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两个人在路上分了手。
姚建宏往城西去,陈伟开往湖畔园。
陈伟晚上出了湖畔园,过了马路,在小公园里走了一遍,又到了运动场地的篮球场上。
有几个人在打篮球。
陈伟坐在篮球场外的地上,看着他们腾挪闪跃。
路灯亮着。
陈伟觉得异常孤独,他想起了家中放着的啤酒。
他想喝酒,可是手里空空。
陈伟就那样坐着,直到篮球场上的人都走完了,他的眼前仿佛还是那些人的影子。
他晃晃头,站了起来。
他走出运动场地,绕着小公园走,要过马路了。
红灯亮了,他止住了脚步,绿灯亮了,两边的车停了下来,他走过人行横道线。
边上的人奇怪地看着他,没有人这样不掩饰落魄之感的,他把外套搭在肩上,低着头。
陈伟想,我真是羞耻,我违心地结了婚,我多么无能,多么卑鄙,我没有爱的人,可不能这样亏待自己。
陈伟回到家,将四罐啤酒都喝了。
多少有了点酒意,陈伟在客厅的地板上躺下了,他尽情哭泣。
电视开着,却是周末的娱乐节目。
凌晨两点,陈伟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他洗了脸,洗了头发。
他把电视关了,进了卧室,开了台灯。
他躺到了床上,就这样睡去。
星期天,陈伟把七十平方米的房子里好好整理了一下,好好收拾了自己的衣橱。
傍晚,他下了楼,开车到了小区附近一个洗车的地方,把车洗了。
5
王玉琴回来了,她又进了湖畔园的那栋楼房。
虽然陈伟付了首付,然后贷款买下了那套房子,他还是不能撵王玉琴走。
王玉琴开始上班了,从旅游归来后的第二天。
早晨,王玉琴在明珠大厦前面的公交站等一路公交车,一路公交车在大湖路上走,拐弯到东风路,经过安达购物中心,王玉琴在安达购物中心的门前下车。
王玉琴在城中心的安达购物中心做财务,当出纳会计。
王玉琴每天傍晚五点半还是乘一路公交车下班回家。
她下班后到公交站对面的菜市场买菜,回到湖畔园做晚饭。王玉琴每周日休息一天。
农历二月二十三,春分。
三月二十日,星期一。
陈伟下班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他饿了,进了厨房。
餐桌上还摆着王玉琴做的两个菜。
陈伟不想吃王玉琴做的菜,他开了电饭煲,舀了一碗饭出来,
又拿了两个鸡蛋,准备做一份蛋炒饭。
王玉琴一直在旁边看着他。
陈伟把蛋炒饭端到了桌子上,大口地往嘴里划着饭。
陈伟说:“我吃饭的时候你别在旁边看着我。”
王玉琴说:“家里就两个人,我不看你看谁。”
陈伟继续吃饭,不再说话。
王玉琴说:“我们是不是该早点要个孩子,我都二十七岁了,单位和我一般大的都有孩子了。”
陈伟一口饭没有咽下去,他咳嗽起来,他忙捂住嘴。
王玉琴递给他一张面巾纸,他把王玉琴的手挡了回去。
陈伟站了起来,端着盘子进了厨房,他在厨房里把剩下的饭吃完了,他把空盘子和勺子放进水槽,盘子和勺子发出响声。
陈伟慢慢地把盘子和勺子洗干净了,又放在台面上。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王玉琴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陈伟累了,只好随她。
王玉琴说:“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陈伟说:“我打你,你还说要好好过日子。”
王玉琴说:“我在别人面前说了些假话,说你很喜欢我,我是纠缠你了,你打我,我忘了。”
陈伟拨开王玉琴的手,说:“我要洗澡。”
陈伟洗完澡,进了卧室。
他忘了把门在里面锁上。
半个小时后,门开了,陈伟朝门边看去,王玉琴穿着紫色的睡衣走了进来。
陈伟说:“你如果不想我今晚发疯,你就赶快出去。”
王玉琴只好转身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陈伟自言自语:“就这样一天天过吧。”
第二天早上,两人同时七点半出门。
邻居把门打开了,王玉琴迅速抱住了陈伟的胳膊,邻居冲两人笑了,先下了楼。
陈伟傻了眼,他知道王玉琴的老样子又来了。
陈伟心里下了主意。
湖畔园他呆不得,这个叫王玉琴的女人有一天会钻到他的身体里,给他烙上耻辱的疮疤。
陈伟搬回了父母家。
王玉琴怕了,也回了父母家。
王玉琴的父母住在北郊的工厂里。
王玉琴的父母倒是和陈伟的父母谈得来,可是王玉琴的父母不敢再逼陈伟什么,陈伟的父母也奈何不了自己的儿子。
陈伟开车出入阳光路的老街上下班。
街坊邻居们指指点点,陈伟倒是轻松了许多。
