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大喜事!”
这几件大喜事杜平都没遇上,他的家乡连年干旱,导致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日子一天过得不如一天。
寒窗十年却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杜平将希望都寄托在今年的科举考试上,只要一举高中那所有的苦难都将一扫而空。
一路颠簸乡亲们凑的盘缠早已用尽,杜平颇有文化人的傲气,不愿乞讨度日只能在路上卖点儿字画谋生。
这一日字画摊被人给砸了,作恶者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进京赶考的都认识他,乃是胶东员外郎的公子,人称“画中仙”的范子敬。
范大公子虽是纨绔模样,但其一手墨水画惟妙惟肖,特别善于绘画美貌女子,在他的笔触中仙子一颦一笑皆是天上之景。
杜平今日在摊位摆上了一幅“美人登桥图”,画中一座横跨山河的廊桥名曰“十桥”,乃范子敬家乡独有的建筑。
十桥上有一美人登高眺望,手持一把薄禅竹油伞,简单的几笔水墨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此画功堪称惊世之作!
众人见到此画纷纷称赞不已,直言杜平在画作上的造诣远超画中仙范子敬,范大公子听后自然不服,狡辩称杜平盗取他的画作只为扬名立世。
杜平是哑口无言,他根本没去过范子敬的家乡,自然不会知道十桥的模样,如此便坐实了范子敬的诬陷。
他自辩道:“昨日夜宿破庙,一梁美梦瞧见画中场景,醒来后凭着记忆而作,并无盗画之行为。”
“哈哈哈……可笑,如此诡辩何以为信?”范子敬夺过“美人登桥图”,一众追随者甚至将杜平打个半死。
闲客散去后一范子敬同乡立在原地,疑惑道:“这画中的女子不是钟府刚出殡的二小姐吗?”
此话无人听见,而杜平则是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离开,今日又没有了食钱。
状元楼中,进京赶考在此歇脚的公子哥们围坐在范子敬屋中,纷纷称赞范大公子画功更有精进。不过也有异议者提出:“范公子笔锋刚劲有力,画美人时习惯勾勒出细致的五官。而这幅美人登桥图柔和缥缈,画中女子只有几笔水墨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实在不是范公子的风格啊?”
“呃……呵呵……近日琢磨出了新的画法,也是为科举做准备嘛!”范子敬慌乱中打了个哈哈,众人也就不再深究了。
夜间范子敬端着蜡烛独自欣赏画中的美人,嘴里阴阳怪气道:“穷乡僻壤的泥腿子竟也能画出如此惊艳的佳作,这杜平是个威胁啊!”
“咦?”
正琢磨间突然发觉画中的女子动了?范子敬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手中的画卷竟然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石桥。
与此同时,在破庙中裹着草席就睡的杜平进入了梦乡,他来到了一处桥头,桥墩上刻着两个大字“十桥”。
十桥横跨两座山岳,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河川,杜平慢悠悠地登上十桥,远远地瞧见那上面立着一位郁郁寡欢的美人。
美人撑伞眺望桥下的河川,头也不回地自语道:“公子,可知这桥下的河是什么河?”
杜平赶紧上前几步道:“姑娘是在问我?”
“此处还有别人吗?”美人回首百媚生,忧郁的倦容更添几分美艳。
“呃……”
杜平还未回话,美人又道:“这条河叫忘川河,下游直抵酆都城,那里有我的兄长。”
“忘川……忘川?那不是……”
“嘘!”美人将手指抵住杜平的嘴唇,微笑道:“我叫钟梅儿,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杜平!”
……
“这?这泥腿子竟然真的梦见了仙子?”画卷之外的范子敬惊得是目瞪口呆,杜平二人十桥相会完整地体现在手中的画卷之中。
次日的范子敬显得神情恍惚,面色铁青眼神涣散,整日抱着“美人登桥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终于等到了夜色降临,范子敬再次将蜡烛对准画卷,果真其内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兄长乃是多年前的科举进士,因相貌丑陋被皇帝嫌弃,兄长气不过一头撞死在宫殿的台阶上。”钟梅儿向杜平倾述衷肠,因兄长的离世而郁郁寡欢,意欲寻他而去。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姑娘莫要意气用事。瞧我杜平空有一肚子学问却才气难抒,可仍期望一举高中改变家乡的穷苦局面。”
杜平的乐观及毅力深深地打动了钟梅儿,二人于十桥长谈彼此私定终身。
……
这一夜的范子敬是难以入眠的,他通过这画卷窥视着杜平二人的私会,嫉妒、怨恨涌上心头,何以一个穷酸书生能得到美人的青睐?
他却没发现自己的面色越来越昏暗,甚至变得扭曲难看,而其身后渐渐地浮现了一道漆黑的阴影。
天明后范子敬再也坐不住了,他独自一人摸到了城外的破庙外,透过残破的墙缝看见奄奄一息的杜平蜷缩在神像下。
等了一天也不见钟梅儿的出现,暮色降临月亮攀上枝头,重伤之下的杜平再次进入了梦乡,范子敬赶紧取出了画卷。
“梅儿……我该如何去寻你?”
钟梅儿难掩悲伤之情道:“人鬼殊途,你我本就不该相遇。”
“你……你已经……”
“兄长在召唤我呢!你若真对我有情定有再见之日。”钟梅儿挣脱杜平的怀抱竟然跳下了十桥,一头扎进忘川河之中。
“梅儿!”
“梅儿!”
画卷中的杜平和画卷外的范子敬同时发出了惊呼,二人从那梦境中醒来,庙里的杜平泣不成声,庙外的范子敬面色阴沉。
范子敬身后的黑影一点一点地钻进了他的身体,他的模样开始发生变化。衣衫被撑破竟然露出了坚硬的外壳,脑袋一晃变成了狰狞的雄蚁头颅。
变异后的范子敬冲进了破庙,大吼道:“杜平,你还我的梅儿!”
危险临近,忽地传来一阵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一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的恶鬼破土而出,喝道:“神庙重地岂容宵小作祟!”
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杜平,脑袋一晃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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