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故事录之大秦歌
引子（旧版）

三月初七。

扬州城。

渡客楼。

店小二无精打采的擦拭着店里的桌椅，看了看快到正中的太阳，扫了扫零星的食客，想了想这几日惨淡的生意，叹了口气，正准备去打个盹，一个声音自店门处传来：“小二哥，店中可还有位子？”

店小二条件反射的攒出一脸笑容，看向门口处，一个青年身影映入眼帘：一身破烂黑衣，一头油腻乱发，灰头土脸，后脑的头发随意的绑成一束垂下，腰间悬两只短匕。店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撅起嘴，正准备赶人，一个声音自店内传来：“店家，这是我的朋友，人是不羁放荡了些，烦请让他进来吧。”

说话的是一位白衣男子，坐在店中靠窗的位子上，带冠束发，衣领袖口间皆有金丝修饰，腰悬碧玉，手执折扇，仪容俊秀，气度非凡。店小二硬生生地把话咽回肚子里，马上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说道：“哎呦，原来是苏洛苏公子的朋友，里面请，里面请！”

黑衣青年也不言语，拱了拱手，径直走到名为苏洛的白衣青年座位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扒拉，苏洛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忙倒了一碗水推到面前，“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吃个饭像条饿极了的野狗一样。”看着对面男子狼狈邋遢的行头，苏洛又不禁笑道：“魅影绝踪的‘夜公子’楚南星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啊？这次漠北之行不顺利？”

被称作楚南星的黑衣男子把面前的水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哥，师傅他老人家猜的没错，我在漠北发现了已经消失了五十年的狄人的踪迹，而且根据我搜到的情报，狄人的人口已有数万，基本已经回复到一百年前的规模。”

“相传狄人身负兽灵，可变为野兽与人拼杀，因而被中原视为异类怪胎，在一百年前被大秦名将蒙援率兵驱逐，八十年前又被赵国名将孙睦设计围杀，几近亡族绝种。”苏洛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不想过了这几十年，竟又起势了。”

楚南星把一碗酒咕咚咕咚的灌下去，说道：“不错，要不是师傅飞鸽传书让我先回来扬州找你，我还打算在那边在观察一段时间呢。”

苏洛给楚南星倒满酒，指着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入关前碰到一只野兽，跟它缠斗了一夜，才把它宰了，看它牙齿锋利，便取了下来，入关后请兖州的孔准孔老爷子给我打了这一双短匕。”楚南星说着，从腰间解下双匕，递给苏洛。

苏洛接过短匕，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说道：“南黎北孔，锻造世家，孔老爷子的本事确实高超，能将这野兽的牙铸成短匕而不失其能，厉害厉害。”说罢，便把短匕交还楚南星。

楚南星笑嘻嘻的把短匕挂在腰间：“我跟那畜生缠斗一夜，盘缠全丢了，又着急赶路，一路上只能靠野物充饥，但只要用这短匕划过的东西，味道都变得极其鲜美，全靠它方能撑过这些日子。”

“这是自然，这是饕餮的牙齿，饕餮贪吃，但凡能吃的都往肚子里吞，全靠这牙齿改变食物味道，而你杀的那野兽，八成是身负饕餮灵狄人，看来师傅唤你回来，是有原因的。”苏洛轻摇折扇，笑眯眯的说道。

楚南星翻了个白眼，环顾四周，又看了眼窗外冷清的大街，问道：“师哥，这三月时节，万物逢春，扬州又是交通要地，行商旅人繁多，渡客楼又是知名的好去处，为何今日店里如此冷清啊？”

苏洛说道：“明日城南叶员外六十大寿，为防宵小之徒趁机作乱，城门的盘查比往日严了许多，许多行商都是小本生意，城门严查难免破财，故而就不走扬州了。”

楚南星扯下一根鸡腿，又问：“区区一个员外过生日，竟如此兴师动众？”

