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土地?”苏牧一怔。
众纨绔们也多是迷茫,不明白长孙安业怎么突然想起用土地来抵押了?
唯有已经回到自己座位正等待着书写新的抵押契约的李世民,面色阴沉如水,暗骂长孙安业‘混账’!
他记得清楚,观音婢之父,隋朝右骁卫将军、上柱国、司空、齐郡王长孙晟,就葬在洛阳城墩台县。
那里,是长孙家族的祖地!
这混账玩意,刚刚将观音婢抵押,这又要抵押祖地!
“地址写清楚些。”苏牧同意了。
并非因为他看上了这块地,而是他知道,若是他不同意,长孙安业估计要直接‘发飙’了。
这次宴会,他本着的原则就是,能用文的,绝不轻易动武。
而一旦需要动武,那他想体验‘不正规旅店’的想法,可就彻底的泡汤了。
李世民在长孙安业的口述下,又写了份抵押契约,他的一颗心很复杂。
总觉着是自己卖掉了观音婢,卖掉了长孙家的祖地。
“这混账玩意真是不当人子,朕怎么会有这种大舅哥呢?”李世民暗骂不止。
这边,苏牧瞥到长孙安业签字画押后,他拿着一根箭矢径直走到了刚刚投射的位置,笑道:“这一次我先投一箭,想赢我的,可以和我站在相同的位置…自然,即便跟我一样,都投中了,我还有两次机会继续投呢。”
说着,苏牧又吩咐道:“把青铜壶后撤一丈。”
负责在青铜壶附近整理箭矢的一侍女应了声,迈着小碎步,迅速的将青铜壶后撤一丈距离。
嗖!
咚~!
一箭投出,应声入壶。
众人俱是感受到了一阵窒息。
太强了!
这个距离…都快看不到壶口了。
可这小商人,含笑入壶,射技…太强了!
这还怎么比啊!
一些人都快绝望了,这个距离他们可能扔都扔不到啊!
苏牧笑吟吟的瞧向长孙安业,双手在前,收拢进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长孙安业沉默了。
这个距离…已经不是投不投得进的问题了,而是投不投的到!
“我试试。”李德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苏牧身边。
瞄准,静心,蓄力,投射…
嘭!
箭矢落在了青铜壶前方半丈位置。
李德奖也沉默了。
并非他力有不及,而是他投射的准度已经到了极限。
若是再用力去投射,就跟技术无关了,全靠运气!
杜荷也试了一箭,他是真的力有不及。。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德奖好奇的问道。
众人多数竖起了耳朵。
苏牧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无他,唯手熟尔~!”
众人沉默,随后有人露出不满的表情。
心说你一个富商,不好好去做生意,天天练投壶作甚?这不是抢我们纨绔们的饭碗吗?!
“无趣,一直输…本公子没兴致继续玩了。”某纨绔意兴阑珊的道。
“本公子也不玩了,人家专门练投壶,咱们怎么可能玩的过他啊?”又一人摇头说道。
杜荷望了眼远方的青铜壶,升起了一股挫败感,轻叹道:“玩不过啊。”
原本还有些纨绔拿着箭矢想试一试,听到其他人丧气的话,顿时也都放下了箭矢,从众的不玩了。
到最后,场面变得略微的僵硬,宛若长孙安业的面孔。
这场宴会,是由他一手办起,本是想邀请大家一起大赚一笔,顺便赢座酒楼,结果…赔了妹妹又折地。
“既然大家都不想玩了,赌局就散了吧。”长孙安业忍着愤怒,心平气和的道。
苏牧撇嘴,心说算你还有些理智,不然赢得你裤衩都得给我脱下。
“仇恨值大概是够了…苏宅正在切金的消息明早应该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苏牧暗自思忖,今晚他风头出尽,仇恨值快拉满了…这也意味着这群输了钱、折了颜面的纨绔们必然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监守自盗’的计划自是可以顺利进行,但在这之外,也产生了新的矛盾。
纨绔们的怒火!
这自然无法跟李世民的觊觎之心相提并论,但依旧需要小心对待才行。
“杀一儆百。”苏牧暗暗瞥了眼长孙安业,未来这群输了钱的纨绔们若是打算对付自己,为首之人必定是长孙安业。
“唔~我是应该直接将长孙皇后的抵押契约交给李承乾…还是帮着长孙安业宣扬一下他卖妹的光荣事迹呢?”苏牧嘴角嗪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对付这群纨绔们,还需讲究‘先发制人’!
好在,身为‘大唐首富’的苏牧,消息的灵通度,不比金吾卫府衙差。
正在默默思索各种阴人手段的苏牧,忽然发现周围变得一阵安静,没多久又响起了悠扬的琴声,不禁一怔。
随后,他发现众人俱是痴痴的看向东面。
望仙台在醉仙楼三层,从这里往东下望去,是空旷的一楼大厅,整个一楼大厅上方都是空旷的,在最顶层才有屋顶遮住外面的日月。
十八道白绫从屋顶四射而下,斜斜的下垂到一楼大厅。
一位身穿蓝色舞裙的蒙面女子宛若飞仙一般,在这十八道白绫上纵横飞舞。
体态轻盈,宛若飞仙临尘。
苏牧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观仙台东面的雕栏前,凝望着正在飞舞的女子。
他看不清这女子的面貌,但女子的留仙身影仿佛有魔力一般,深深的印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美…不一定非要看脸。
“这就是‘天外飞仙’吗?”苏牧回想起在如厕的路上,身边侍女的话。
也知道了这女人是谁:
醉仙楼花魁崔玉箫!
