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照青来
旧京新市忍痛制险（旧版）

新市圈在同南与旧京交界处的一片荒地，早前赵知府就安排了衙役们去打扫干净了。

摊位空空的一家家列放得整齐，一家家都有号牌，以供外商辨认自己的摊位，早就听闻了那几日衡山公主会来视察，好位置，也就是首列的那几摊自然的出价高些，不乏有心人闻公主之名来租下，好一睹尊容，若还能与衡山公主搭上线，那自己的东西说不定能被贵族们看上，那真是一笔大好的生意，这样想的人很多，于是摊位就有些供不应求。

什么？你问贩官案？商人们牟利重金，那些读书人与他们何干，只要能挣到钱，即便衡山公主十恶不赦也讨得她的好，那些听闻此事的江南各地的读书人们如是说。

至于商人们如何想？商人们只觉得公主这次能带动旧京经济就能为各地带动经济，这对商人来说犹如衣食父母，自是再也看不惯读书人们说衡山公主坏话，可大楚以文为首，商人在大楚依旧排位最低，商人地位自古不如士子，他们不满也不敢跟读书人去争辩。

此次来的都是江南各地的外商，受贞吾君之邀来到此处贸易，如今外商们还在驿站客栈各处歇息，通贸带来的头一桩好处都落在了客栈头上，旧京也有些年轻人想法多，置了些旧京特有的食物酒茶，租了几家摊位来摆放。

最好的那几家位置是留给施娘子作坊的，卖的自然是衡山公主吃了都说好的果干和灌醉过衡山公主的果酒，倒顺理成章拿了沅月做招牌，当时心中觉得沅月吃了她家的菜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日取得这样成就的施娘子依旧如是想。

一时间旧京一改之前的荒凉，变得热闹起来，本地人外地人兴致都高昂的很，对开市那天满是期待，于是沅月圈了日子，定在每年的十月中旬，旧京都可开市，其余时间大家各地通商将旧京的东西，尤其是施娘子家的果干果酒推销出去，给旧京每年开放的新市打好招牌。

两份计划都是自己做的，沅月自然舍不得为了一份计划毁去另一份计划，旧京好容易有今天这样的热闹，她也舍不得打灭百姓的热情，于是给谦王递了信，最后一日等百姓劳累热情过后再行动，那头也回信一切以她为主。

很快就到了旧京开市的日子了，新市开在夜晚，列序整齐的摊位都挂起了小灯笼，小灯笼上都写了旧京新市四个字，摊位们别出心裁在灯笼上画了画像，将那四个字画出好几种花样子挂在摊前，这都是旧京的灯笼摊子做的，新开市他家就迎来了开门红，摊位之多，要的人也就多，做灯笼的几位老师傅手里很是忙碌，嘴角却咧到了耳朵，在旧京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一天像今日一样觉得这是真正的活着。

跟逛庙会似的，沅月站在城楼上俯瞰底下，行走的百姓像蚂蚁一样爬在灯海里，上下左右挤得没了位置，用公主仪仗出行视察只怕会扰民，于是沅月决定下来只带了阿青，两个人就当微服去逛夜市。

“殿下又只带了青公子，底下百姓人挤人的，这两人本就瘦弱，只怕回来了被挤得只剩张纸了。”逐奴撅着嘴，心中很是不满，至从殿下带了阿青回来，自己就很少在殿下面前说上话了。

“好吧好吧，原来逐奴也想逛夜市了，燕哥哥带你去，想买什么都算哥哥头上罢。”燕鹰扯着逐奴准备随着沅月他们下城楼去。

谁知逐奴手一收回，大汉跺了跺石柱一样粗的脚，脸上表情更加不高兴：“我是想去保护殿下，我又不是个小孩，才不是想逛夜市，小鹰哥不准调笑我。”

“好，不调笑你，那咱们一块保护殿下去。”见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燕鹰心中更想乐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哄着人跟自己下了城门，行至一半，忽然拦住他，认真地道：“一会见到施娘子，不许说让人不高兴的话，是她夫君不长眼，丢了块好西瓜，她为人虽坚毅，可你话说多了她也是要偷偷落泪的。”

至上次燕鹰对他无脑问的那句话上了好几次课以后，他才明白过来，心中对施娘子更是有了难见的愧疚，这次燕鹰再提起，他自然是一万个保证。

沅月今日扎了个垂挂鬓，刘海遮住了光洁的额头，配上套红玛瑙的头面，若是忽略一身庄重的红色锦袍，倒是有几分少女的娇俏可爱，身后依旧跟着个梳着慵懒垂辫的少年，二人一走出来，寻常衣裳可盖不住这样的风姿气度倒让摊贩们一眼就知道是谁来了。

