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死了,但又活过来了,活在了一个古文明的世界--桃花源,原来自己穿越了。
可真是时运不济,男子原以为穿越到桃花源可以无忧无虑,一世逍遥,不用再为房贷、车贷、各种消费贷发愁,可以彻底摆脱屌丝的命运。没承想,穿越到桃花源更加惨不忍睹,桃花源已经不是陶渊明笔下小国寡民、鸡犬相闻式的桃花源了,现在的桃花源,已被分割成魔齐、炎晋、西秦、大楚、曲鲁、北燕等二十来个暴虐的小王国,战争不断,生灵涂炭,百姓困苦不堪。
男子的灵魂附体到一位叫穆如风的穷小子身上,家徒四壁不说,还得照顾一病歪歪的爷爷,每天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煎药熬药、砍柴打猎,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话说这穆如风,原也算得上官二代,父亲尹孟修曾经是魔齐国镇北将军。不幸的是,十五年前,父亲尹孟修遭当今魔齐国国王、当时身为太子的姜恒陷害,被判通敌叛国罪,满门抄斩,当时,穆如风还未满二岁。
尹孟修的好友度春秋,也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原为魔齐国太医,重情重义。得知尹孟修家满门抄斩,四处奔波营救,变卖家产,重金贿赂负责抄家灭族的廷尉左监罗君儒,方才保全穆如风一条性命,延续了尹家的香火。
为避免事情泄露,度春秋悄悄带着穆如风离开魔齐国都城宝庆,一路辗转,最后投奔魔齐国西北边陲小县都梁县的亲戚。
穆如风原名尹清风,度春秋为避人耳目、掩饰身份,改名为穆如风,取穆如清风之意,对外宣称是已故女儿之子,以爷孙相称,从此爷孙俩隐居都梁县,相依为命过日子。
刚穿越过来时,男子见到这幅穷光景,原想一走了之。可当他踏出家门、决心离开的时候,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像泉水一样,涌上心头,一个劲地把自己往回拽。原本属于穆如风的记忆,就像自己亲身体验一样,无需提醒,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这份情感、这种记忆究竟是来自穆如风,还是来源于自己,男子已经分不清楚了。“既然分不清楚,那就接受现实,认可这一新的身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穆如风”,男子心里想道。
穿越过来有三个多月了,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之后,男子发觉,其实做穆如风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穷些,其他都还可以,年轻、健康、英俊、没有负债。男子觉得,年轻就是资本,只要年轻,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伟业。
当然,成就伟业那是以后的事,比较遥远,眼下最重要的是陪爷爷度春秋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度春秋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趁度春秋睡觉,穆如风给度春秋把了把脉,发现度春秋脉象虚大无根,如小虾游水,时而跃然而去,须臾又缓缓而来,急促躁动,估计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了。不过,度春秋最近食欲大增,胃口大好,吃嘛嘛香,穆如风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之象,所以无论是上天揽月,还是下海捉鳖,他要尽一切可能满足度春秋。
早饭后,穆如风推开爷爷的房门,问道:
“爷爷,晚上想吃什么?”
度春秋躺在折叠竹椅上,见穆如风进来,手抓扶手,欲起身坐直,穆如风赶紧上前搀扶着,度春秋坐定,笑着说:“孙儿,想吃就能吃到的么?”
看着爷爷开心得像个老小孩,穆如风语气肯定的回答道:“那是当然,只要爷爷想吃,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爷爷弄来。”
度春秋知道,这是孙儿的一片孝心,虽说用词夸张些,但他很乐意听。生病几个月以来,都是孙儿悉心照料,从不抱怨,见着自己也都乐呵呵的。他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用不着上刀山下火海,爷爷就是还想吃那外婆菜扣肉”,度春秋笑道,轻声细语,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嘴馋。
半个月前,穆如风上山打猎,打了两只山鸡,换了几斤猪肉,肉质鲜美,肥瘦相当,恰好坛子里腌制了外婆菜,穆如风费了大晌午的功夫,做了一道外婆菜扣肉。穆如风没怎么吃,度春秋吃了两大碗。
穆如风没想到爷爷会对外婆菜扣肉念念不忘,看着爷爷那副馋嘴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你这老馋猫!”
“办得到么?”
“当然办得到,爷爷!而且还会比上次更好吃。”
“比上次好吃?”度春秋略表惊讶,故意调侃道,“难不成你上次是糊弄爷爷,没有尽心做。”
“不是啦,爷爷,这次食材不一样。”
“都是猪肉,食材怎就不一样了?”
