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贞观元年。
长安城,梁国公府邸。
“爹,你想好了,真让我去当御史?”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刚刚被眼前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一个八岁孩童眨着明亮的眸子,看着房玄龄正抖擞着小一号官袍,圆脸上不时露出满意笑容、抚着长须点头的模样,奶声奶气问道。
来到大唐已经八年了,这八年时间,就和房玄龄、卢氏、以及长兄房遗直,过着算是比较悠闲的生活。
而经过八年光景,他也见识过房玄龄怎么发家的,宫里那位主儿是怎么玄武门事变的,对于他这个从现代穿越回来的现代人而言,这些并不重要,总之你们玩你们的,我玩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现在,不知道房玄龄哪根筋不对,房俊纳罕发现竟然要让自己去当御史!
雇佣童工犯法了你知道吗!
房玄龄笑吟吟回头望了他一眼,一边将手里小一号的官袍在他身边比划了几下,一边说道:“若是没有想好,你这贴身的官袍是怎么来的?陛下已经同意了,破例让你做御史,你是不知道啊,为父是好说歹说,才让陛下同意的。”
问题是你也提前知会我一声啊。
房俊稚嫩的嗓音充满郁闷道:“可是我才八岁啊!”
“八岁怎么了?谁说八岁就不能做官?”房玄龄正眼注视着他,一脸耐心道:“当年秦朝有一位孩童名叫甘罗,十二岁还官拜上卿,你八岁只是当个御史,再合适不过了!”
“来,把这身官袍穿上,试试合身不合身!”
说着,房玄龄亲自为他换了一身衣服,再次看去,顿时满意点头。
此时的八岁孩童,头戴獬豸冠、身穿御史服,配合上那张白皙略带婴儿肥的脸庞,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望着那双充满灵气的眸子,房玄龄惊叹道:“你这长大还得了,不知多少女子要为你折腰啊。”
“……”
房俊眨了眨眼睛,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开黄腔还是说认真的。
没穿越前,老子坐在办公室里,每天朝九晚五上班当个总经理它不香吗!
自己好像是给纪检委发了一封信,结果被同事向上司举报了,然后情绪一激动就穿了回来。
真跟纪检委有缘啊。
在现代跟它有了一层关系,现在回到古代,竟又当上了古代的纪检委。
御史。
可就不是古代的纪检委吗!
看着房玄龄交代一声回屋去换袍服准备上朝,房俊独自坐在庭院里,歪着头想着以前的事,就在此时,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叮——】
【御史签到系统绑定!】
【宿主房俊,年龄八岁,职业御史!请宿主于今日早朝结束前,上一次奏本,每上一次奏本,将视为成功签到一次,每成功签到一次,将获得巨额奖励!】
系统来了?!
房俊眼眸一亮,打从穿越到娘胎里再出来的八年时间,一直心心念着系统,但就是不来,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系统降临了!
御史签到系统,上奏本一次,将视为成功签到,可以获得奖励?
可是参谁呢?
房俊低着小脑袋,陷入沉思,记得前段时间房玄龄一直在屋子里长吁短叹,说是当下朝堂面临的燃眉之急,河东道大旱,朝廷无钱可用,李二正焦头烂额,百官无有对策。
“就参他了!”
房俊咧嘴露出一口的白牙,背着双手优哉游哉的走入屋中,坐在几案后,小手拿过来一个崭新的空白奏折,思索了一下,便提起笔。
首先,要给奏折拟个题目。
“这个题目,得有爆点,一看到就能炸的那种。”
房俊稚嫩的脸庞上写满认真,奋笔疾书题目:【天子无才无德,何以致盛世?】
“这个题目好!”
房俊满意的用兔毫笔蘸了蘸墨汁,开始写正文:
【河东道大旱,国库无钱,朝中燃眉之急,何时能解?】
【大旱之下,百姓九死一生,天子不救,何以慰苍生,是为天子无德!国库无钱,天子束手无策,何以安百姓,是为天子无才!无德无才之君,朝堂必是尽为尸位素餐之辈,不为人子!非为天子!】
“李二看到这个,会不会气炸?”
