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门星急忙把老农搀扶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张子胜缓缓闭上眼睛。
南天门一战过后,他们放弃了南天门,回到东岸商量着怎么再打回来。
但是当地人只能逃进深山。
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铁链拴在他们的脖子上,另一端连接着他们的田地。
该种地了,不然这一年又荒废了。
但是小鬼子又虎视眈眈,枪口都在瞄着自己。
投降可以安心种地。
不投降,也可以种地,但是得当小鬼子练枪的活靶子。
就跟阿译那可怜的父亲一样。
于是他们在草丛里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去播种了。
他们仓促地将种子播完。留下了几具被无聊的小鬼的射杀的尸体。
后来他们去浇水,又留下几具尸体。
然后他们去除草,再次留下几具尸体。
到最后这成了一个无形的协议。
他们可以种地,但得被当做靶子。
在日军眼里,他们只是保留了耕种本能的一种野兽。
像兔子像狍子。
无聊的时候杀两个。
不想杀的时候就放他们一马,看他们一边种地,一边担惊受怕。
张子胜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缓缓睁开眼睛。
随后,他向那位老农敬了一礼。
“老乡,你们镇是叫莲花镇吧?”
老农马上点了点头。
“我以一名军人的人格向你保证,三天之后,我将率兵打回来。”
“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安心的种地,没有任何畜牲敢再对你们放枪。”
张子胜坚定地对他说道。
“三天…”
老农有点不相信张子胜真的能够做到。
“长官可说话算话?”
他惊异不定地对张子胜问道。
“算话。”
张子胜看着老农的眼睛,果断的点了点头。
老农神情一阵激动,就要再次给张子胜跪下去,却被他制止了。
“太好了,莲花镇的人终于有救了!”
“长官,您要是能来,我们镇上所有人每天都会念着您的大恩大德!”
张子胜急忙安抚了一下激动的老农。
又问了问他,这才知道再往前走几里路就是和顺镇了。
于是他们告别老农,决定自己走过去。
一路上,梦帆都在嘀咕。
“三天之后打过来,旅座,您是不是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打下来一个莲花镇不难,但中间还挡着一座南天门呢,咱们怎么过去啊?”
他简直没法理解,张子胜为什么要答应老农三天之后打过来。
一步一步来,先打下南天门,再打下莲花镇不好吗?
张子胜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感觉没什么难度。
“竹内连山绝对想不到,咱们这次的目标居然只是一个莲花镇而不是南天门。”
“一旦我们发起进攻,他定会把所有的防御全部安排在南天门周围,但是咱们根本就不打,直接绕路。”
“在他的地盘上打下来几个小镇,然后布置好防守力量,你看他膈应不膈应!”
张子胜十分神秘地说出了自己的一条毒计。
“够狠……”
“您老是说这竹内连山是个完美主义者,在他完美的地盘上,插上一张咱们的军旗,那你这就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死啦死啦也得意的笑了起来。
竹内连山这个毛病,用现在的说法就是一个强迫症。
从他的排兵布阵和修建工事也能看得出来。
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南天门上修建的地堡和交通壕称得上是错落有致,分布极为规律。
就连汽油桶的摆放也是极为考究。
可以看出来竹内连山是一个眼里容不下一点儿瑕疵的人。
但张子胜就不给他惯着这个毛病。
佯攻南天门,实取莲花镇!
老鹰那边都已经被打跑了,现在怒江以西几乎都是竹内连山的地盘。
在竹内连山的地盘儿上突然拔下几个小镇,就相当于是在他的嗓子眼里放进了一根鱼刺!
难受至极!
竹内连山如果想打回来,就必须分散南天门的兵力。
南天门一破,他的老鼠洞就白挖了。
要是不打回来,就自己在那难受去吧。
想想竹内连山被恶心的痛不欲生的样子,张子胜心中就是一阵舒爽。
就在他考虑三天之后的详细作战计划时,前方一个小镇隐隐约约的出现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条不算宽阔的主干道。
一个带着斗笠、有些高瘦的老头慢吞吞的走在路上。
他一抬头,竟是看到了张子胜他们。
丧门星急忙把手指竖起来,放在自己唇边,示意他安静。
“快速进入,找地方潜伏起来,然后再打听你爹他们在哪。”
看来这里就是和顺镇了,张子胜急忙下了命令。
毕竟这里已经被招安了,也就是变成了小鬼子的地盘。
所以必须要注意,免得被鬼子发现。
众人急忙从草丛里冲出来,小心翼翼的越过那个老头,开始进入和顺镇,准备寻找掩护。
梦帆急匆匆的和老头擦肩而过,刚走了没两步,却是硬生生的刹住了车。
他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更不敢回头。
“走啊!”
张子胜已经领着人冲出去十几米开外了,看到梦帆还是傻乎乎的站在那,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梦帆你爹个大尾巴,怎么还不走?”
迷龙架好机枪趴在地上,小声对他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梦帆身后的老头突然开口了。
“了儿,怎么还不请安?”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迷龙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感觉自己好像是惹祸了。
居然当着梦帆亲爹的面说了他爹个大尾巴!
“妈呀,你说咋就这么巧呢…”
迷龙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
张子胜回过头,看着这个鼻梁上还戴着黑框眼镜的小老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梦帆的爹像禅达那位老学究。
不过他没有老学究眼中的那股子灵气,有的只是读多了书之后的迂腐。
大清都亡了好几十年了,居然还让梦帆请安。
于是他们都跟着孟父,来到了他在和顺镇的家。
没想到孟父住的竟然不错,有个不小的大院子,还有二层的阁楼。
院子里摆满了花花草草,带着一股子文人特有的酸气。
“啧啧,传令兵,看来你我还真的是操心过头了。”
“令尊在和顺镇,过得真是不错把……”
张子胜闻了闻一朵刚刚盛开的月季,有意无意地对梦帆说道。
一听这话梦帆的神色马上就变得不自然起来!
“旅座,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逃避现实的对张子胜问道。
其实答案他已经想得差不多了,就是不愿意去承认。
张子胜一听,缓缓的摇了摇头。
“烦啦,你就真没想过,负责和顺镇招安的保长,就是你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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