“这次是野猪肉”,说‘野猪肉’三字时,穆如风故意降低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野猪肉?”度春秋惊讶道,有点不敢相信,两眼直瞅着穆如风。
穆如风点了点头,“嗯,野猪肉!想不到吧,爷爷!”
“你从哪里弄来野猪肉?”
“暂时保密!”
“对爷爷还卖关子,你这小鬼头”,度春秋假装嗔怪道,接着又问:“香儿知道吗?”
度春秋所说的香儿,名叫问香,是穆如风从小到大的好伙伴,两小无猜。
穆如风知道爷爷的话里藏着深深的套路,如果他说香儿知道野猪的事情,那爷爷就会打趣自己‘重色轻爷爷’。如果他说问香不知道,同样,爷爷也会打趣自己是不是见异思迁了,假装嚷着要去告诉问香。穆如风不想上爷爷的套路,心头合计道:“不比您知道得多,爷爷!”
“你这孩子,鬼精鬼精的。”
爷孙俩正热聊着,问香走进屋来。
“爷爷,您病好些了吗?”
“香儿,好多了”,度春秋说着,拍了拍胸脯以示证明。
香儿走近度春秋,半蹲在度春秋的躺椅旁,一双眼睛灵活地在度春秋脸上转了转,说道:“看起色,爷爷脸色红润了些,的确比前几天好多了。”
“多亏你与风儿照顾得好,所以爷爷才好得这么快”,度春秋笑着说,一脸幸福。
“当然要照顾好啊,我可希望爷爷能活千岁万岁,那样......那样能永远给乡亲们治病。”问香本来想说可以看到她与穆如风结婚生子的,但又不好意思,只好改口。
“香儿,爷爷可不希望活千岁万岁,千年王八万年龟,活那么久,那爷爷不就成了乌龟王八了。”
没想到自己诚意的祝福,在爷爷嘴里居然是乌龟王八,问香禁不住抚心大笑。穆如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这老头说话真逗”。
度春秋见俩孩子乐不可支,语重心长地说:“爷爷这一辈子,能够看着你们长大,就已经很知足了,如果老天眷顾,能够看到你们成家立业,那更是天大的恩赐了。”
穆如风明白爷爷话中有话,问香是个心地善良、干净纯洁的女孩,爷爷希望问香能成为孙媳妇。可穆如风摸不准自己对问香的那份情意究竟是什么,有时候兄妹之情盖过男女之情,有时候,又是男女之情盖过兄妹之情。
问香也懂得爷爷话中的意思,打从懂得男女之事起,她对她的风儿哥就只有一种情感,那就是爱情,只不过,这份爱情需要兄妹之情作为掩护。
“好了,爷爷,您好好在家休息,我与风儿哥出去有点事”,随后,问香起身站起来,转身对穆如风说:“风儿哥,咱们走吧!”
“你们去哪里?”度春秋问。
“野猪肉!”穆如风向度春秋做了一个鬼脸,与问香一道走出门。
穆如风背起放在门口的大竹篮子,里面装的是早已准备好的捕猎工具,然后取下挂在墙上的弓箭,问香则用扁担挑着两个大大的空箩筐,显然,是准备用来装野猪肉的。
“风儿哥,我们真的能捕到野猪吗?”
“你不相信风儿哥。”
“不是的啦,野猪那么凶狠,光看它的獠牙,就让人害怕,而你不挖陷阱,不用弓箭,也不用大刀钢叉,而是用...”
