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出过,依然带着点寒意。
陈府,准确点讲叫陈家,院子里刚长出来的绿芽被王三铲地一干二净,宽阔的院子一时成了他的练武场。
林太平今儿个没有出去浪,搬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摆上茶水点心看热闹,这可比大街上卖艺的强多了,关键免费。
王三已经练了好几天了,招式很纯熟,需要的是坚持,在一遍练习结束,顾不得擦汗直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脸色涨红,慢慢地的又变青,来回三次才恢复平静。
“你这样练法不行。”林太平看得别扭,实在忍不住道。
“怎么不行?不都是这么练得吗?”他也没在六儿那听到需要什么忌讳。
“就你这小身板,别功夫没练成,自己练废了,还天天吃馒头,你见过那个高手是吃馒头练出名堂的?”
“你是说要补身体?这个好理解,你看照我这练法一个月多少银子就够了?”王三了解的点点头,他也知道吃好的重要性,奈何手头的银子不允许他这么做,看来得开源了,银子不经花啊。
林太平不屑的“呵呵!”一声。
“你什么意思?”缓过劲坐起来拿着一旁木盆上搭着的毛巾,擦着汗问道。
“什么意思?你这段时间的医术算是白读了,自己什么身体你不知道?”
“别打哑谜了,我才学几天?不过是把书给背了一遍,能有啥医术,你还是直说吧。”
“银子拿过来?”林太平勾勾手,又指了指茶几。
“这也要银子?”
“我也要吃饭啊。”
“多少?”
“十两。”
“你还是别说了,告辞。”
“哎哎哎!别呀,一两银子总可以了吧?”
“一钱银子都没有。”
“你看你这个人,好好好我说,你是不是每天子午十分忽冷忽热,一刻钟结束?看你身体应该中过一种寒毒,青气缠身,时间不会短,你体质要是不特殊,刚中毒就已经死了。”林太平很专业的指出问题所在。
身中寒毒这个秘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小的时候他养父捡到他时,请大夫来看也只是说偶感风寒,吃两贴药就好,没想到这个都说只会算命的人,能一眼看出玄机。
转过刚要走的身子一僵,努力掩饰住心底的震惊,慢慢地转过身,试探的道:“你能看出来?”
“这不废话吗?我就是靠这双眼睛吃饭的,能认错?”林太平听到有人质疑他的绝活,不太高兴。
“那—这个---有办法治好??”这种病折腾了他好几年了,虽不致命,但是麻烦不少。
“我只负责看,治病当然去大夫了。”
王三听得眼都直了,还有这种操作??
林太平招了招手,“离得太远只能看个大概,靠近点我给你看看,看好了十两银子,不会多收。”
十两就十两,财去人安乐,关系到自己的小命,人们通常都很大方,王三也不例外。
望闻问切一套下来,林太平闭上眼睛,好一会才说道:“把你左胸膛掀开看看是不是有一个红点?”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熟悉,不用看都知道说的没错。
“确实有一个红点。”
林太平看着他的眼神有点诡异,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你可真够命贱的,那个红点是大家族为了培养最好的后代点上的。”
“我?最优秀的后代?”王三诧异,心道:这么优秀都能被扔了?
“嗤---当然不是你了,你不过是给别人准备的药人,一般都是直系血脉才能用这种方法,准确点说就是在你三岁的时候,激励人开始在你吃喝方面下功夫,最后找到一块上好的纯阳玉,以内家功逼入你心口,长时间气血侵染溶解,在辅以药物,能最大限制保持人身一点真阳,六岁之后开始练习纯阳功法,之后进步神速,十二岁为一个阶段,纯阳强盛可以传给族内最有天赋的人,迅速使其成长,成为一方高手。”
王三心内一阵恐惧,不自觉地表现在脸上,大山压顶都不变色的脸上,难看的像被人打了十几拳。
“当真?”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是自己喉哝里蹦出来的。
“这还能有假,只要大家族里不都这样?人倒是不会死,不过这辈子不能练武了,当然受的罪也不会少,每隔六年就要传功一次,每次过后躺半年,直到四十八岁终止,也就是寿终了。”
从来没有一刻王三这么恨过曾经遗弃过他的家人,虎毒还不食子,怎么自己就这命运?
“瞧你那样,每个大家族,基本上都这样,想要长盛不衰,就得有人付出,一辈子不愁吃喝,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林太平这方面的事情见的多了,出口安慰人的话怎么听都不好听,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这寒毒?”突然想到歪楼了,寒毒还没解决,想太多没用。
“要我说你也是运气好,单一纯阳太盛你也活不到这岁数,中了寒毒反而两者出现了平衡,在你身体还没垮了之前,都不会出大问题。”林太平仔细琢磨了一阵,“你这寒毒像是玄冥石所伤,没得治了,更不能练武,不然热血沸腾打破平衡一样是个死。”
“玄冥石是什么?”不管能不能治都得弄清楚原因,死也死个明白。
“玄冥石我没见过,不过书上说为千载玄冰凝结而成,见血即化,没有相应的解药功力不深的人撑不了有一个时辰,常人立刻化为冰雕。”林太平对王三身上的病情很感兴趣,也对他解释的很详细。
林太平仔细的观察着王三,发现他说的越具体,王三反而越看得开。
“这样吧,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屋子里的书籍你也随便看,不收你银子了,有一点你每十天我都要检查一次你的身体,怎么样?厚道吧?”
