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外面防盗门关闭的声音后,蒋啸天缓缓起身,彻底视察一番整个屋子,确定无误鲜于方丹已经出门后,才放心地解决自己的麻烦。接着,晕忽忽又倒回床上,迷迷蒙蒙睡着了。
蒋啸天做了个怪梦,梦见船舶遇到暴风雨,自己漂流到了一座荒凉的孤岛上,没植物没动物,也就是说岛上什么能充饥的都没有。发愁之际闻到一阵浓香,原来这个孤岛居然就是一块巨大的面包,欣喜之下,他抓起一片“泥土”开怀大吃,怎么吃也吃不完,哈哈,这下好了,一辈子都不缺吃的了……然后醒了……
醒来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仍然处于憨笑状态。
嗯?香啊,真的好香!
蒋啸天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的确是在床上,而不在岛上,更没有什么巨大的面包。
他起来穿上拖鞋,循着香味走到客厅。望见明亮几净的玻璃圆桌上,摆放着几样菜式,有冬菇鸡汤,清淡的皮蛋豆腐,还有几盘味道不算重的开胃拌菜。
蒋啸天揉揉眼眶,难道是上帝大发慈悲,或者受不了自己的咒骂,因此准备了一桌饭菜略表歉意?
他歪头凝思的当儿,身旁脚步声响,“上帝”戴着一双隔热手套端上一只电饭煲缓步靠近。
蒋啸天狐疑地盯着鲜于方丹,看着他面无表情,搁下电饭煲,又返身至厨房取来碗筷勺羹。
蒋啸天轻轻揭开电饭煲盖子,一阵清香扑鼻,是一煲熬好的葱花白米粥。白中带绿,鲜香无比,色相也好看。咕噜咕噜,顿时肚子违背主人意志叫唤了起来。
鲜于方丹这时嘴角一勾,微微笑着轻声说道:“看什么看呀,还不洗脸刷牙去?”
蒋啸天讶然看着他,接着眉头一皱,疾转身离开。
“哎!”鲜于方丹忙喊住他,叹口气,继而平声静气的说:“好了啊,别闹脾气了,有请蒋大帅哥洗脸刷牙,准备用膳!”
蒋啸天闻声转回来,瞪着他说:“你说的是汉语,我能听懂!”
鲜于方丹稍微愣了一下下,一边摘隔热手套,一边自个儿傻笑起来。
“笑什么笑……”蒋啸天继续扮酷,到最后也忍不住哧的笑出声来。
鲜于方丹微笑着指了指卫生间,蒋啸天心领神会的去洗脸刷牙了。
这个样子还真像一个人,仿佛有点鲜于文静的影子了。蒋啸天如是想。
他洗漱完毕,整理停当,大大方方坐至玻璃桌旁。
鲜于方丹给他盛上一碗葱花白米粥,递至手心,口里说道:“熬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是温的,应该不烫嘴了。”
蒋啸天舀起一勺粥,闻闻清香,又搁下来,奇怪问道:“你怎么不吃?”
鲜于方丹反问道:“怎么?怕我下毒?那先喂我一口。”说着,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将那勺羹里的白米粥吃进去。
“得得得!”蒋啸天连忙推开他。“你不吃还好,吃了就变有毒了!”
鲜于方丹笑笑,说:“我已经吃过午饭了,这菜和粥不适合我吃,是专给病人准备的。”
蒋啸天吞下一口咸淡适度的葱花白米粥,斜了其一眼,说:“你才是病人!”
“嗯嗯,我才是病人。”鲜于方丹又自个儿笑起来。
蒋啸天放下勺羹,看着他说:“是不是很好笑?看我这样很好笑是吧?”
