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院,厨房。
“小环,你知道吗,你的手像玉葱。拿在手里软绵绵的的,温温的柔柔的,摸到哪哪就要化了。”
被叫做小环的女孩,是个十四五年纪的胖丫头,椭圆的脸蛋,含娇待羞的红着脸,任凭一个儒雅书生装束的中年男人把玩着她的手。
“葱是绿色的,我的手指是白色的啊,大人你真会瞎说。”
“唉!差矣。心肝啊,你不知吗,既然是玉葱,那葱就随玉色,玉的颜色千变万化,自然又有白璧无瑕之色。”
“是么,大人见过,我可没见过,怎么知道大人不是唬我。”
“我不欺我爱。”
小环娇羞抖开大人的手,缩回到一边,拿起一只碗,不知道该放哪,转头又放回原处,又要去收拾案板上的菜叶,刚伸出手,就被大人捉住了胖手。
“啊!大人,不能这样。被夫人知道了,你又要挨打了。”
“我遭受皮肉之苦,你会为我心痛吗?”大人把脸凑近小环。
小环忙往后闪,不想腰上被一只大手揽住,避无可避。
“回答我。”
“不要啊大人,我只是帮厨的下人,你干嘛对我这样。”
“我可从没把你当做下人,今晚三更时分,我们后园中赏月,好吗。”
“大人,夫人会同去吗?”
“良辰美景,夜叉去了,是先抓鬼降妖还是先赏月。别说煞风景的话。只你我二人!好吗。”
“大人,我怕黑,我不去。”
“你……”
厨房窗外发出咚咚咚几声急响。
“大人!大人!快去大堂,夫人用完膳了,要去大堂找您呢。”
大人赶忙松开手,慌乱整理衣裳,大步推开门就走,仓皇间扭头见小环捂嘴笑他,眼睛望着他,笑的婉若弯月,不禁心中一甜,伸出手来比了个三。
到了大堂,一个人站在案旁,手捧着一叠文书。
“赵师爷,你来的好快。”
“大人交代的事哪敢怠慢。”案旁的中年人躬身递上手中文书。
“这回事大,我们可得小心应对,免得如前些年那个什么县令来着,又不安抚,把灾民拒之门外,最后惹得个官逼民反的下场,好好的县令当不成,被上边割了脑袋,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哎,不值得。”
“大人必然不会重蹈他人之覆辙,您宅心仁厚,已然运筹帷幄,此次危机,必然不会另大人有半点损失,而且还会给大人带来莫大的官声,也许不久您将会升官进爵也未可知。”
“借赵师爷吉言吧。对了,你安排人手叫城中所有大夫都去城外义诊了吗。”
“大人您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人来自灾害之地,各个身体虚弱,难保不会染上疾病,若一个不小心,病情变成了瘟疫,那还要早做应对,免得流传进城中。”
“是,大人目光长远,必然逢凶化吉,那些灾民有大人护佑,也必遇难成祥。”
大人点点头,拿起文书,翻开来细细查看。
后堂的帷帐掀开,一个窈窕女人款款走入大堂。
赵师爷赶忙避过来人面孔躬身说:“问夫人好。”
县令大人继续认真阅读文书,旁若无人。
“大人,读什么读的这么专心?”夫人指甲尖利,已经狠狠掐在大人身上。“莫不是,我上次烧掉的小册子,你又偷偷买来一本吧。”
大人忍着痛面不改色,手有些痛得哆嗦说道:“夫人当着赵师爷面,与我说什么笑话,夫人,你还是先回内堂去休息吧,一会儿堂上会来很多人,共同商讨大事,人多眼杂,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很不方便。”
“什么大事,不就是城外来了些讨饭的人嘛,这也当做大事,你当个芝麻官,拿个屁大点的事也当做大事,哼,难怪你当了这么多年县令还是不得晋升。”
“晋不晋升是朝中决定,为官不一定官做得越大越好,身为一方父母官,做到让百姓安生,钱粮丰盈,我王成业已然满足,这么许多父老乡亲都仰仗我的庇佑,我又怎么能追逐高官轻易离他们而去呢。”
“滚蛋!赵师爷,你来说,当官有几个不是先鼓了自己的口袋,哪有几个像你家大人这么可怜,只拿那么区区几个子的俸禄,明明说句话,就有大把银两往家里送,却偏偏关上门堵着人的路,你说你窝囊不窝囊废物不废物。”
赵师爷咳嗽一声说道:“大人,夫人,我去门口看看商户们是不是到了。”说完自顾自走向堂外。
一边走,耳中已然传来哎呦哎呦的凄惨叫声。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赵师爷出了门,见门旁拐角处有人窃窃私语,拐过去一瞧,见是回春堂掌柜,羽裳庄东家,十足尺寸布匹庄掌柜,以及醉倒仙酒铺的东家。几个人听到脚步声,纷纷扭头,见是赵师爷,连忙拱手。
