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御兽魔尊呀
第三章阿昆悟被为难（旧版）

既已当机立断地做下决定，便是要开始张罗离开皇城的准备。

当夜，完颜若兀吩咐阿昆悟替自己研好笔墨，自己找出了屋中最值钱的宣纸，别无其他，天子眼前如何可用那些腌臜货呢？

他拿起笔，当即写下一封家书。说是家书，可那位大人到底与自己并无几分情分，信中自然是没有一点家长里短的温馨字眼的。

次日一早，阿昆悟便带着信出现在宣政殿前。

“有劳您替我找一下大总管。”阿昆悟道。

殿前的两个侍卫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对着阿昆悟骂道:“何处来的小东西，竟胆敢到御前搅扰。大总管可是皇上最器重的，岂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见的？”

阿昆悟哪能不知道这两个侍卫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呢？他是完颜若兀身边的唯一一个侍从，宫里的人哪一个会不知晓？

只是公子还有事要他办，他便只好忍让:“大人说的是，我自是微不足道。却也不是有心搅扰，烦请转告一下大总管，就说若兀公子身边的侍从有事求见皇上。”

“若兀公子又是何人？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罢了，指着名号吓唬谁呢？”那侍卫不以为然地嗤笑道。

阿昆悟哪里听得别人对自己的主子出言不逊，当即便是炸了毛:“你简直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老子欺负的就是你，别说你只是个侍从，就是你家公子亲自来，照样得受着！呵，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我都不怕，还怕你吗？”

眼看着两人立马就要吵了起来，突然从殿中走出一个人来。

“都给杂家闭嘴。”那人呵斥道。

两个侍卫立马换了副嘴脸，殷勤道:“大总管，您怎么出来了。”

“杂家若还不出来，只怕这宣政殿的屋顶都要叫你们几个泼皮玩意儿给掀了！”大总管李公公一手拿着拂尘，一手翘着兰花指，指着两个侍卫不阴不阳地骂道，“怎么？活腻歪了？皇上处理政务正是繁忙，你们倒敢在殿前大叫，若惊扰了皇上，可是你们吃罪得起的？”

“大总管，这不能怪我们啊，都是他。”那侍卫指着阿昆悟，便是一顿颠倒黑白，“都是这个腌臜东西，小的早已告知他，皇上繁忙，偏他就是不听。非在这叫扰。”

阿昆悟眼睛瞪得浑圆:“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竟然贼喊捉贼！真是好不要脸！”

“分明是你！还不承认！”

“就是就是！”

阿昆悟气结:“你！你们……”

“够了！”李公公一语打断，眼神凌厉地盯着两个侍卫看了几眼，说道，“你们说的话，出来时杂家已听了。不说全然知晓，但听得也有七八分，你们的把戏都是杂家见腻了的，杂家劝你们还是歇歇心思。主子再不济，终究是主子，做奴才的就得有个奴才的样儿。”

两个侍卫悻悻然地低头，闭上了嘴。李公公又指着阿昆悟道:“你，跟杂家进来。”

阿昆悟说了句“是”，对着两个侍卫一顿张牙舞爪，排解愤懑，便跟着李公公进入宣政殿中。

“皇上现在正忙，你在这里等着，待皇上忙完，杂家再叫你进来。”李公公吩咐道。

阿昆悟应了声“是”，便乖乖地在一旁等着。他站的位置刚好是一处屏风背后，透着屏风的缝隙，能看见那位大人认真处理国事的样子，若不论他对公子弃之任之的态度，单看他对国事认真负责的样子，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君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就在阿昆悟差点困顿的时候，李公公总算是传唤他了。

阿昆悟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公公后面，来到帝王身前跪下。

“皇上，若兀公子的人带到了。”

一道眼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阿昆悟，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竟忘了该说什么。李公公在一旁悄悄踹了他一脚，他才后知后觉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恕罪。”

气氛压得叫人喘不过气，良久，那位大人才说道:“起身说话吧。”

“奴才谢过皇上。”

阿昆悟起身，竟发现自己被吓得有几分腿软。抬起头正视前方，能见高位上的君主与他家公子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岁月浸淫，君主身上更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完颜脩随意地翻了一本奏折，说道:“听李言说，你找朕有事？”

“回皇上的话，是公子命奴才带来一封家书。”咳！差点忘记正事！阿昆悟当即反应过来，将放在怀中的信件掏了出来，双手递给李公公。

李言伸手接过捧着，走到完颜脩的面前，毕恭毕敬地呈上:“皇上。”