“好好,行!”鲜于方丹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起身走向沙发那边。“我不盯着你吃了好吧,你就当我透明的,不用斯文。”
“我一向就很斯文。”蒋啸天强调。
“噢!!!”鲜于方丹背朝饭桌坐到沙发里,夸张地应答道。
“我说,”蒋啸天吃了口小菜。“是不是昨晚佛祖教诲你了,于是乎,你今天开始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不是。”鲜于方丹果断回答。“佛祖知道教诲我没用,所以直接狠狠揍我了,揍了我整整一晚上啊,然后刚才还逼着我熬粥来着!”
蒋啸天险些一口粥喷出来,强自忍住,呼一口气,假装没事似的说:“哦,我说你怎么突然正常起来,又发善心又做好事呢!”
“嗯,”鲜于方丹继续说。“佛祖还说了,你刚才那一口粥要不喷出来,我晚上还得挨揍!”
噗嗤,这次蒋啸天实在没忍住!他笑骂道:“方丹,你成心的吧!”
鲜于方丹也不回头,不知道这会儿是在笑还是什么表情,手指朝后戳了戳,说:“纸巾在那边,放心使用,没有滴加乙醚。”
蒋啸天抓来纸巾,揩着嘴鼻,说道:“咦,很久没见你这样贫过了,今天心情大好?”
鲜于方丹顿了顿,仰起头,似乎在偷笑着,说道:“是啊,有人‘病’了,我幸灾乐祸嘛,偷偷都笑了好几百遍了,心情不好才怪。”
“哼哼,”蒋啸天说。“知道你死性不改。”知道他这是开玩笑的话,继续享受愉快的午餐。
真舒服,吃了别人做的东西,还什么都不需要做。蒋啸天躺在沙发里,安逸而自由,伸伸懒腰,拾起遥控器选到了一个正播放《猫和老鼠》的电视台,滑稽的剧情总是能让他情不自禁地大笑出声。
“喂喂,”鲜于方丹做完了活儿出现在沙发后面。“没那么夸张吧,一个弱智的幼稚片而已。”
蒋啸天躺在沙发上,侧头瞥他一眼,说:“这叫童趣,你懂吗?你们少爷的那种成年生活方式早已消磨掉了心中天然的童趣,所以成年人才会认为人间不值得。”
“哦~~~是这样啊,你说的都对!现在换台吧,有转播南美洲解放者杯的比赛。”
“球赛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需要放松。”说完,蒋啸天故意放声而笑,踢弹着双腿。
鲜于方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白痴得可以!”话音甫落,忽然隔着沙发靠背弯下腰来抢夺遥控器。
待耳边风声一起,蒋啸天眼明手快,急忙伸长了右胳膊,把遥控器拿远些,让他够不着。
鲜于方丹见状,直起了身子,泄气一般说道:“好,你狠!你看吧!”慢慢绕到沙发前面来,努努嘴巴,说:“你腾个地方让我坐啊。”
蒋啸天得意笑笑,弓起双腿,给了他空位。
鲜于方丹坐在蒋啸天脚边,明显的心不在焉,眼神似乎瞧也没瞧遥控器,实际上是在蓄意窃取。那点鬼心思,蒋啸天猜也猜得到。
鲜于方丹这时坏笑道:“你以前不是也喜欢足球么,难道那个一变,兴趣爱好也跟着那个变了?”
蒋啸天没笑了,说道:“请遵守501合租约定,暂且口头警告你一次。”
“我这不算人身攻击吧?”鲜于方丹涎着脸说道。
“性质一样,程度不算过分严重,但若再说一次,就当你违反了,你就可以自动走人了!”蒋啸天似笑非笑回答。
“是吗?”鲜于方丹忽然凑身过来,一只胳臂搁到沙发靠背上。“那怎样才算违反了呢?”眼睛一眨。
蒋啸天嗅及一丝不妙的气息,警惕心起,果然方丹话音一落,右手突地搭在了自己右腿的膝盖上头。
“手拿开!”蒋啸天瞪眼。
“遥控器!”鲜于方丹不无讨厌地要挟。
“拿开!”
“遥控器!”
“拿不拿开?”