沅月将手指放在唇上对着明白自己身份的摊贩百姓嘘声，示意他们不要声张。

看明白的摊贩百姓懵懵的点点头，待反应过来人已走远。

“姐姐，猜灯谜吧。”这几日阿青因为那个计划都有些闷闷，今日难得的高兴地开口说话，沅月自然是一百个应他，博美人一笑嘛。

二人来到一个猜灯谜的小摊前，那摊主看见阿青的脸哪里还不知道来人是谁，开市前他就去打听过了，公主身边跟着个漂亮的青衫少年，来人这样不似凡俗模样，不是衡山公主又是谁，原本摊前准备要猜谜的百姓也做鸟散，避这二人远远的，生怕冲撞了。

他并没有不高兴，反倒心中激动，不由手忙脚乱，沅月连忙劝道：“本宫微服，摊主莫要声张。”

摊主点点头，结巴着声音摆出几个挂着灯谜的灯笼：“客，客猜灯谜吗？”

沅月点点头，挑了个月兔灯对身旁的少年道：“阿青，我要这个。”

阿青接过那个月兔灯，淡黄的纸挂在雪白的兔子身上，他拿下那张纸，念道：“轻舟远行迎浪头。”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沅，”提到这个字他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将灯递给沅月：“是姐姐的名字哎。”

沅月见阿青高兴她也高兴，可摊主就不太好了，惊恐着想原地下跪，却被阿青拦住了，“摊主这是做什么？”

“冲，冲撞了公主名讳，小民该死。”他虽被拦住，可却低着头苦着脸不敢去看想象中的怒容。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少女的一声轻笑，“你的字谜不错，青公子猜得高兴了本宫就高兴了，阿青，看赏。”

青衫公子扔下个鼓鼓的荷包，就拉着红袍少女跑了，只留下原地大落大起渐渐回过神的摊主，颠了颠压在手里的荷包，心道，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被贵人赏赐，他决定要将这个荷包供再祠堂，好让列祖列宗看看自己的出息......思绪飘的老远，嘴上又咧着笑容，待有人喊他，他才回过神，刚刚二位早就没了身影，除了留下的那个荷包和那个提走的灯，哪还有来过的痕迹。

“摊主，方才那二位猜了个什么迷。”

“摊主，那二位是不是凶得很，我听说上面的贵人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的。”

“胡说，摊主的模样，就是伺候的高兴得了赏了，摊主，那位赏了你什么？”

一群人七嘴八舌围着这个灯谜摊子，他拉回思绪又做起了生意，“那位平易近人的很，别多问，要不要来猜个公主猜过的灯谜？”

一句话一时间，引来更多的人围着抢着要猜灯谜，灯谜摊主这才是真的手忙脚乱起来。

“呼.....阿青，以后我出门一定要蒙上你的面。”沅月弯着腰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小心地提着阿青给她猜的月兔灯，小口喘着气。

刚才阿青带她跑出去好远，竟然直接跑到了无人的小河边，河里静谧的映着天上的圆月，不远处就是人山灯海的新市，亮光打在因小跑而红润的少女的脸上，阿青不由有些看怔了，良久才醒过神应她的话，“也该把姐姐的脸蒙上。”

“唔，我可没你好看，应当蒙你的。”

“不，不，姐姐是仙人之姿，我凡夫俗子，姐姐好看。”

“哼，我是仗着阿青的美貌被人夸一句仙人之姿，所以本宫觉得阿青好看些。”沅月从怀里扯出张帕子，围在阿青的脸上，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阿青叹了口气，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好吧，既然殿下坚持。

施娘子的摊子摆出了试吃品，干果们被切成小丁摆放在一个个瓷制的小盘子里，黄的红的紫的都撒了白色的糖粉，在灯光下照得漂亮精致，让人食指大动，上面都插了根小竹签，行人见这家有试吃品，纷纷前来试吃，一入口就不得了了。

“原以为只是打着公主招牌出来做生意的，想不到这么，这么的......淦，奈何老朽没文化，形容不出来这种美味，施娘子给包上几样，要了要了。”有福建外商前来没抢到摊位的，想着来都来了，干脆逛逛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淘一些到回家乡贩卖，这第一家就寻到了好东西。

“哼，市侩不念书自是不知如何形容。”方才品尝的人中也有几个年轻的读书人，此时听见那外商这样说话不由嗤笑出声。

“这位小哥这么厉害不如提上一句？”有胆大的商人听他此言，颇为不服。

“你且听来，”

