒在地的姑娘好像在观望这里。
姑娘有些手足无措的赶忙跑向后山。
赵珏刚想去追,若蝶母亲端着饭走过来,笑着说:“珏儿,站着干什么?赶快坐下,都忙活一天了,现在好好休息,吃口热乎的!”
“好,多谢伯母。”
“你这孩子,不用与我客气,快吃,快吃。”
两人如同母子一般坐于桌前吃着饭菜。
某一日。
街头出现一个浑身黑褐色血迹的女子,头巾遮面,只露出一双眼,她的眼清灵透彻。她安静的坐在街头乞讨,看到有人过来,连忙拉了拉脸上的头巾,朝着那人跪下连声道谢。
那人本没有捐赠财物之意,见女子突然向自己磕头致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慢慢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丢进女子的破旧的碗中。
这女子每每看到赵珏路过时,便收起破碗,用头巾盖住整张脸,别过头不去看他。
赵珏察觉到异常,这次他驻足了半晌,直到女子缓缓解开头巾,露出双眼。
“……若蝶?”赵珏试探性的轻声问道。
女子一怔,面色惊恐的看向赵珏,丢下碗,迅速朝着人群中奔去。
赵珏一路追喊,也未能寻到她。
赵珏有些失魂的走到若蝶母亲住处,他看着若蝶的母亲,眼中含泪,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孩子,怎么了?遇到什么心事了?”若蝶的母亲有些担忧的问,拉着赵珏的手,将他拉进屋里。
“伯母…若是有一天,您知道若蝶还活着…您……”赵珏说不出话来,眼中的泪缓缓落下。
若蝶的母亲正在为赵珏倒水,听到一话时,楞住了,却不知,手中的水杯早已漫出。
“伯母…”赵珏轻扶若蝶母亲的手。
若蝶母亲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放下水壶,拉住赵珏儿:“珏儿!你是不是看见我家若蝶了?”
赵珏点点头,道:“这几日,在镇子上,总是看到一位姑娘,她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都是陈旧的血迹,一块头巾遮面。起初,我并未在意,只是最近发现,她见到我路过,都会刻意的躲藏。今日便上前试着唤了声若蝶,不曾想,她却跑了。”
若蝶母亲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哭着道:“定是若蝶!定是我家若蝶!我的女儿啊!她定是受尽了苦头,才不愿回来的!她怕我担忧!这丫头从小就懂事,知道心疼我。”
“伯母,地凉。”赵珏将若蝶母亲扶起,并为她倒了杯热水,送入她手中,“伯母,喝点热茶,去去寒。”
“嗯…我的女儿啊…珏儿,你可见着她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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