临仙阁,李世民痴痴的望着外面飘逸的海蓝色身影,一颗还算壮实的心怦怦直跳。
“朕居然不知长安城还有如此奇女子。”李世民呢喃道。
常何灼灼的盯着外面的飞仙舞姿,不舍的将目光收回,转而笑呵呵的看向自家陛下,介绍道:“她就是醉仙楼的花魁崔玉箫,这舞名叫‘天外飞仙’,是玉箫花魁的成名舞蹈。”
“天外飞仙…当得起飞仙之名。”李世民轻声道,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发干。
常何嘿笑道:“嘿嘿,玉箫花魁凭借此舞,已经连续三年蝉联长安城花魁之首了。”
“如此佳人,怎么流落风尘之地?”李世民面露遗憾。
“额…具体的臣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她似乎和清河崔氏有些关系。”常何挠了挠脑袋。
“清河崔氏?”李世民一愣,崔氏是名门望族,断不会允许家族女子出现在青楼的。
“应该只是同姓。”李世民暗道,随后又状若无意的问道,“这女子如此出众,喜欢她的人应该挺多的吧?”
“确实多。”常何点头。
李世民沉默一阵,道:“你刚刚说她连续当了三年花魁?幕后应该有人在支持她吧?”
常何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臣就不知了,臣只知道,玉箫花魁精通琴棋诗画歌舞萧,最爱吟诗。”
“吟诗啊。”李世民轻舒一口气,自语道,“倒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子。”
常何点头道:“是啊,她肯定看不上咱们这种大老粗。”
李世民眉头拧了起来,斜睥常何一眼,心生不喜。
什么叫咱们?
你是大老粗朕可不是!
李世民暗哼,越发觉着今晚带错了人。
今晚跟来的要是侯君集,这花魁估计早就出现在朕房间里了。
一舞结束,仙影消失。
苏牧回过神,既遗憾,又满足。
遗憾的成分很复杂。
例如:只看了一次‘天外飞仙’,还没看够;没能看到这位玉箫花魁的真容;没能跟这位花魁说上话;这位花魁可能已经早就跟别的男人深入浅出的、彻夜长谈过了…
满足的成分则单纯多了,单纯到可用四个字来概括:此行不虚。
在苏牧站在雕栏前张望之际,长孙安业阴翳的目光时刻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贱商被崔玉箫迷住了。”裴律师在长孙安业身侧坐着,低声冷笑道。
“你想说什么?”长孙安业饮了口酒。
“把崔玉箫叫过来,陪咱们喝酒,狠狠的羞辱这贱商一顿。”裴律师恨恨的道。
长孙安业斜瞥裴律师一眼,道:“你觉着这算羞辱?”
裴律师皱眉,低声道:“这贱商喜欢的女人被咱们玩弄…这还不算羞辱吗?”
“玩弄?”长孙安业露出嘲弄的神色,讥诮道,“就算是你爹裴寂来这,怕是也不敢‘玩弄’这位花魁。”
裴律师眉头皱的更紧了,想了想问道:“她的恩主是谁?”
“河间那位。”长孙安业淡淡道。
“是他!”裴律师瞳孔一缩,彻底打消了刚刚的计划。
有些人,是他老子也得罪不起的。
“那咱们就这样放过这贱商?”裴律师再次将目光放在苏牧身上,恨得牙痒痒的,很是不甘心。
长孙安业嘴角勾出冷冽的弧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道:“一个商人罢了,既然不识趣,那就让他见见世面。”
裴律师眸光一亮,连忙问道:“国舅是想?”
“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才最好用。”
“最简单的办法?”裴律师刚想问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就见长孙安业掂量了下手中白玉酒杯,将之放下,端起案几上的白玉酒壶,猛地掷向苏牧。
嗖!
忽然,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根带着锋利箭头的箭矢精准无误的射中白玉酒壶。
砰~!
酒壶碎落的声音和箭矢射穿案几的声音混在一起,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苏牧霍然转身,先是看了眼地面上的白玉酒壶的碎片,又在众多纨绔身上扫视一圈,最后目光掠过射在案几上的箭矢,眼皮一抬,冷漠地看向长孙安业。
煞气毕露!
长孙安业保持着扔掷酒壶的动作,面孔僵硬无比,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颤意。
在他面前,一根箭矢斜插案几。
哪里射来的箭?
是要杀我吗?
一时间,长孙安业又惊又恐。
在他身侧的裴律师,吓的一个哆嗦,手上的酒杯直接掉在了地上。
之前,长孙安业猛地扔酒壶,已经惊得他说不出话了,突然射出来的箭,更是让他懵逼万分!
其余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隔壁临仙阁里的李世民震惊的看着望仙台,呼吸渐粗,面孔变得铁寒无比。
朕在地方,居然有人敢放暗箭!
若那暗箭的目标是朕?那朕现在……
李世民死死地盯着观仙台地上破碎的白玉酒壶,杀意沸腾。
常何大惊,在第一时间护在李世民身前,直接嘶吼道:“有刺客,快护驾!”
“快护驾!”
近乎撕裂的吼声,再一次的惊呆了众人。
护驾?
陛下在这里?
一众人彻底的懵逼了。
陛下怎么会在青楼?除却苏牧之外的所有人,脑海里基本上都浮现过这个念头。
苏牧听到那声‘护驾’后,身上的煞气渐消。
只是目光依旧盯着长孙安业。
隐在暗中的暗卫,不可能无缘无故射出这一箭。
这只能说明:暗卫判断有危险将要发生!
至于什么危险…苏牧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地面上的白玉酒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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