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与心猿意马,对早已勘破生死的花木研来说,没什么难度,自己本心受到的磨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她偶尔会觉得命运确实不公,凭什么要她一个女娇娥,去承受如此大的挫折;想开后,又无所谓,曾经被击倒,摔入泥潭,九九八十一难后回首望去,站在顶峰的依旧是我。
时也?运也?命耶,逆也。
为什么登山的前两重考验是问心?如今大陆九洲,修真人士茫茫。但凡有点资质的小孩,都会被家庭送进或大或小的门派修行,哪怕砸锅卖铁。各门各派每年都会派出外门长老,下山寻觅根骨奇佳者,带回门派修行。
修真之风兴盛。
可在这民均修炼的世纪风尚下,却潜藏着不知何时才会爆发的祸端。如今修士能有多少人是心境跟得上修为的;多少人因为实力的暴涨,迷失心性,坠入邪道的;又有几人能够于诱惑面前把持本心,独欲飞升?
难,难,难。
花木研自嘲一笑,想这么多,搞得自己前世没有迷失一般。
眼前有光亮闪烁,福灵心至般,金光大盛的青莲弹指出窍,剑破迷障。有似水面投入石子产生的波纹在空中震荡、蔓延。有一剑自上而下,折中斩断。迷障落下后,花木研方才看到在她前面登山的弟子,乌泱泱,人山深海。踏入山顶考核台,最外圈的弟子见日落时分还有人上来都投以好奇的眼光,不过花木研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花木研。瞅着她身上穿的麻布衣裳,估计又是哪里不知名的外门弟子,基本瞄两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看来还有段时间。踮起脚尖,前面考核台上正在接招的人数挺多,但队伍排在她前面的更多,与其站着干等,不如打坐恢复恢复。
裴心晃悠手中酒壶,台上弟子就一人,叫什么来着…
算了,不记得了。
“下去。”
元婴修为,做好完全准备,正面连分神随手一击都接不住…呵,弱鸡。
“弟子告退。”分神大元婴一个大境界,别说随手一击了,哪怕仅仅泄露半分威亚,怕也是当场落荒而逃的下场。哪有人会傻到去正面硬打比自己修为高的人嘛。
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是羞愧难当。主要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叫离擂台,还不如被直接打下去呢。人家接的好歹是全力,自己这不过随随便便一下,都顶不住。
哎哟,这以后该怎么在外门混嘛。
“行了,一个一个烦死了,境界相同的,一起上来,有没有大乘境的?”酒壶倒着使劲甩了两下,确定里面真的一滴也没有之后,裴心面露恼怒,都是这帮不中用的家伙,打扰自己喝酒,能打的一个没有,还浪费自己时间,哼。
台下一片静默,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不少分神期面露惭愧,近几年待在道门,远离世俗,竟是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同门之间有严苛的戒律刑罚,严禁私自打斗;所有违犯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其修为。无压力的环境使得他们对于修行的心思都淡薄几分,成天哥俩好,谁见着谁都是笑脸相迎。门内关系和氛围是很好,就是没有一股积极向上的劲儿。
“一个都没有?呵,很好。合体期的那个呢?!”裴心把酒壶别腰上,眼睛都不带正眼看底下弟子。
一个个的,成天就知道吃喝睡,想起修行了,练一会;累了,就不练了。何其堕落!玉不琢不成器,是得跟老头子讲讲了。再这样下去,正道魁首的位置,始终是要拱手相让。最气的还不是人家来抢走,是我们自己不争气,直接送人的。
他亲娘的。
“报告师姐。韩师兄他…他…第二关失败了。”台下有唯唯诺诺的回应。
裴心气的脚一垛,“一坨!”都是什么玩意儿,都是合体期了,临门一脚过了便是大乘境,咋滴,都修道数十年了,连本心都还没整明白。这几十年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他奶奶滴。
“分神的呢!上来!”气死老娘了,裴心周身雷霆伺服,隐隐有轰鸣声炸裂。
山顶共有近千人,分神占了约两成,有一百七十八人。此刻的他们惴惴不安,又没一个是傻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裴师姐离奇的愤怒,这时候上去不是触她霉头吗?这谁顶得住?