一时间摊前静止，都等他念来。

“万紫千红摆盘中，瓷玉绣球染蜜雪，细细品尝中滋味，入口即有酥中甜。人间尚无如此味，可庆衡山带凡来。”读书人摇头晃脑念出声。

“切，还不是捧着公主，当初贩官案也是你们最大声。”商人们皆摆摆手，原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想不到也是个半吊子。

“公主做了好事如何又夸不得？我等虽不耻其之前行径，可如今做了好事自然是夸得的，再说如此美味，单说证明不了什么的，施娘子，那果干给我来上几样。”读书人收起手中斯文的折扇，抢先要了几样。

施娘子哪里还有手腾空，好在请来帮忙的手艺妇人手快脚快的包好东西，一手收了钱一手将放置果干的纸袋递出去。

一时间也是供不应求，准备好带来旧京的和半月来手艺妇人们一起赶制出来的都卖得差不多了。

一个胖胖的身子怀里抱着个女童挤进来，好容易在人群中杀出一条空路，却见所剩无几，连忙喊道：“施娘子，施娘子，剩下的，本官全要了。”

这下是真没了，赵知府是得意的笑了，揉了揉怀里女童的脸：“怎么样，阿爹给囡囡抢到了吧？”

“阿爹真好，嘿嘿。”女童笑着往赵知府脸上亲了一口。

赵知府要将手里的钱给过去，却被施娘子推了回去，“手艺人和作坊都是大人借的，原就该感恩的，哪还敢收您的钱。”

赵知府也笑着点点头，记下了施娘子的好，在一路人海挤来时就感慨不已，如今心中是越发对开市和公主的到来感到感激，原先对公主的微恐也一扫而空，嘴上更是赞道：“都是殿下的好处，施娘子好好做，将这果子做出旧京去，才不负殿下好意。”

一旁没抢到的人面色就不如他这样好了，吧唧着嘴回味着刚刚品尝的味道，脸上心中都颇为遗憾。

施娘子见状又领着人来了另外几个摊子，卖的是“灌醉衡山公主的果酒”。

方才已经见过果干的好味道了，剩下的人品尝都不品尝了，直接抢购起来。

可没过一会，武统将也挤了进来，嘴上喊着“全要了全要了。”

这让赵知府有些不高兴了，他才刚说要买，怎么这厮莽将也闯了进来，“武大人这是何意？”

“我手下士兵护了新市一夜，我买些果酒犒劳他们，怎么，赵大人是对此有什么意见？”武统将面上虽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为了士兵们怼了过去。

“那也不能如此霸道，还有人没买到施娘子家的东西，你要个几样不就好了？瞧你那莽夫模样，没见过世面狼吞虎咽的！”听到士兵赵知府也有些讪讪，毕竟人家护卫着安保工作呢，哪好意思跟人家抢。

武统将听到赵知府的暗讽就有些不高兴，撸起袖子就要争辩一番。

施娘子见状哪还卖的下去东西，连忙出了摊子拉开越来越近的二人，“二位二位，酿酒作坊另有备酒，都是民妇准备的礼物，本就要送给二位大人，谢二位大人这几日辛苦的，莫要因着不贵重的物件伤了和气。”

听着施娘子这样劝说，二人本就不好意思，如今也就淡了争吵的心思，哼着声，一文一武居然联手离开了摊子，这让施娘子松了口气，两位都是旧京的老地头蛇了，哪位都是她一个新来乍到的新民得罪不起的。

刚送走这二位，又来了那二位。

粗壮的憨汉子和黑衣骑装脚步轻快的清秀男子，憨汉子见到她一脸的难以面对，又有些愧疚，清秀男子倒是一番好意思，笑着客套道：“施娘子开门大吉呀！”

“燕先生，逐先生。”施娘子对着二人盈盈行了一礼。

“施娘子，我，我，那什么，就是，啊，施娘子还有东西卖吗，要了都要了。”逐奴想了好一会才想到这么个致歉的方式。

“真是不好意思呀，仰仗殿下的名头，东西卖的所剩无几了。”施娘子回以一带着歉意的笑，灯光映在她弯弯的柳叶眉上，温婉动人的眼睛如今眯成一条线，不愧是曾经的白菜西施。

“现在施娘子要改叫干果西施了吧？”逐奴挠挠头，心中狂跳不止，这女人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回事。

“不妨碍施娘子做生意了，若有新货，务必送行宫来，我与逐奴都要的。”燕鹰倒是也有些不敢看施娘子，忙拉着逐奴往人海中跳去。

施娘子笑着摇摇头，又忙活了起来。

谦王带着几个影卫便衣行走在人海中，他摇着手里的折扇，微眯着眼睛，灯光刺眼一般，又笑得惬意，倒像是来逛灯会的，实则不然，他在听影卫说话。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今日人多缭乱正是好机会。”

