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还没回答,旁边的曹仁大声喝斥,“住口!被害的不是你的亲人,你自然能说得云淡风轻!”
夏侯渊接口道:“你说住手就住手?那我伯父一家的仇找谁报?”
曹洪也跟着道:“小兔崽子滚一边去,不屠尽整个徐州,岂能一解吾兄弟心头之恨?”
曹纯干脆抽出半截佩剑,冷冷道:“谁阻止我们兄弟复仇,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对于这几人的叫嚣,王谋理都不理,而是一直盯着曹操。
曹操叹息道:“子略,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操心中之恨就算倾尽整个东海之水也无法熄灭,身为人子若无法为亡父出口怨气,操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事关万千无辜百姓,王谋不想轻易放弃,也是为自己心中的明主之选。
“明公可愿听谋一言?”
“子略你说!”
王谋眼中突然焕发出奇异的神采,开始侃侃而谈。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祖之所以能击败霸王建立大汉数百年荣光,众说是因为他善于用人,招揽了张良、萧何、陈平、韩信等人,但在谋看来,这只是其一。其二是,霸王行残暴之事,高祖行仁义之举,揽尽天下民心,如此才能一呼百应,成就帝王之业!”
“荀子又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见民心所向有多么重要,得民心者得天下!”
“方今天下大乱诸侯并立,明公雄才伟略,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岂能因一己私怨迁怒于无辜百姓,使得名声尽丧背负屠夫骂名?为父报仇乃是孝举,无端杀戮只会被天下唾弃,如此天下英才将对明公望而止步,对公之霸业并无半点好处!行一时之冲动而致贤才寒心,明公心中可有思量?”
王谋又转而向曹仁几人开炮,“诸位乃明公之亲族兄弟,如今兄长在错误之道路越行越远,尔等不说拉他一把,却还在身边推波助澜,如此行为岂是兄弟所为?难道你们真想将他推进深渊才罢休?”
“胡说...”
王谋大喝出声,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陶谦一家与张闿难道还不够明公一出心中怨气?”
一指城下的炼狱场景,悲痛道:“如此之作为,与禽兽何异?明公如此屠下去,可有想过今后之果?徐州百姓将视你为仇人为恶鬼,此地军民之心永远不会倾向于你,就算你强硬拿下此地,也得随时面对他们之反扑!”
“再有甚者,兖州刚定,各地多有不稳,明公大军在外行不仁之举,难道就不怕天下诸侯以此为借口行讨伐之事?别的不说,单说袁术就对兖州虎视眈眈,若老巢有失,公等又将何去何从?”
“左右不过是饶过无辜者一命,这对明公来说并不难抉择!何必为了一时之快而让将来后悔不已?让刚有起色之霸业举步维艰?让早前累计之名望一朝尽丧?还请明公三思!”
说到最后王谋对曹操深深鞠了一躬。
旁边的戏志才心中震惊,此人果然如荀彧所言般,乃世之大才!一番话将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更有甚至,言语中还隐隐透露出让主公取汉而代之的意思,不得不说是胆大包天!
曹操还在沉思中,曹仁几人又跳出来唱反调!
“又在胡说八道,竟敢说我们在害孟德?”
“小子你说谁是屠夫?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徐州百姓与你有何干系?你要这样为他们说话?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你也知道为父报仇是孝举,吾等此刻就是在尽孝,有何错?”
“危言耸听,说得吾等报仇就是站在天下人对立面一般!”
听到报仇二字,曹操从沉思中醒来,理智又被怒火掩盖。
“子略之心意吾已感受到,但操此刻心中只有仇恨,根本容不下其他,你还是退下吧!”
王谋叹息一声,抬起来的眼神中尽是失望之色,有对曹操不听劝的失望,更多的是对这位人主的失望!
这个少年郎的眼神让曹操心脏一抖,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宝贝即将失去一般。
果不其然,王谋对着曹操一拱手,冷淡道:“半年来多有叨扰,王谋这便告辞!”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意思不言而喻!
曹操忍不住开口道:“子略要离操而去?”
此刻曹操心中很是复杂,理智告诉他,王谋是对的,但一想到老父亲的惨死,心中又被怒火填满,搞得他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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