房俊忍不住笑出声,忽然感觉到当御史有点爽啊,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还可以无罪,难怪御史一个个都是头铁之辈,监察百官,风闻奏事,皇权特许嘛。
最重要的是,还不用解决问题。
骂就完事儿了!
房俊想了想,又在奏折后面多写了十几行字,然后满意的站起身,拿起奏折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字,等到墨迹干了,方才合起奏折。
“这奏折,该怎么呈递上去,让李二看到?”
房俊皱起了眉,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是早上五点,距离上朝还有半个时辰。
这个奏折,不能自己送上去。
烫手!
得找个人呈递上去才行。
“遗爱,准备好了吗?”
就在此时,房玄龄头戴乌纱,穿着一袭紫色官服,腰佩鱼符,手拿玉笏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头戴獬豸冠、身穿御史服的房俊,不由眼眸一亮,虽然刚才见过他的着装,可每看他穿着得体的御史服、顶着獬豸冠的样子,就觉得新奇和舒坦,人中龙凤,说的不就是遗爱这小子吗。
房俊看到他,眼眸也是一亮。
这不是巧了吗!
房玄龄微胖的圆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抚着胡须颔首道:
“当了官气质就是不一样,遗爱,今日你不用去早朝,直接去御史台报道罢,第一次去御史台做官,只需要好好看好好学,莫要小看御史之职,御史之职,监察百官,风闻奏事,一旦上奏,直达天听!”
“不过最近尽可能不要上奏。”
房玄龄叹息道:“河东道大旱,朝廷又缺钱,拿不出赈灾之款,让陛下焦头烂额,又不能对百姓强征暴敛,文武百官也没有好的对策,为父现在上朝都得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啊!”
不要上奏?
房俊神色一怔,不上奏怎么参人,怎么领签到奖励?
“这话你说晚了啊。”
房俊奶声奶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奏折举了起来。
房玄龄低头看了一眼奏折,又看了看房俊,惊诧道:“你要让为父帮你把这份奏折交给陛下?”
房俊点了点头。
房玄龄一阵无语,挥了挥手掌:“不行,刚才为父不是说了,陛下为河东道的事焦头烂额,近日别上奏吗?你这一份奏折上去,还不得惹陛下雷霆大怒?而且你刚刚新官上任,应当潜心学习为官之道,不是在这时候参与政事!”
“爹,这你就错了!”
房俊扬手拍了拍手上的奏折,声音软萌道:
“这奏折里面,孩儿写了上千字来夸陛下的文治武功,此时天子陷入困局,朝中百官噤声,孩儿突然上奏一份盛赞我大唐陛下之奏折,陛下能不消除一些忧虑?在其位谋其职,在其官谋其政,我是御史,自当为天子分一份忧了!”
听到这话。
房玄龄眼眸发亮的上下打量着房俊,心里更是琢磨着房俊说的话。
越琢磨,越觉得是金玉良言。
接过奏折放在袖子里,房玄龄蹲下身子,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儿真是长大了,好,为父就帮你将这份奏折呈上去,也让文武百官好好看看,我房玄龄的儿子,小小年纪就知晓为君分忧了!”
房俊干笑了一声。
为君分忧?
恐怕等李二看完奏折里的字,你就不这样想了。
房俊心头一动,眨眼道:“爹,你要不帮我再润润笔?”
“不行!”
房玄龄摇头:“为父之文笔太过老练,若是帮你润笔岂不是一眼就被看穿,要的就是这份奏折里的文笔年轻稚嫩,才能让陛下由衷而笑,懂了吗?”
房俊沉吟道:“要是写的不好,我被怪罪怎么办?”
房玄龄轻笑了一声:“怕什么,有为父帮你扛着!”
房俊语气意味深长道:“若是连你也扛不住呢?”
听到这话,房玄龄忍俊不禁道:“为父怎么说都是朝中的尚书左仆射,有什么扛不住?莫说你在奏折里写的是盛赞陛下的话,就算写的是痛骂陛下,为父也能给你扛下来!”
嗬,这话中听!房俊肃然起敬,道:“那就有劳爹你帮我呈上去了。”
房玄龄哈哈一笑,“好!为父现在就去上朝,今天早朝之上,你就且等着为父帮你把折子递上去!”
说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去。
房俊凝视着他的背影,忽然陷入沉思。
这会不会是见房玄龄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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