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定要我走吗。”
女孩子的手放开了他,两个人以极相近的姿态说话。
阿青不敢去看她,偏过头去,她抬手附上他的脸,正过他的头,他被迫看向沅月那张不复以往的调笑,反倒是十分认真的脸,听她说道:“是,你必须去。”
“镇西王府没有世子,他手里的兵必然不安心,届时向镇辽王府靠拢,我就没命活了,陛下疑心太重了,权利只能他给,我不能去争,你还记得我阿娘吧……”
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女人为了抵住皇帝的猜忌,不惜以性命为代价,换了女儿与母家的恩荣。
沈家不能有两股风光的势力。
“阿青,除了贞吾骑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阿娘没的那几年,镇辽王府只送来了厝表兄向我表明过态度,可我心里明白沈家只忠于陛下,若陛下哪天要杀我,谁又能护得住我,陛下嘴上说爱我,可挑起我和德王纷争的也是他,皇后一事是我唯一争取过的,凶险异常,你也看见了,三年后太子站稳了脚跟,难保他不会被陛下利用,再与我相斗......阿青,我可以信任你吧。”
少女的鹿眸闪着莹光,眼里好像有泪,她抬起这样的眼去看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下了白皙的脸,可怜巴巴得让人心生怜惜。
他心里记清楚了少女这些话的每一个字,眸光凝着少女轻启的红唇,他抬手拭去那颗泪珠,看着她月亮般皎洁的牙在打颤。
他想起了今日的樱桃豆腐。
沅月看着他的表情由不舍变成了怜惜,她有些不好说了,陛下派了庆公公来提点阿青,他是非回去不可的,那日庆公公异状,她特地让阿青跟着去,就是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镇西王要请封世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有十足十的把握要将人领回去。
当然她拐了人家的儿子,如今人家要找回去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说不好的是阿青的态度,就这么放回去,未免养虎为患。
镇西王和镇辽郡王不大对付,若是他家未来接班的向着她,那两王再不对付,也牵扯不到她头上。
她想的很好,手里也有了动作。
她咬紧唇瓣,倏然抱下阿青的脸。
肉肉的鼻尖蹭上了他的鼻头,阿青的脸红了桃色,他有些愣愣,却见少女的唇忽然勾起,她抬首。
心中想了念了好久的樱桃豆腐没有突兀地蹭上他的唇。
稀薄的热气喷在他的唇上,她带着浓浓鼻音地细微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他:
“可以吗?”
“阿青,可以吗?”
“我可以信任你吗?”
这不是在问可以吗,这样勾人心弦,好像问的不是可以吗。
这是挑衅,她在问,来吗,你敢吗?
他是只情窦初开的狐狸,面对眼前这只小鹿湿漉漉地勾引,他热血上涌,大脑空白。
他耳边响起的也再不是少女问的话。
她分明是在问,
敢吗?
你敢吗?
他魔怔了一瞬,伸手搂紧了少女两手就能握住的细腰,化被动为主动,触上了这份香甜,热血涌入脑海,他终于原形毕露。
他小心得打开了少女的蒙光皎月,探了进去,和樱桃一样香甜可口,与主人有礼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在那处柔软里急促着翻滚打转,像沅月床边矮榻上的被褥一样。
被搂着的红袍揉皱成了一团,汗透了二人的衣衫,凉风袭来,少女凉得一颤,汗水打湿了里裳,风一吹就刺浸皮肤,他当然知道怎么照顾这位少女,他拉过披风掩住了怀中的少女。
看着高贵端庄的公主在他怀里失魂,泪珠掉线一样打湿她卷翘的睫毛也润到他的喉结,金枝玉叶这样的狼狈满足了他内心深处的卑劣。
他轻笑一声,狐狸眼里尽是餍足,他搂紧她的腰,眸光里的爱意再也遮掩不住。
此刻他们的关系不再是金枝玉叶与侍君。
是未成年的狐狸头一次食肉。
被小鹿挑衅的狐狸在生涩的学习中吃掉了这只可怜兮兮的小鹿。
他在狼吞虎咽。
小鹿在失魂中尚有清醒,这样灼灼的热烈沸腾着沉入她幽深的眸底,就像火石沉进湖底,短暂沸腾后掀不起涟漪。
一旁的灯笼早已燃为灰烬,四周再没有了亮光,两名贞吾骑士又避远了几步,那相拥而吻的身影在暗处释放着压抑的情绪,有不舍,也有怜惜。
过了良久,相拥的身影才缓慢分开,阿青终于看清楚了沅月现在的样子,被他咬肿的唇,眼角湿润着桃色,娇媚又可怜。
神思回了脑海,他这才清醒过来,退开了两步,眸光微沉,有些歉疚不敢去看她,“姐姐,我......”
“不必多说,我相信阿青会成为我在镇辽王府最可靠的后盾。”沅月眸中满是信任,她笑着抬手附上了他同样红肿的唇。
阿青点点头,“我永远忠于殿下。”
沅月颔首,理了理方才激吻而褶皱的披风,携起阿青的手往行宫方向回去。
阿青的手包裹住了沅月的小手。
二人将话说开了,心中芥蒂少了许多,阿青心中除了不舍也再无别的情绪,没了灯笼,沅月掩在夜色下的小脸蒙了层阴暗,她轻勾了唇角,抬手去摸自己唇上那块红肿。
她想起了阿青的眼神,也许是赌对了,那灼灼含热的眼神里分明有眷恋和爱意呢。
当夜就有人驭马要出旧京城,城门守卫的旧京士兵见是辟辛当即放了行,寒暄问道:
“辟下将深夜何处去?”