“李天白,烦请师姐指教。”清咧的声音响起,高瘦的男子自人群中脱颖而出。
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又一个长得好看的。
裴心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就一个有胆子敢上来的?”
硬着头皮,其余分神境弟子陆陆续续赶鸭子上架似的视上台如归。不少人在经过李天白身边时不忘剜他一眼,真的是,大家都不要脸的当起缩头乌龟来了,你突然上来把风头出尽,害得我们在你的衬托下更无能了。
即使这是事实,你不去,我们淘汰就淘汰,还能有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借口,这下好了,被你逼上来了,得去床上修养了。
幸亏台子大,不然还真站不下这百来号人,待到他们有序站好,显化出各自兵器,裴心右手一张,如雪拂尘不请自来。
“接好了。”
身前列位,修为是分神。对阵的裴心,按照规定,那便是合体期,可惜先前临阵露怯,使得她怒火中烧,原本应当压境在初到,即刚刚破境、新一境初来乍到的意思;为了不破坏规矩,不能压在合体境,只能在晓破,即一境已打磨圆满,恭祝早起破镜的意思。
一大境如一重天,一小境如一洞天。
一念生,闭眼凝神的裴心,随意的挥甩拂尘,道道风起,念念落。
“来了!”直面裴心的首位弟子反握手中宝剑,满身浩然气,五岳倒为轻。极富个人色彩的紫气从口中倾吐,覆盖剑身,目前修为还不够,不然便能以紫气覆盖全身,对敌时,料敌先机,勘破处处破绽。
李天白眼中闪过光亮,他入门其实才是最短的,十年?还是八年?不过都不重要,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机会年年有,但他都没报名,因为觉得自己的基础还不够。
今年若不是正道会武,估计再过个十年,熬到合体或大乘,应该就会申请。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他会沉默,但不会太久。
该出鞘时,自然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九洲。
某位老头子在正殿里坐直了身子,眼中紫色莲花烁烁,“这小子,不错啊。”
好嘛,这对师徒果然一脉相承。
花木研睁开双眼,这熟悉的剑气,哦,是他吗,是他吗?老娘的九洲最强剑,酒剑仙李天白!干,一个个长这么高干什么,老娘要看帅哥!要看帅哥!老娘的帅哥剑仙呢!
淦!看不到。
好失落,好失望,好伤心,没得救了,需要帅哥的亲亲才能起来。
“接不下来,别说我欺负你们!”眼眸微睁,无上天威煌煌,九天之雷降世。
“雷法!坠!”
如坐针毡、如履薄冰;
如见高山、如临深渊。
碗口粗的炽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紫气少年。
他安然横剑胸前,读书人嘛,说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再打,再打不赢就让你把我打死呗。唉,打架真麻烦。
紫气东来,临阵突破。
老头子乐了,“哟,又一个。”
第一道雷被紫气冲散,到身前时,不过一点余韵,震的人身体酥麻,倒也惬意。第二个弟子心气一松,直接被几乎同时落下的第二道雷轰出擂台,毫不拖泥带水,好家伙,要不是修行眼神好,还真看不见他飞出去。
雷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初始是一道一道,很快就是一排一排。一百七十八道,一道不差,雨露均沾。
有紫气少年临阵突破开官,李天白一剑破天幕收尾。其中,如陆续进场一般,陆续退场的不少。也有拼死抵抗者,如沈忠华、齐斌辉、周艳泓等等等等。
沈忠华拼着修为倒退的风险燃烧精血,暂时将修为拔高一截,一道雷、千百拳退之。
齐斌辉一掌递出,如日方升,可惜修为不够,掌力同雷电拼了个五五开,最后余劲还是落在他身上,灰头土脸。
周艳泓步步生莲,不想前面几个都走的硬碰硬路线,先天柔弱的她另辟蹊径,以生生不息的灵气生莲花百相,雷电霹雳至身前,幸好没有一下子击破全部莲花,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而李天白更是直接,他是最先上台的,站在台边。后上台的不屑或不想与他为伍,纷纷往前走,理应最前的少年却是落在最后。
裴心出招时,他早已酝酿许久,藏剑十数载,该出鞘、便全力出剑!
宽大双袖无风自动,一袭白衣猎猎,有通体天青,剑身与剑柄连接处镌刻有“龙渊”二字,气冲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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