免费的通常都是最贵的这个道理王三一直明白,不过现在他烂命一条,没得计较,逐欣然同意。
说实话,不能练武对他的打击挺大,这也间接的逼迫他更用功的去学医术,希望能在医书上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熊经鸟伸玄龟图》是王三在众多书籍中找到的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熊经壮体,鸟伸舒展筋骨,玄龟刚好能沉淀下气血沸腾,试着练习了一下效果看不出好,也看不出坏,除了饭量大了些,就是人精神了。
“不错,这套《熊经鸟伸玄龟图》是七百年前孙神医所创,在医家流传颇广,对上了年龄没有练过武功的老人很有帮助,听说练得好了可以从中悟出武学之理来。”睡了一大早刚要出门的林太平一眼就看出了王三正在练得是什么。
“我想到现在也没有人练出东西,你说是不?”这人神出鬼没,悄无声息,突然开口吓人一跳。
“那种骗人的鬼话,听听就好,别当真。”说着笑呵呵的出门了。
免了他的银子,自己的伙食开的不错,挣钱的门路还在继续,周边十二个镇子走了个遍,熟悉环境的他能感觉出整个沂水城气氛很微妙,他也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六儿了,想打听点消息都没地方。
至于多出来的银子,自己找铁匠打了三把飞刀,三分七寸长,上面刻着个王字,趁着最近生活安静,练个暗器,不求例不虚发,也是个念想,多点自保的能力,也许有朝一日江湖流传小王飞刀,例不虚发呢,做人还是要点理想的。
看书累了就练习下飞刀劳逸结合,进步也就射个固定把子,十发九不中,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坚持坚持,在坚持。
沂水城四大名楼,东边十里香,西边月来楼。
同样四层,布置的却很清冷,似要装下月亮的广寒宫。
今天的第四层已经被包出去了,能这么财大气粗的,也只有掌管着月来楼的赵家,而客人竟然是经常被人扔出门外的林太平。
一袭青衫,略显邋遢的行头,大摇大摆的被掌柜的请到四楼近月阁。
“林先生来了。”还没进门就被一位中年人迎了上来,只见他浑身富贵,不好形容,颌下长须,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厚实,让人一见就觉得踏实。
两人年龄相仿,却因不同的身份地位,使得林太平端着的潇洒,很是生硬。
“赵家主客气了。”既想端着架子,又想表示亲近,林太平做的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有点别扭。
赵长青看在眼里也不在意,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年纪早就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这次找林兄来是想你看看冯城主家的千金。”赵长青快人快语,都知道林太平是干什么的,该有的掩饰还是要,不好带到家里,月来楼就是个好去处。
“哪里哪里,早听说赵家主的麒麟子要和城主家的千金定亲了,可喜可贺啊。”拱手作揖一阵好话。
“去拿一千两银子来。”随后赵长青吩咐等在旁边的下人。
等下人走远了,林太平才道:“不知看冯家千金的什么?人在哪里?”
“你过来看。”带着林太平走到一块暗门后,拐过一个走廊,向下望去,争有一艘大船驶过江面。
“船头上的那位就是冯家千金。”赵长青指着穿透,看着林太平。
本就有点紧张的林太平,远远地看了一眼,忍不住“啊”出声来。
“怎么?有问题?”赵长青本就不看好这门亲事,要不是自家儿子愿意,想他们家沂水城四大家族,何曾把一个刚上任没几天的城主放在眼里,听话还好,不听话,还不是换一个的事。
“我在看看。”以为眼花了的林太平,脑袋上急出了一头的汗,实在是他看到的东西太不可思议。
晴朗的天气,映在水波上,大船驶过一片波光粼粼,船上的笑声也隐隐约约荡漾了过来。
视线开阔,即便距离有些远,以林太平的视力也看的清楚。
“怕不是个好人家。”他越看越稀奇,嘴里自言自语的说出声来。
“哦,仔细的说说。”
赵长青的问话惊醒了还在查看的林太平,世家的事情就是麻烦,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挣得银子多,危险也大,最主要的是,人家要是觉得有什么秘密需要死人保密,那他绝对会死掉。
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冯家千金我是第一次见过,看年龄有十七了,大龄了,另外她外面已经有人了。”
“你是说她不是处女?”赵长青气到了,这混账东西,挑的这是些什么,连青楼的清倌人都不如,幸好没娶回家,不然还不得丢死人了。
“这个---”林太皮一阵迟疑,赵家他得罪不起,城主府他就能得罪了?
“今儿这话出你口入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赵长青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的道。
继续观察的林太平发现船头的人都进了船房,才收回了视线,得了赵家主的承诺,才认真的道:“是这个说法,不过她那位侍女很奇怪,明明是个男人的气象,偏偏看着是个女人,而且冯家千金的想好就是这个侍女。”
“你没看错?”这么一说,赵长青也觉得奇怪了。
“不会有错,她们两气是连在一块的。”
听到林太平再三肯定,赵长青略一思索就有了心得,看人望气这方面他是信服,接下来怎么让他儿子断了念想才是根本。
事情说完赵长青心情大好,一路回到了近月阁,桌子上摆着百两一锭的银子十个。
“赵振,给林兄多加一千两银子。”随着赵长青喊话。
银子多了烫手,林太平总算体会到了,这种事情难说不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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