苏洛笑笑，说道：“大秦立国，全靠世家公族，扬州叶氏，乃是江左数一数二的世家，叶员外的亲家，乃是是扬州将军周勋，能不重视嘛。这次师傅让你我来扬州，正是要去看看这叶家的大喜事。”

“好啊，正好去蹭一顿酒席，你快快结了帐，带我去换身衣裳，我俩好去赴宴。”楚南星听到有免费的大餐吃顿时来了兴致。

苏洛说道：“衣服好说，赴宴也好说，只要师弟帮我一个忙。”楚南星兴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脸不信任的问道：“什么事？”

“我从南门进城的时候为了过盘查把所有的盘缠都交给那个守门的兵油子了，你去帮我取回来。“

楚南星眼睛瞪的像铜铃：“那你还点这么一大桌子菜？！”

苏洛摆摆手说道：“城门盘查严密，师兄这方面的功夫不比师弟，难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城，只好走大道了，再者说了，‘夜公子’去拿个盘缠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楚南星悻悻的坐下，身上腾出一股黑气，又霎时消散不见，嘟囔道：“盘缠拿回来，得分我一半，我都吃了半个月的树皮野菜了。”苏洛笑眯眯的看着那团由黑气组成的人影消失，点头道：“好说，好说。”

扬州城南门。

兵头赵大柱慵懒的躺在树荫下，指挥着手下的兵士们盘查着来往的人群，看着衣着光鲜些的，就多收点，衣着朴素些的就少收点，做事有度，这些事情赵大柱心里明白的很。但这几日客商越来越少，油水越来越薄，他只能每个过路人手里都挤点，好凑够每天上交的数目。

但今天不用这么辛苦，想着一个时辰前那一笔横财，赵大柱心里就高兴的直哆嗦。

当时赵大柱盯上了一对父女，几个兵痞把路截住，指明数目的要钱，任凭那女娃哇哇大哭，老汉叩头不止，赵大柱就是不松口，正僵持间，一个钱袋朝赵大柱飞来，他伸手接住，看向来人，一个白衣青年笑道：“官爷，这袋钱算我三人的可好，我这老太爷不懂规矩，还请行个方便。”

赵大柱也不是死板之人，掂了掂钱袋重量，大手一挥：“放行。”

赵大柱边想边掏出钱袋，又放在手里掂了掂，算着这袋钱扣掉交公的部分，还能余下许多，心里美滋滋的，蜷身躺下，闭上双眼，打算眯个午觉，就在这一眯眼的功夫，一道黑气卷走了他身边的钱袋，只留下一个做着美梦的赵大柱流着哈喇子。

渡客楼窗外，一道黑影闪过，钱袋已经落在楚南星手里，苏洛拍手称赞：“厉害。”楚南星白了他一眼，说道：“走吧，到时候别忘了分我一半。”苏洛起身招呼结账，跟楚南星一起走出渡客楼，边走边聊。

“师哥，咱们去叶家庄得有个由头吧。”

“得有，正好，我当年在洛阳跟叶家的少庄主叶康有过一面之缘。”

楚南星撇撇嘴，又问道：“那咱们需要带啥见面礼吗？”

“得带，正好，我这有一套玉器，相传是前朝名匠所制，把它送与叶家做礼即可。”

楚南星看着首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师哥，你这玉器咱俩一人一半如何？”

苏洛看着楚南星直勾勾的眼神，笑道：“师弟莫慌，知道师弟漠北走了一遭吃苦颇多，你的礼物我已经给你备好了。我在扬州的铺子定做了一副马鞍，上有珍珠翡翠装点，加上各种绝美绣饰，配上师傅送你代步用的那匹汗血宝马，以此为礼，绝不会折了你我的脸面。”

楚南星咽了咽口水：“还是只送马鞍吧。”

苏洛不解：“为何？”

“师哥你也知道，我去漠北丢了盘缠，那匹汗血马在我到青州的时候就被我吃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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