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贫穷,陆甲程爹娘是李员外的佃户。
而陆甲程因此也自小认识李员外的儿子李春生,不过并没有交际。
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见他手中拿着白馍饼坐在椅子上。
陆甲程有多羡慕李春生他不知道,反正他做梦时做过这种梦,而且还不愿醒来。
而陆甲程父母也只是耗尽半生钱财供他去旁听私塾老先生讲课而已。
私塾老先生见他比较聪明伶俐,心情好时便会给他一些奇闻异志的书籍给他观看。
心情不好时便会发牢骚使出各种理由将他打发走。
虽然受到村中举荐去参加会试,可是陆甲程心底还是十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这个举人,他中不了。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李员外的独生子李春生,十有八九就会中那个举人。
一来李春生虽贵为地主之子,但是学习也颇为用心刻苦,二来家里钱财不少,巴结了不少官员。
其中之处,一言难尽。
陆甲程直直望着茅草屋顶,上面“滴答滴答”落着雨水,在凹凸不平的黑地上积成洼水。
时不时阵阵寒风从烂泥糊成的墙壁处“呼呼”吹来。
“难道又会这样吗,生活又会如此重复,我也会成为一名贫贱的佃户。”陆甲程怔怔出神,心中尽是苦涩的滋味。
陆甲程爹娘高兴地谈论着,已经把陆甲程当做举人来看待了。
也难怪,祖辈皆是佃户出身,难得出一个举人。
这可以毫无夸张地说是光宗耀祖,甚至有可能是世世代代得以享福。
“陆儿啊,昨天你王大娘还说抓着鸡过来给你补补身子,家中贫穷,平日便是那咸菜粗饭,也颇为寒酸,等那王大娘送过来便炖只鸡给你吃了吧。”陆爹敲了敲旱烟杆子,似乎也有些高兴了,望着陆甲程说道。
“对啊,这些年来真是苦了陆儿,等陆儿做了县老爷,我们就跟着享福了。”陆母似乎也厌烦了贫苦日子,接着说道。
陆甲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
屋外响起“哒哒哒”的走路声,听声音似乎还是两个人。
“王大娘,李大爷这么快就来了?”陆甲程一惊,面色有些慌张了起来。
陆母听到走路声连忙起身迎接,大声说道:“是王大娘吧,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说着面带笑意地往屋外走去。
陆爹吸了一口旱烟,将杆子放在地面上,心中暗暗一松。
没多久,陆母果然领着二人过来了。
正是王大娘和李大爷。
只是三人神色都不对劲,王大娘和李大爷神色阴沉,有些不耐烦。
反而是陆母一直赔笑着,面露愁色。
陆爹发现不对连忙起身上去,问道:“怎么了二位,莫非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他狐疑地望了陆母一眼,见她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李大爷神色冷漠地把脸甩在一边,鄙夷地望了一眼闷头坐在凳子上的陆甲程。
而王大娘见陆爹亲自上前,却是嘲讽道:“此事你问我我问何人,不知你家的秀才为何坐在那里闷闷不乐,莫非嫌送礼送得少了?”
陆爹一听,面色一僵,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望向陆甲程。
果然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
“陆儿,此事你早已经知道了?”陆爹深深吸了口气,迟疑地问道。
“父亲,孩儿没用,没有中上举人。”陆甲程不敢抬头看他的父亲,低声说道。
陆爹身子一颤,闭目叹气起来,他挥一挥手,说道:
“王大娘,李大爷,送的礼你们各自拿走吧,从今往后我们各不想干,谁也不欠谁的了。”
王大娘和李大爷大大咧咧地将礼一提,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李大爷顿住了脚步,转身讥讽道:“陆铁,你我都是佃户的命,世世代代都是,你别妄想着从里面爬出来了,要是你能做老爷,我就能做皇帝。”
王大娘一听,仰头大笑着,拍了拍李大爷的肩膀便走远了。
家徒四壁的屋子中,只剩下陆甲程和他爹娘了。
寒风“呼呼”地吹着,家里还是之前一般没有改变。
陆铁神色黯淡,捡起烟杆子搬了个板凳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起来。
陆母则是看不过这场面,她叹了口气,说道:“陆铁你也真是,不安慰一下孩子反而在这生闷气,举人哪有这么好考的,我们根本供不起陆儿上正轨的私塾。”
陆铁一听,心中的怒火一下被点燃了,他叫骂道:“我是看不惯他们这种人,凭什么陆儿没有中上举人就瞧不起人了,他们也是佃户出身心中不知道吗。”
陆母看着陆铁气得通红的脖颈,哑然许久不说话了。
陆甲程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他很想哭,但是他不敢。
他已经有二十三岁了,已经老大不小了。
寒窗苦读十余载,竟然落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耻笑。
看到父母失望的神色,陆甲程想到了陈玉环,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他赶考的时候遇见的,打听之后他才知道对方是乾州大户的二女儿。
如今落到这般结果,他怎么还敢想入非非。
眼前的这一切全部化为了泡影罢了。
“如今这样,如是有机缘成为道士也好。”陆甲程想起来了之前饱读的奇闻轶事。
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他。
在《奇闻轶事传》中,张道陵天师习通各种风水道术,做法除鬼,驱鬼禳灾,为百姓所尊敬。
三屯村外一条河的摆渡者竟然是第二十一代河伯,河水中镇压着冤魂厉鬼。
......
熟读这些稀奇古怪地书后,陆甲程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
人鬼殊途,如隔阴阳。
但是世上多少人枉死后,变成了冤魂厉鬼。
反倒是一些欺世盗名的“好人”在人间炙热可热,一呼百应。
冤魂厉鬼即是心中怨念不化,心中一口恶气藏在心中。
在阴气侵袭之下,渐渐由那一丝恶念或者怨念膨胀,到人间作怪。
这也是道士们出现除鬼的原因。
“如果要我做道士,我就要做分辨是否的道士。”陆甲程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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