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倾图
第十五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旧版）

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陆明展和沈绝不过逍遥了两日，外面的世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大将军刘同拿王夜的血抹在了自己的脸上、身上，急慌慌地跑到皇宫，请求面圣，却没注意到，早已有宫中太监在此等候。

保和殿内，沈御端坐高位，看着台下的狼狈不堪的刘同，神情淡然，太监总管郑善侍候左右，也是沉默不言。

刘同俯首拜礼，装得焦急万分，“陛下，明安公主被云福的人绑走了，臣不敌，特回来报信，对方说要十万两。”

“那真是辛苦刘将军了。不过，朕听闻，陆明展已经去救公主了。”

沈御语气难得温柔，可总让人觉得其中讽刺意味十足。

此话一出，更是在刘同的心里掀起狂风巨浪，可面上只得苦涩地赔笑，“这可真是万幸啊！公主果然是有福之人！”

“明安公主自然是有福之人！”

沈御顿了顿，貌似不经意间提起。

“哦，对了，听说南山运河的那只军队在回黎国的路上被伏击了，真是可惜了。”

“什么？！”

怎么自己竟然没得到一点消息，难不成刘焕已惨遭不测？

刘同的惊讶之色已然藏不住，又自觉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企图装糊涂。

“那可真是我苍安之福，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其分崩瓦解。”

一切了然地看着台下的刘同，沈御捏了捏眉间骨，无心跟他打太极。

见状，侍候左右的郑善，朝门口的侍卫招了招手，“叫刘焕进来！”

刘同没想到的是，刘焕竟然被沈御扣了。

可见到刘焕伤痕累累，一看就是已经受了不少刑罚，心里更是慌乱不已，满脸惊惧，又不甘心。

郑善又给沈御呈上一份口供，“陛下，这是刘焕招认的所有内容。”

沈御接过口供，略略过目，便放在了御桌上。

“刘将军，先皇在时，你也算为苍安尽过一些汗马功劳。如今，却是敛财刮民，暗通黎国，心存有谋权篡位之心。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啊？”

事情揭露至此，沈御既抓了刘焕，想必去通知自家女儿刘舒娴的人也是如此下场。

思及此处，刘同一脸泄气地瘫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陛下，臣知罪，愿受一切处罚。万望陛下能念及情分，不要连累妻儿。”

沈御从不信什么功高盖主的谬言，他始终认为功臣需能全身而退才可不负明君之名。

为此，沈御也始终念有一丝旧情。

“念你立过军功，人虽死，但可保你名声不毁，不累及家人，姑且稚子无辜，妻女无罪，便让其所有家产尽数充公，以赎其罪吧。”

与此同时，圣旨传到贤蘋居，刘舒娴正在喂儿子沈行的手不小心将罗宋汤撒地到处都是。

很快，刘舒娴又镇定下来，恢复如常。

沈行察觉到母亲的情绪低落，担忧地看向刘舒娴，“母亲，你怎么了？”

“我没事。”

刘舒娴摇摇头，又看向沈行，认真叮嘱。

“行行，你记住，苍安是你的家。无论以后是谁当家，你都是苍安的人。这一点，永远也不要忘记。”

沈行点点头，道：“嗯嗯，我知道了，母亲。”

只不过后者无继，平庸之辈又怎能守得住这承袭而来的荫封呢！

一代武家世族就此没落。

此番可谓是风波还未起，便已平。

相比于皇宫内的平静，运河南山陈通带领的那支队伍就显得壮烈得多。

红度和蓝洋遵照陆明展的吩咐，怕陈通又耍什么幺蛾子，特地跟着他们一直到回黎国的路上才折回。

回黎国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小段峡谷通道，约有百米，陈通带队通过时，总觉得异常安静。

以防万一，特地派了探路的排头兵去探查。

见并无不妥，才放心地带着大部队前进。

谁知，刚要通过时，噼里啪啦的山石便从顶上滚滚而下，很多人没有防备，非死即伤，所存人员不过几十。

等缓过神来，陈通一个飞身越到山顶，好一招解决了这帮下黑手的人。

可还没等他站稳，就见一拂袖直冲面门，吓得连忙侧身躲闪，等站稳后才发现是一个美人。

陈通一见这美色，哪里还想得到正事呢！大言不惭地调戏，“小美人，你要是跟了我，不比跟这小白脸强多了！”

水中莲不屑地白了一眼，出手一记莲花印，“你也配？”

要不是顾忌着郑泽成，非得把这登徒子大卸八块不可。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陈通也火了，下手越发狠辣，幻想着一招制敌，把小美人拿下，好好折磨一番。