陈伟的母亲这天晚上要和陈伟谈心,陈伟只好坐下来。
母亲说:“新房子在那里,你不呆着,回老街和我们挤在一起,这总不是办法,王玉琴的父母会来闹的。”
母亲是个老实人,平常话不多,现在也只好求陈伟。
陈伟看母亲,不到六十岁的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脸上的皱纹一道道的,脸色是灰暗的。
陈伟看母亲穿着一件旧的外套,心里更烦。
陈伟说:“我实在是不想和她在一个房子里呆着。”
母亲说:“我们两家都是普通家庭,是般配的,你们两个王玉琴的相貌是差了些。”
母亲哽咽了。
母亲说:“你既然结了婚,就要对别人负责,不能不理不睬。”
陈伟说:“我说实话吧,结婚的时候我就等着王玉琴提离婚了,我知道,不结婚封不住别人的口。”
母亲说:“她粘着你,可是你们也是别人介绍着坐到一起的。”
陈伟说:“我后悔了,怎么样,我也不应该结婚。”
母亲说:“我们是逼了你些。”
陈伟说:“不说了。”
母亲说:“是我们托舅舅找人找到他们家的,他们家肯定会找你的,你在这呆不了多长时间。”
陈伟说:“我呆不下来就回去。”
母亲长叹一口气,转身去睡。
母亲衰老的样子回旋在陈伟的脑中,陈伟有些心酸了。
陈伟摇摇头。
第二天傍晚下班,父亲在陈伟的车边站着。
父亲说:“我们父子俩就在外面说说话。”
父亲刚刚理了头发,显得精神了些,他还是穿着那件灰色的大衣。
父亲说:“今晚你带着东西回去。”
陈伟说:“今晚我还在老街呆着,你别管我。”
父亲说:“王玉琴的父母打过电话了,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父亲两手合十,冲着陈伟拱手,说:“我求你了。”
陈伟离开车,走进老街,夕阳从西边照过来,老街上是一片红通通的。
陈伟晚上还是住在这里。
父亲摔了一只碗。
6
王玉琴的父母来到了阳光路老街,他们在陈伟父母的家里坐了一天,等到了下班回来的陈伟。
这对父母看上去是不愿吃亏的人。
陈伟坦白说想离婚,还说自己实在是不想和王玉琴住在一起。
王玉琴的父母恼羞成怒。
王玉琴的母亲喊来了王玉琴。
街里的人站出来了。
王玉琴的母亲说:“他们拉着胳膊抱着脖子谈的恋爱,现在你陈伟才结婚,就说要离婚。”
王玉琴的父亲说:“天下没这个道理。”
陈伟索兴说:“是你女儿硬要拉我的胳膊,抱我的脖子,她不知羞耻。”
王玉琴的父亲上前要撕打陈伟,陈伟的父亲不干了,上前拉住了王玉琴的父亲。
陈伟的父亲说:“是我和他妈逼他结婚的,他是不情愿。”
王玉琴的母亲说:“我们走,这事没这么好了结。”
王玉琴说:“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陈伟说:“你们赶快走,不走,我要报警。”
王玉琴的父亲说:“报警更好,把你抓起来,你这个不道德的人。”
王玉琴说:“我们走吧,我还要和他过日子的。”
王玉琴的父母走了。
王玉琴对陈伟说:“你回新房子吧,我也回去。”
王玉琴在后面跟上了父母。
陈伟对父母说:“这就是你们硬要我结婚的结果。”
陈伟对门口站着的人说:“我还是单身。”
街坊们一哄而散。
陈伟进了家门。
陈伟的父母出了老街口,往小商店里去了,这一来,耽搁了一天的生意,两个人忙着去开店门,做点晚上的生意。
王玉琴打电话给陈伟。
王玉琴说:“我喜欢你,不然不会缠着你,你就不能喜欢我吗,我会对你好的,我劝我父母不要再吵。”
陈伟挂断了电话,没有说一个字。
又一天到了,阳光铺洒大地,草木生长。
陈伟出了老街口,上了车,将车调转车头,往东而去,他上了大湖路,拐向西,进了湖畔园。
车里还放着他的衣物。
陈伟把车开到那栋楼下。
他停下车,下了车,上了楼。
房子里没有人,陈伟轻松了些。
他下了楼,把车里的衣物搬上了楼。
陈伟进了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
这一天是星期六,陈伟在家里歇了半天,中午午睡后,他想出去转转。
陈伟走在湖畔园前面的马路上。
身边有骑自行车的人经过,有逛马路的人经过,小公园里有人观赏花木,运动场上有人打篮球,有人在健身器材上运动。
他看到一家三口在马路边,孩子只有几岁,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衣服,父母穿着亲子装,年轻的父母低头对孩子说着些什么。
陈伟想,自己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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