“还劳您师爷大驾迎我们区区几个,不敢当啊。”羽裳庄东家捏着赵师爷衣袖极其亲近。
“县令大人在等我们了吗,那我们赶紧去堂上见大人吧。”醉倒仙东家拽着其他人便要走。
“稍等,稍等,稍安勿躁,大人和夫人正在堂上说一些私事,稍等片刻。”
回春堂掌柜凑近找师爷耳边低声咬耳朵说:“听说王大人前些日子要纳一门偏房,不知是否说合妥当了,什么时候可以吃到喜酒。”
“聂掌柜消息不灵通喽,我可知道王大人前些天好几日闭门不见客是何缘故。”醉倒仙酒铺东家说道。
“有些事可不要乱说,坏了王大人的官威,回头大人唯你是问。”
赵师爷抿嘴不语,观几人言语,可见几个人都是心中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就跟着打哈哈,过了片刻,又有几位掌柜或者东家到来,他不好让这么多人都站在外面等候,赶紧跑去堂上,好在堂上已经只剩大人和几名衙役正在摆放椅子。
赵师爷对衙役刘贵说道:“这些椅子不够,去隔壁街早摊铺借些长凳来,越多越好。”
“怎么不见来人?”王大人问道。
“已经来了一些,都在堂外等候,我去请他们。”
“快请,快请。”
大堂上陆续来人,椅子果然不够用,等衙役搬来了长椅外加板凳,这才让济济一堂掌柜东家伙计们都落了座。
“今日请各位来是有件要事要和诸位相商。”王大人也不寒暄直入主题。
下面三三两两坐在一堆,互相之间不免交头接耳。
“你说大人叫咱们大铺户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城西赖瘸子的粥饼店的都来了,他也太高看那大麻脸了吧,两张小桌的摊子,来了能干嘛。”
“……”
“肖掌柜,听说你的布匹庄新来了一批好绸缎,回头去你那选一些,你可要给我让一些利。”
“大人召集这些人来,到底要干嘛,难不成要增加赋税,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县令王大人见堂下兀自乱做一团,对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点点头,转身从后面拿出一面大铜锣,当当当连敲几下,震得屋内所有人都捂住耳朵,心中咒骂衙役胡乱来。
安静之后,王大人这才又说道:“诸位都是本县境内的富商大户,今日有请诸位呢,其实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原因,那就是为了城外那几百号逃难而来的百姓。”
“大人,我认为,您不允许逃难来的难民进城,此事做得甚有道理。如若大人放任不管,那满街满巷都将是难民乞讨之地,届时城将不城。”
“王兄所言甚是,大人决策英明,我认为,我们富户应该联手筹措一些资金来,把东侧坏掉的城墙彻底修复,另外再把城墙加高两尺,否则城墙低矮,贼人很容易翻墙而入。”
“说话的是谷中银楼的谷——”王大人一时记不得这人名字。
“谷孝,谷莲是家慈,我是替家母而来。”
“哦,是少东家,嗯,不妨事。”王大人点点头问道:“你说贼人,是指山上那些,还是指城外那些。”
“当然是指城外那些,那些人说是逃难来,谁知他们是不是哪个山头放下来的哨子,浑水摸鱼进了城,大肆盗抢,最后赖到灾民头上,到时可说不清。”谷孝口不择言,随口说道。
“这个本官会严查清楚,如果真有贼匪混入其中,定当严惩。不过呢,今天请大家来,可不是为了抓贼。你们不曾去城外看看吧,现在那些人已经三餐不继,从数百里之外的灾荒之地走来,多数已经没有食物可以为继,一路上倒毙者众多,活下来到这的也算命大,我是希望在座诸位,是不是可以对这些人施以援手,捐些钱粮出来,赈济灾民。”
“大人,县城粮仓虽然不能说丰足,但救济个千把灾民应该不成问题吧,大人干嘛要舍近求远呢。”
堂下人员众多,也不知从哪问出这么一句话。
“我已经传书到府衙,最快三日内,接到回文,就可以开仓赈济灾民,但前提是,接到回文,恐怕最快也要三日之后,可是三日时间,又有多少灾民要变成尸骨,在座诸位,都会于心不忍吧。”
一时间堂下比锣声响起后还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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