问香没有继续说下去,穆如风自然知道问香想说什么。看得出来,问香是对自己的捕猎方法没有信心,硬碰硬,他们俩自然不是野猪的对手,可论智取,野猪那就变成笨猪了,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过,穆如风想逗一下问香,故作不满地说:“问香,看来你还是对哥哥没有信心。”
问香细声细气承认道:“有那么一点点。”
穆如风没想到问香会如此诚实作答,假装生气,“你若对哥哥没有信心,今天要是捕捉到野猪,不给你吃野猪肉。”
问香哼了一声说:“我让爷爷给我吃。”
“可爷爷吃的也是哥哥做的啊。”
“我才不管呢,反正我就是要吃。”
“吃了猪肉你就不怕长胖啊。”
“讨厌,才不会呢,爷爷说我长胖了更好看。”
的确,问香不是那种一见就能吸引人的女孩,她肤色微黑,但五官精致,身材匀调,属于那种特别耐看、越看越好看型的女孩。
穆如风故意玩笑道:“爷爷这是误导你啊,老人家都希望孙子孙女长得肥嘟嘟、胖乎乎的,觉得那是有福之人,可哥哥得对你讲实话,对于未出嫁的少女,长胖就是一种灾难,到时候你长胖了,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我才不嫁呢”,问香回答得好干脆。
“你不嫁,难不成当一辈子老闺女啊。”
“当老闺女有什么不好,当老闺女可以跟着你打猎,帮你拾掇猎物。”
“你这丫头,你这是要哥哥养你一辈子的节奏啊。”
听到穆如风这句话,问香的脸涨得通红,少女那种怀春式的羞涩感显露无遗。她没想到她的风儿哥说得那么直白,近两三个月来,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风儿哥性格变了好多,不过这种改变,她发自内心的喜欢。
“难道风儿哥不愿意养问香?”问香脱口问道,看似不经意,其实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不是哥哥愿不愿意的事,只怕你爸妈不愿意啊”,穆如风想岔开话题。
“他们不愿意,我才不管呢。”
没有得到自己期待的答案,问香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有点不开心,穆如风也察觉到了。
问香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不像久经世故的女子们,城府深沉、充满心机、心中全是弯弯道道。问香有什么情绪,从不藏着掖着,更不会虚情假意,会立马显露出来,让你一读就懂、一看就明白,无需挖空心思去猜度。所以与问香相处,穆如风觉得格外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怎么了,问香,不高兴了?你爸妈若不养你,哥哥养你就是。”
“真的吗?风儿哥。”
“当然是真的啦,我的好妹妹!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可昨天听爷爷说,以后你会离开这里,去都城宝庆了,是真的吗?”
“是啊,哥哥去宝庆有要紧的事情。”
“什么要紧事情吗,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件事哥哥暂时还不能说,如果以后时机合适,哥哥会告诉你的。”
穆如风深知,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不得不报仇雪恨。然而,复仇是一条不归路,也是一条艰险之路,稍有不慎,可能会粉身碎骨。穆如风知道,他爱问香,虽然分不清是兄长之爱,还是男女之爱,总之,他爱她。他希望问香一辈子无忧无虑、安安稳稳、快乐幸福,而不希望自己的复仇把无辜的问香牵扯进来,让她过着步步惊心的生活。
见穆如风不愿意说,问香也没有追问,转而问:“那要去多长时间啊。”
复仇这种事情,谁能预料时间呢,但穆如风又不想让问香失望,安慰道:“可能要去很长时间,不过办完事,哥会马上回来看你。”
问香嘟嘴说:“会不会像文达哥,自从去了宝庆,就没有再回来过。”
问香所说的文达,即张文达,是他们小时候的好伙伴,一块玩泥巴、一块捉泥鳅、一块上山掏鸟窝,感情非常好。张文达当年家里贫穷,父亲不幸早世,母亲无力养活众多儿女,张文达年长,不得已入宫当了太监,问香不知道太监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好妹妹,哥不会的,等哥哥在宝庆有了落脚的地方,你可以来找哥哥玩啊。”
“真的可以去宝庆找你玩吗?风儿哥。”
“那当然,只要问香过来,哥哥包吃包住。”
听穆如风这么一说,问香心头的愁云散了开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我们说定了,风儿哥,如果你久久不回来,我就去宝庆找你。到时,我们也可以找文达哥一起玩,好吗?”
“好的,我的好妹妹。”
“不行,我要拉勾。”
自从穆如风上次教她拉勾,问香一遇到许诺的事,就要拉勾。
“好呢好呢,咱们拉勾。”
两人伸出手来,拇指对拇指,小指勾小指,齐声说道:“拉勾拉勾,一万年不许变,变的是小狗......”
“不行。”
“怎么又不行呢?”
“不能是小狗”
“不是小狗,那又是什么?”
问香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是野猪。”
“怎么成了野猪了,小狗不行吗?”
“因为野猪青面獠牙、毛刺刺的,比小狗丑多了,这次许诺非同寻常,必须发重誓才行。”
听到问香这么一说,穆如风禁不住哈哈一笑,如果此时在喝水,一定会把喝入口中的水都喷洒出来。原来问香心里的重誓就是让违背誓言的人变成一头丑陋的野猪,而不是天打雷劈什么的,问香的单纯善良深深触动了穆如风的心,更加坚定了让问香远离自己复仇之路的决心。
“好吧,那咱们再拉一次勾。”
两人再次伸出手来,拇指对拇指,小指勾小指,齐声道:“拉勾拉勾,一万年不许变,变的是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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