“不可不可，伤到百姓便会闹大。到时候事情牵扯到娘娘身上，只怕不好收场。”他回的这个影卫就是皇后派来看着他的人，他睨了那影卫一眼，戏要做足啊。

“王爷趁早做打算吧，淑昭仪在宫中还等着王爷。”

听听，听听，如今一个影卫都敢替着皇后来拿他阿娘做威胁了，这种受人牵制的感觉，真是，不爽极了。

迎面来了个白衣男子，和他一样摇着折扇，也同样的风姿不俗，只是玉冠下戴着个帷帽，遮住了男子的面容，谦王感觉这个男子在看他，那个男子也感觉谦王在看自己，两人隔着帷帐对视了一眼，又擦肩而过。

那男子正是贞吾君，他身旁带了几名便衣的贞吾骑士，这几日要将摊位的排号记清楚，当时圈新市时就已经开了条逃生的小路，到时候百姓逃生，就由贞吾骑护卫。

“禀殿下，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贞吾君领着燕鹰，逐奴，辟辛在底下回话。

沅月颔首，今日穿得倒是庄重，红色锦袍上印着待飞的金线凤凰，凤眼，凤尾都镶着雪白的珍珠，梳起刘海挽了个元宝髻，顶着只傲首视人的凤冠，她待会要以公主仪仗出行新市，也要以这副模样迎接皇后给自己的大礼。

她身后站着的依旧是那个青袍少年，神色很是凝重，“殿下，真的不让我跟你入围吗？”

“是的，你在圈外，若我有危险，你可以第一时间营救。”她拉下阿青，那人半跪在她面前，她轻轻抚着他漂亮的脸庞，温声劝道，“你在圈外守着我，我相信你。”

“是，我在圈外，紧紧地看着殿下。”少年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她，他哪里见过她这副模样，这么庄重，这么地让人，让人心跳局促。

“摆驾吧。”沅月拖着裙摆，双手捏在腹间，挺着端正的身子走下高台。

三将一君跟随着这个矮了他们一个头但单凭风姿就能压住他们的端庄少女出了殿门，只留下阿青一直紧紧地保持原来那个姿势凝视着她红袍背影上那只欲飞的金凤，那只金凤渐行渐远，离了他的视线，他有些耐不住要跟上去，却被留下的贞吾骑士拦住，“青公子，时辰未到，不可出殿。”

“我后悔了，你拦得住我吗？”他双眼通红，抓着拦在他身前的手腕，那只手紧紧地拦着他，他有些吃力，背后冒着冷汗，两人似在斗法一般以手为力，最终胜者还是那名贞吾骑士，粗壮的手腕力气极大，虽然对上阿青他也有些吃力，但还是牢牢地拦住了人。他开口还是那句话：“殿下有令，时辰未到，公子不可出殿。”

见他那样阿青哪还有不明白，这次凶险至极，沅月以自己为饵入围，不带上他还能为了什么？

他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可他的力气并不如眼前这个淡着脸的贞吾骑士，他又急又气，急沅月接下来的行动有多凶险，气自己不够强大，连被带上的机会都没有，他似是有些认命地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沅月踩着矮凳要上那驾围着红色纱帐的金步辇，她回头看向行宫大门，空无一人，她不由地松了口气，有些期待又有些黯然，素灵被她安排去了城中的施娘子作坊，阿青被拦在了正殿，此次由她涉险就好，若是阿青在，一定会帮她拦下所有伤害，这次是绝对不行了。

贞吾君和燕鹰在步辇前头御马带路，逐奴和辟辛在步辇后御马，带了一队贞吾骑士守护，队伍这才启程。

步辇行进新市，百姓们纷纷给沅月开了一条还算畅通的路，黑压压地跪了一片：“衡山公主千岁。”

纱帐内的人影素手伸出宽大的衣袖，摆了摆手，礼也就免去了。

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这才起身。

新市开到最后一天，行人对前几天来说已经不多了，这是好事，一会闹起来会好疏散很多。

“这就是公主仪仗啊，老朽活这么大没见过呢，如今来了旧京真是三生有幸。”

“哼，市侩之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公主仪仗在新市视察，真是好端庄，学生要题诗一首.....”

“得了吧，就你那半吊子水平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没得污了贵人的耳。”

“果真仙人之姿，诶，不是在听闻公主身边跟了个青袍少年？”

......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跟自己身旁的人咬耳朵，一个人声音小小，一群人小小的声音绕在围起来的新市中就有些嘈杂了。

沅月坐在步辇中，双手放置在膝前，捏着自己的衣袖，她避过这些嘈杂的声音，深呼吸一口气，静静地等待自己设计的这场危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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