完颜脩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入目的是短短几行俊逸灵秀的字体:

吾皇亲启，罪民自知此番多有搅扰。

然有一事但容禀报，今闻邽山收学子，愿往之。

不称父皇，不称儿臣。寥寥几句，像是臣民对君主的请愿，完颜脩随手将信一丢，道:“这没规矩的东西。”

阿昆悟吓得连忙趴下，心想自己只怕就要在劫难逃了，额间的冷汗都被吓了出来。

久到什么时候呢？久到阿昆悟以为下一句就是“来人，拖出去”的时候，完颜脩总算开口了。

“罢了，朕知道了，回去吧。”

阿昆悟是在午时一刻离开的宣政殿，却是在酉时末才回到旧屋的。

完颜若兀见他虽然脸上嬉皮笑脸的，但眼神却藏不住半点不顺心，便知道又在宫里受了气。他放下手里的书，宽慰道:“回来了，害你又受委屈了，抱歉阿昆悟。”

“公子又在说胡话，哪里有人敢让我受了气去。”阿昆悟挠了挠头，一脸笑吟吟的。可他到底是个十岁而已的孩童，看到完颜若兀一副了如指掌的眼神便再也强颜欢笑不下。

眼眶霎时变得通红，可就是倔强的揪着衣角，不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衣服越揪越皱，他愧疚道:“公子，都怪我藏不住事，又叫你担心了。”

“无妨。”完颜若兀示意他坐在椅子上，淡淡道，“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讲吧，总好过憋着难受。”

眼泪终究是溃堤了，阿昆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良久才支支吾吾道:“李公公带我见过皇上之后，本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后来离开宣政殿的时候，被贵妃娘娘叫去问话，本也没什么。偏宫里的小太监传话最快，各宫都知道了。

各宫娘娘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是些见缝插针的势利眼，但凡有点什么事儿，用不了多久便能成为他们的谈资。

就连永巷里刷恭桶的下人，都嘲笑我跟了一个不受待见的主子，说我跟着公子还不如他们在永巷刷恭桶……我一时气不过，便跟他们争执起来，可我一人难敌众口，便落于下风。

眼瞧着有侍卫路过，我还以为能有人评理，可那些个侍卫偏还不帮理地将我赶了出来……”

阿昆悟不敢抬头看自己的主子，沉默了半晌，又吸着鼻涕弱弱道，“都是阿昆悟没用，平白又给公子丢脸了。”

完颜若兀知道这小子平日里什么都不计较，偏对他的事情格外上心，只有有谁对他出言不逊，便会成为炸毛的小兽。他知道阿昆悟心里有火，便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直到阿昆悟将不好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

完颜若兀才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阿昆悟的脑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莫要多想，你本来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又处处为我着想，能忍耐这么久已经很努力了。我明白你对我的忠心一片，又怎么会觉得你给我丢脸。

宫里那些人到底也是在别人手下做事的，或许也有我们不知道的委屈愤懑，又难得有我这么一个不像样的主子，难免被作为谈资也无话可说。

这么多年过来，任他们说说笑笑，我只当是耳旁风，听听便罢，倒也习惯了。只是难为你了，往后若再听了，便不要与他们多做计较了，倒不是怕你惹事，再差的不会比现在差到哪去。只不过要是气到自己，得不偿失。”

阿昆悟慌忙摇头，攥着袖子擦了擦眼泪，急急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哪里轮得到公子对我道歉呢，阿昆悟没有感觉有什么难为的。公子说的对，都是那些人嫉妒我们主仆不被宫规束缚，嫉妒我们逍遥自在，才说的那些酸话！往后我再也不说这些气话让公子难受了。”

完颜若兀对着阿昆悟淡淡笑道:“往后别往心里去，别再把自己气成委屈包才好。”

“公子放心，阿昆悟不会了！再说了，过段时间咱们就到邽山去了，俗话说的好，眼……”阿昆悟正想说什么，却记不起了。

完颜若兀好心给他提醒:“眼不见心不烦。”

“对对对，眼不见心不烦！”阿昆悟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小脸羞得粉红粉红，“早知道听公子的好好习字了，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无妨。你还小，现在悔悟还来得及，左右你就在我身边，习字这般小事，你家公子会教你的。”

“嘿嘿，谢谢公子不弃之恩。”

主仆两相视一眼，终是释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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