“去同南,殿下要为旧京讨个公道回来。”
“那可辛劳,辟下将一路顺风。”
辟辛拱手道谢后按了按衣襟处携着的贞吾君亲笔书,策马出了城门。
同南离旧京不过一日两日的路程,辟辛冒着清晨的露水奔进了同南城门。
出门赶早集的百姓被他驭马扬起的灰尘呛了一口,回头就骂道:“大清早的赶着干啥去?年轻人不讲行路德。”
那背影奔去好远,哪里还听得到他说什么,倒是有些百姓从旧京来同南做生意的认出了他来,
“这不是贞吾骑的辟下将,这般急匆匆赶来,不知所谓何事呢?”
辟下将不认得,但是一听贞吾骑哪还有不明白,犯下贩官案的衡山公主亲卫嘛,那可凶得很,一阵噤声后也无人谈论此事了,纷纷忙活起了自己手中的活路。
旧京商人的小摊上摆放着整齐一列的纸袋,这些便是从施娘子那购置来的果干与果酒,上面印着施娘子作坊的标志,一看就知道是旧京的产物。
商人赶来同南的路上便卖了一路,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如今来了同南却碰上了地头蛇了,摊位选的不大好,对家也是卖果干的,与施娘子同姓,叫施家果干。
是几个妇人在卖。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生意依旧红火,只是抢去了那家大部分生意。
那家的男人每日下了工,看着他家满满当当还未少几份的纸袋便会皱着眉头骂那家的女人,那家的女人总是垂着首听骂,不敢还嘴,即便是如此乖巧的模样,那些男人有时说到怒极还会动手。
旧京商人也心知不好,做生意就是要和气生财嘛,于是上前去劝阻,谁知那家的女人竟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指向他,说是他抢去了自家的生意。
那男人的矛头霎时就对准了他,虽未动手,每日却也不去上工,坐在自己的摊前恶狠狠地盯着他的摊位,同南百姓被他盯的毛骨悚然,背生寒意,只敢傍晚时那家收了摊才悄悄来买。
这几日那家的男人都不来了,想来日日盯着,自己家的生意也不会好转,还是各自上工去了吧。
他的生意终于在白天恢复了红火。
只是那几个女人的态度也挺奇怪,一改往日的的幽怨,她男人没来的这几日反而得意着昂头看他家摊子,好像没过多久这个红火的摊子就会是自家的一样。
辟辛来到同南府衙门口便下了马,府衙大门早就侯着一个师爷,见人下了马忙指挥衙役去帮他停马,自己笑眯眯地拱手过来迎接:
“辟下将一路来辛苦了,大人一早听闻辟下将来了,特命卑职在此等候,下将府内请。”
辟辛点点头,跟着人进了府衙。
同南知府等在了书房,见来人,便对师爷道:“先生下去奉茶来。”
师爷退了出去。
同南知府请着辟辛落座:“辟下将一路辛苦了,先请坐。”
辟辛落座在同南知府案前的木椅上。
待小鬟上前奉了茶,二人才谈起了正事。
辟辛从怀中掏出一封纸封递给了同南知府:“这是我家贞吾君的亲笔,大人看看吧。”
同南知府接过纸封,拆开阅过后,神色凝重起来,他放下那张纸,拧眉道:“此事本官有一个想法。”
“大人说说吧。”
“公主殿下在旧京开市的事,本官当时就有听贞吾君说过,也积极响应了,安排了一批商人过去,那些商人回来时带了原同南籍施云的商品,卖得红火得不得了,这种果干本来是同南的特产,可施云有自己的方式特制,她又被家人赶去了旧京,她卖的自然就是旧京特产了,此事本官是没有异议。”
同南知府话语中撇清关系后,顿了顿。
辟辛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放下了茶碗,“大人继续说。没有什么事是贞吾骑与殿下担不起的。”
“嗐,其实也不算大事,本官手下的胡同知管同南财务,见施云的果干卖回了同南,生意兴隆,便起了心,曾向本官讲过要夺回的事,我那会也知道这个是公主殿下帮扶的,便怒斥过他,谁知他竟然自己起了心去做,如此同南再容不得这样的官员这样的贼厮。”
“胡同知是谁的门生?”辟辛还是有些不信,继续问道。
“他是,启乾二年的举人,考中举人后便没继续考,家中有些资本,给他捐了个同知,他那届的考官是罗领,可罗领早在诬陷镇辽郡王那事伏了法,连带那届的考生都被免了职,胡同知不优秀,罗领当时也没收他做学生,于是逃了一劫。”
“那就是无老师也无同学?”
无老师无同学,没有靠山还敢如此嚣张!
“正是。”
“此事还是蹊跷,大人叫他上来一见吧。”辟辛思虑了一会,拧眉继续道。
闻言同南知府点点头,应了下来,便吩咐了衙役。
胡同知还在自己的书房捏着手里要做的文书想事,派去的人算着时间与路程也该回来了,怎的现在还没有消息?
“胡大人,知府大人有事要寻。”
衙役打断了他的思绪。
闻此言他便收了手里的事,跟着衙役来了同南知府的书房。
却见知府大人与一白袍小将左右分坐,面色不善。
他结合方才在思虑的事,背生寒意,容不得他多想,那白袍小将就问话了:
“胡大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挑衅衡山公主的营生?”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