可惜，想象很丰满，现实过于骨感。还没过两招，就败下阵来。

“就这两下子也敢出来混！”

水中莲揪起被打趴在地上的陈通，朝着脑袋就拍了两下子解气。

正打算继续，身后的郑泽成适时开口，“看看下面还剩多少人，能收编收编，不能收编的就杀了吧。”

“嗯，我这就去。”

水中莲拽了陈通飞身而下，峡谷通道里，几十人如作鸟兽散，哪里还有人，白瞎了郑泽成在另一侧安排的十个打手。

嫌弃地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陈通，随手将他撇在一边，“老话说将怂怂一窝可真没错啊！”

郑泽成朝下面的峡谷看了一眼，游兵散俑，没一点价值，顿时也没了兴致，怪不得沈御这么轻松地做了顺水人情。

“小莲，我们撤吧！”

正打算把这几个漏网之鱼也处置了，就听到郑泽成的吩咐，疑惑地看向山顶，喊道：“撤？那这个货呢？”

郑泽成朝水中莲招了招手，“没什么用，别管了！”

还没玩够，不过没办法，水中莲还是回到了郑泽成的身边。

“这堆人就不管了？”

“打散了也就没什么用了，本来就只是不想黎国白白得了便宜。”

郑泽成宠溺地笑笑，解释道。

“咱们还是回老根据地，休整休整，我的姑娘们肯定都想我了。”

本来甜情蜜意的氛围，一句话就搞没了，水中莲小声嘟囔：“嘁！狼心狗肺！”

虽然很小，但是郑泽成还是听见了。只不过是装没听见罢了。

而在他们走后，峡谷的陈通却好心的医女救了，还给了他盘缠，陈通借着付坚的名号，硬是摸到丞相白临的门路。

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编造了一段子虚乌有的事，参了一分真，听着倒真像有这么回事一样。

“白相啊！您是不知道，那沈绝蛊惑陆明展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假意让付坚付大人组建好的大好军队回归，却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打得我们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我命大，可能您如今还不知道真相呢！白相，您可不能饶了他们啊！”

“你说的是真的？”

这是大事，关系到皇帝墨舜扳倒苍安的布局。再者，单凭陈通的片面之词，白临还是要自己再测试一下才能下定论。

陈通跪在地上，又往前挪了几步，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是真的！白相，这种事情我怎么敢骗您呢！不信您可以去查！”

这些当然不用陈通来提醒，自然会去做的。白临拍了拍陈通的肩膀，看似平易近人。

“小陈啊，你既然之前能担任个领军，现在也可以给你安排到军中。好好做，未来才有出头之日。”

陈通本来以为怎么都会给弄个一官半职的，没想到，听白临的语气，只是个小兵。

可陈通半点不高兴也不能露出来，只能笑容堆面地跪谢。

“多谢白相！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您的期待！”

白临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张扬，若是传出去，小陈，我可就当是你说的了啊！”

正巧陈通退出去的时候，丫鬟就过来叫白临了。

“白相，公子喊您去参加琉倾公主的寿宴，这次还是叶夫人一手操办的，说是特地给琉倾公主准备了惊喜，您也去看看吧！”

“好好！这就去！难得这两个儿媳能和谐啊！”

一听这话，白临倒是开心。

随着丫鬟，直奔后花园的宴雨楼。

此时已是日暮，少了上午外来宾客的喧闹，下午贵宾的虚与委蛇，现在多了几分秋日的静谧。

宴雨楼的流程也听儿子白尚提过几句。

无非是载歌载舞之后再上美味佳肴的流水席，据说样样精致，倒也是无可挑剔。

值得一提的是，柏悦城内，风云人物也来了不少。

白临到了之后，挨个跟着各路人寒暄了一番，这才坐下来，好好欣赏。

主角显而易见，那便是寿星琉倾。

满头珠翠，颈间一套金玉相携而成的碧叶莲花，一身赤红色牡丹描金华服，走动之间，步步生莲，摇曳生姿。

另一侧，二夫人叶岚为了这次宴会也是精心打扮。

一身藕粉刺绣绸缎，簪玉带珠，要不是礼制约束，估计能将所有贵重的都带在身上。

席间听不少人折服于琉倾公主的美貌之下，不禁感叹。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丝竹声乐，弦弦入耳，《覃雪白首》还未开场，席间就已是人心浮动，激动之色难以抑制。

“难不成是初梦来了？这也太难得了！”

“春艳楼的头牌，据说卖艺不卖身，非千金不能得！应该不能吧？”

“我也只远远瞥见过一眼，虽然挂着面纱，不过依旧难掩娇姿。”

直到初梦一袭多层水袖舞衣，纤纤作细步，款款而来，众人才如梦醒来。

“真的是初梦！相府好大的手笔！”

