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起冲锋之前,我跟亚瑟改换了装束。并且用黑布蒙面。只露出双眼和鼻子。
马匹也没骑自己的。
因为我们还不确定此时要不要跟特尔施特根帮就此决裂。
既然还没想清楚,那么就先别暴露身份。
我提出,我们形单影只,力量不足的问题。
亚瑟就向我讲起了,小时候放羊的事。
他说:
“你放过羊吗?”
我说:
“没。但是放过鸭子。”
亚瑟说:
“羊也好,鸭子也罢。我只是举个例子。”
我说,哦。
他说:
“你看放羊的人,一个人可以放上千只羊,是为什么?”
我摇头说,不知。
“那是因为有牧羊犬帮忙。一只狗可以放200只羊。一千只羊,只要10只狗。”
我心想,真是算得一手好算数。但嘴上说:
“嗯哼。那是什么意思?”
他说:
“他们搜集了多少肺结核病人?”
我说,300。又想了想,我忽然明白了。
我说:
“你是说,我们俩就是牧羊犬。那些病人就是羊了。我们以羊带兵。”
亚瑟笑笑说,大部分对了。
“怎么?还有小部分不对?哪里不对?”我追问说。
“不是我们俩是牧羊犬。而是,我是牧羊人。你是牧羊犬。”
“我呸!”我说。
我果真干了牧羊犬的活儿。
我把看守打晕之后,面对300结核病人。我开始了我的演讲。我说:
“嘿。听说过斯巴达300勇士没有?”
底下的人纷纷摇头。
“那么狼牙山五壮士呢?”我又说。
大家直打哈欠。
于是我说:
“跟我走的,链霉素半价!”
“乌拉!”
“走起。”
“干。”
“来啦。”
……
众人纷纷响应。
我心想,世道是怎么了?都这么现实吗?
我们俩带着300病人,埋伏在后山坡上。
只看见船长带着20多个弟兄冲进了火车厢。
他们刚进去。就看见,马克的马仔带着何塞侦探局的人,还有少量地方警察。将列车团团包围。
“看见了吗?”我说。
“嗯。”亚瑟点点头。
“果真是个阴谋。”我说,“现在上吗?”
亚瑟说,等等。
过了没几分钟。船长就和包围他的人,开始了枪战。
眼看船长的人要吃亏。
亚瑟一挥手,说:
“伙计们,跟我冲!”
于是策马跑下了山坡。
我也不甘示弱。
于是我也大喊:
“为了半价。给我上啊!”
大伙一起呐喊,冲出了高地。
300人一齐冲下山,呜嗷喊叫的,声势震天。
包围船长的人,一看那么多人冲出来。
一时间有点懵逼,有点分不清状况。
等那些病人冲到面前的时候,他们就更加懵圈了。
开枪吧?很明显,这么多人根本不是强盗。
一看都穿着病号服。
有脑子灵活的,瞬间明白了。只见他们招呼着反应慢的同伴,说:
“别打了,快跑吧。精神病院暴动了!武疯子咱可干不过。”
大家一听这话,只好脚底抹油——溜。
蝮蛇马克的马仔,班吉达尔和约翰讯,见此状况也想跑。
却被我和亚瑟拦住了去路。
为了不被发现,我尖着嗓子说:
“嘿。你们俩,最坏了。”
“金凯瑞!是你。”脑子不会转弯儿的班吉达尔不假思索便说。
约翰讯赶紧踢了他一脚,满面堆笑的说:
“好汉。我们素不相识,你放过我们俩吧。”
“你还给我装!”既然身份已被发现,再掩饰也没意义了。
于是我扯下了蒙脸黑布,亚瑟也是。
“看不见,看不见。”约翰讯紧闭双眼,自欺欺人的说。
他这个样子,把我和亚瑟逗得哈哈笑。
就连班吉达尔也笑起来。
“怎么办?哥。”我转头问亚瑟。
亚瑟左看看又看看,忽然说:
“病人是300个,还是302个了?”
我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略迟疑之后,我笑着说:
“302个!”
“OH,NO。”约翰讯与班吉达尔异口同声说。
亚瑟后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说:
“你放过羊吗?对,你没放过,你只放过鸭子。不过鸭子和羊都有这个问题。一大群羊或者鸭子,路过另一群羊和鸭子。最后都变成了更大一群的羊和鸭子。不管那群有多大,也还只是一群。因此,302病人跟300病人,毫无差别。”
后来我们将病人还给马克的时候,有两个人离老远就开始喊,自己不是病人,是谁和谁。
可马克就是装聋作哑,不予理睬。
不是马克耳朵不好,或者脑子不好。
实际是,马克脑子相当好。
他当时想的是:
两个废物。办事办不好,还得了肺结核。我要是认出你俩是谁?我那二十针链霉素的钱谁给我?所以,你俩在付清药费钱之前,就做你的301和302号病人吧!
打发了可怜的班吉达尔和约翰讯之后。
我们见到了船长。
这次战役,船长交待了7,8个弟兄。
船长捶胸顿足,仰天长啸,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老天啊!让我死吧!黑毒你睡死撒!……”船长说。
后面的几句话,我没听懂。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但我肯定那是方言,因为我听见了一个“撒。”
船长可能是四川人。
等船长哭好了之后,我问他们将何去何从。
船长抹了把眼泪说: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在我较真的脑袋里,产生了一个问号。——那么报不了仇的这十年,你是个啥?
当然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问到去处,船长一时间也想不到好地方。
亚瑟说:
“此处往东南20公里,有一处叫甜筒山的地界。君可前往那里暂时栖身。待到时机成熟,我们里应外合。再报仇不迟。”
船长点点头,说:
“也只好如此。我们暂去甜筒山栖身。有空,你们也来玩。”
我俩说,好。
船长在掩埋好兄弟们的遗体之后,就带着剩下的十来个人上路了。
临走时,他拉住我和亚瑟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他说:
“君之大德,无以为报。唯有每日为你二人祈祷。多福多寿。”
船长的话真情实意,溢于言表。
我二人自然是感动的不行。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全速前进的马队扬起的灰尘里,我的心中升起了一些感慨。
亚瑟用马鞭轻抽了我一下。说:
“走吧。还有很多事等待我们去做。金。”
于是我停止伤感。
一拽马头,马便前蹄抬起。嘶鸣一声。
我和亚瑟的马,四蹄扬起,向相反的方向,落日的余晖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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