“遥,控,器——”鲜于方丹最后一个“器”字拖了老长,同时已然发起了进攻,右手猛然捏到蒋啸天的大腿上。
“啊——哈哈!”蒋啸天大叫道,大腿上既疼又痒。他条件反射地收拢起双腿,上身弓起,手臂也收了回来。
“哈哈!”鲜于方丹得意大笑,跳起身迅速逮住了蒋啸天握着遥控器的手。
蒋啸天左手连忙也抓住了他的手臂,试图挣扎。
鲜于方丹反应更加灵敏,空闲的另一只手及时拽紧了对面的左手。此时,局面被鲜于方丹全面控制住,蒋啸天双手都被他抓住,除了双脚,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于是蒋啸天想都没想,抬脚欲踢。
“哎哎!君子动手不动脚!”鲜于方丹急忙喝止。
蒋啸天冷静下来,缩回双脚时小腹里隐隐一痛,霎那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接着轻轻呻吟出声,双臂作无力状,眉头也跟着紧皱起来。
蒋啸天忽然的撤力,让鲜于方丹重心失衡,差点栽到他身上。
鲜于方丹忙撤手撑在沙发上,两人脸孔相距仅一尺之远,自然看清了蒋啸天脸上的表情。
蒋啸天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表演痛苦状。
“对,对不起!”鲜于方丹结结巴巴,连忙站起身,退后一步。
蒋啸天握着遥控器的手缩回到胸口,以几近蚊蝇的声息回答:“没事……”接着眉头又皱了皱。
鲜于方丹傻呆呆的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蒋啸天心想,现在就算自己满脸笑意,他也一定认为我是痛的表情。啊哈哈!
蒋啸天也坐起身来,右手紧紧握着遥控器,正思量着怎么给鲜于方丹反戈一击,让他尝尝厉害。鲜于方丹这时却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想休息还是喝水?”
我休息你不就得逞了?蒋啸天毫不犹豫的回答:“喝水。”
“我给你倒。”鲜于方丹急步走开。
几秒钟后,一杯热开水递到蒋啸天手中。
蒋啸天刚一接过杯子便忙不迭地搁至茶几上,气道:“我说,你想烫死我啊?开水是人喝的吗?我要喝凉的!”
鲜于方丹笑了下,说道:“你现在最好别喝凉的,喝开水好啊!”
“为什么?”
“因为对你好啊!”
蒋啸天茫茫然问道:“因为……那个?”
鲜于方丹小心回答道:“嗯,因为……那个!”
凸凸!知道的真多!
“很渴吧?要不,我给你对一点点凉的!”鲜于方丹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噌一声,端起杯子又跑开了。
呃,有点意思,好像很好玩!
等鲜于方丹再度回来,蒋啸天已经重新躺在了沙发上。
鲜于方丹把水杯递过来,关切问道:“好点没?”
蒋啸天白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是发烧感冒啊?一下就能好了?放茶几上,我等下喝。”
“哦。”鲜于方丹放下杯子,依然站在老地方,动也不动。
蒋啸天暗笑不已,又给他腾了地方,说道:“别站那了,尽挡我视线,坐下吧。”
鲜于方丹坐了下来,瞧瞧蒋啸天,又瞧瞧电视,见没理他,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着。
电视上动画片这会儿已经放完了,鲜于方丹在一旁焦灼不堪,既想要换台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口,那模样古怪得很。
蒋啸天暗自观察着着,不由得笑出声。
“你笑什么?”鲜于方丹疑惑问道。
“没什么。”蒋啸天表情又严肃起来。他想了想,换了台,转到转播球赛的频道。
鲜于方丹愕然道:“你不是说不喜欢看吗,那就别换台了。”
蒋啸天说:“我有说过不喜欢吗?”不再理会他,直盯着电视屏幕。
“蒋啸天……”
“别说话,文明看球!”
“……”
不知道是精力不够,还是球赛的确无聊,河床队一球未进的情况下,蒋啸天已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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