初梦微微欠身下礼，“初梦奉上一曲《覃雪白首》，望各位大人细赏。”

烛光黯淡，只留下一簇光打在初梦的身上。

一抹嫩绿色的水袖身段，手臂与细腿相交而撑，猝然拔地而起，长袖善舞旋转，如同两棵嫩苗，依偎成长，又如暧昧初识般美好，带着青涩的赤诚和对未来的向往。

水袖一顿，眉目流转间，回眸一笑，猛然飞起，在空中飞转着，一件件薄纱掉落，露出娇红的花衣。

花衣垂落，再见花容，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了许多蝴蝶，绕着初梦飞舞，手指在身前一停，蝴蝶竟落在她的指尖。

再轻轻一吹，一部分蝴蝶便向着主位上的各位人物飞去，有的落在肩头，有的落在手上，有的落在头上，让在座的人都惊叹不已。

又是一段演奏，歌舞相合，感受着夏日的炙热，也能看到热恋的缱绻。

轻轻往旁边一扯，又露出黄色的衣衫，快走几步，借力往上轻轻一跃，盘旋空中，舞动着纤纤身姿，借着水袖，竟有点夫妻相扶持的意味，金黄色的彩箔洒落在每个人的头上，身上。

突然，黄色的水袖垂落，如同对面的人消失了一般，空中的人如坠冰窟，衣衫也褪成白色，重重摔在地上，掩面哭泣。

雪花飘扬，初梦在迷惘中无助寻找，一套剑花，眼花缭乱，忽而脚步声徐徐，玉铛碰撞，瞬间吸引初梦的目光，熟悉的声音传来。

好像在说，“别怕，我一直都在。”

初梦喜极而泣，载歌载舞，庆祝着这场回归，白雪落在初梦的头上，与那水袖形成的人相依，全默终尾。

一舞终了，众人久久回味其中。

还是白临最先反应过来，率先鼓掌叫好。

旁边的白尚恨不得眼珠子挂在初梦身上，好久才回过神来，大手一挥就要打赏。

“赏！重赏！”

其次，曲水流觞的菜品各具特色，黎国每个地方的特色菜凑成了如今的宴席。

这样丰盛的菜品也让大家一饱口福，席间谈论着不同的风俗，吟诗作对，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最后的重头戏便是云福的二皇子郑润带来的养元丹。

郑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缓缓打开，一枚带着云纹的丹药赫然出现在眼前。

主位上的白临、白尚、还有琉倾都好奇地看过去。

席间有人问：“这养元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还没等郑润回答，白尚就开口解释了。

“养元丹的功效可是不得了，能让人容颜不老，身体强壮比以往胜数倍。据说足足研究了五年，才终于炼制出了三枚而已。一枚送给了咱们陛下，一枚送回了云福，最后一枚就在郑润手里。”

不少人感慨议论，竟有如此珍贵之物！很是难得。

“这位云福皇子怎么这么厉害啊？”

“他师从鬼丑，天分也不错，虽不住在黎乐山，但医术塞满了书房，鬼丑定时私授，目前已有小成。”

周边尽是夸赞之声，郑润也很自豪。

“确实如此。只不过，炼药过程艰难，药材稀缺，有三枚已是不易。”

继而面向大家，继续说道：“今天既是公主寿宴，那就让大家近距离看一看养元丹吧。”

众人纷纷赞同，“那太好了！我们还从来没见过呢！”

郑润先把锦盒递给了白临，白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不一般。

紧接着，白临又递给了旁边的白尚。看完之后，白尚就要给身旁的墨琉倾，却在墨琉倾刚刚伸出手，离着养元丹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故意松手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墨琉倾下意识去接都来不及，只能眼看着养元丹掉入流水中，彻底毁了。

墨琉倾震惊地看向白尚，满脸不可思议。

众人也都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直到郑润将空空的锦盒，惋惜不已。

“都化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整整五年才炼出来丹药就这么没了！关键是现在药材稀缺，几乎不可能再炼出来这样级别的丹药了。”

墨琉倾试图解释，“我还没碰到……”

白尚立马反驳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没送到你手里，我都递到你跟前了！”

“我……”

墨琉倾还想解释，可又觉得无济于事，甚至连白临都皱着眉看向自己。

“做人做事嘛！还是得敢作敢当啊！是不是？公主！”

这要是用钱能解决还好，可偏偏不可复制的。

人家整整五年的心血，要怎么弥补？

要是自己的心血被毁了，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再者，大庭广众之下，如果处理不妥，影响还不好。

墨琉倾愧疚万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地试探问道：“那这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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