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
第五章 旧事重提（旧版）

李瑾冬坐在父亲的书房里，这一次他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他把玩着父亲生前最喜爱的玉佩，十分满意。这时管家推门进来，又将门紧紧闭上。

“少爷，我有件要事要和你说。”李瑾冬心头一紧“你有事尽管说就是。”他恨不得管家上来就直接说事，这神秘兮兮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少爷，你母亲并没有死，她只是……”“什么，我娘没死”李瑾冬立马站了起来，他有点不敢相信却又十分开心。“少爷，大少爷瞒着所有人将夫人送到了城外的庄房，对外称夫人已死，更不准你回国。老爷也以为夫人真的故去。我在李家多年，眼线不少。这两年我一直在找夫人的下落，终究是给我寻到了。”

“管家，你告诉我在哪里，我现在，现在就去救出我母亲。”李瑾冬十分心急。“少爷，你稍安勿躁，你母亲暂且安全，我们不能轻举易动，只要让大少爷再无翻身的余地，自然可以救出你母亲。“是，是，且凭管家安排。”李瑾冬表面上满口答应，心里却恨不得马上杀了李瑾秋泄愤。五年前，李瑾秋使尽手段将自己弄出国外，三年后，母亲死讯传来，他不能回国，他不能给母亲送终。后两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支撑他的信念就是给母亲报仇。而现在母亲没有死，他自我折磨了两年之久。李瑾秋你真是可以，这些痛苦一定要加倍让你品尝。我要你生不如死。

管家见李瑾冬脸色不好，知趣的退出去了。李瑾冬压住自己快要发疯，发狂的内心。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椅子上。他根本静不下心来，他满脑子都是恨，他恨李瑾秋这个混蛋，他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李瑾冬趁着夜色出来，庭院里的树高了，也老了。月亮在厚厚的乌云后发着微弱的光。他想起从前父亲总是教导他们要兄友弟恭。不管谁犯了错都是一起受罚，偏偏李瑾秋就是个祸王，自己没少跟着挨罚。每次都是母亲照顾自己，偏袒自己。母亲说的没错只要李瑾秋活着，自己就永远是个影子。就连没错都要与他一起被罚。而即使李瑾秋一再闯出祸事，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李瑾冬越回忆越被仇恨牵绊，眼看前面就是李瑾秋的房间，他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它，什么复仇大计，此时就要李瑾秋死，今天就是他的忌日。让李瑾秋多活一日就是自己的过错，就是愧对母亲愧对自己受的苦。

李瑾冬推开门进去，李瑾秋还睡得像头猪。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趁现在过去掐死他，李瑾冬仿佛被人操控的机器。立马掐住李瑾秋的脖子。可惜李瑾秋只是假寐，他反手将李瑾冬按在地上。

“李瑾秋，你这个混蛋，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在哪里，李瑾秋你一定不得好死。”李瑾冬怒吼着想要挣脱，可惜他根本不是李瑾冬的对手。“你母亲不是死了吗？你哪里来的母亲。”

“我母亲没有死，都是你，是你囚禁我母亲。这两年你害我生不如死，我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李瑾冬声嘶力竭，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委屈。“你既然那么想见他们，就去地下见吧。”这次换李瑾秋掐住了李瑾冬的喉咙，李瑾秋越来越用力，他感觉李瑾冬在挣扎，李瑾冬的呼吸也越来越吃力。他突然收回了手。

“李瑾秋，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这样对你，你母亲又是怎样对我母亲的呢？李瑾秋想在心里却没有说出口。“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滚出去。”李瑾冬怕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会顾惜手足情谊，就在刚刚他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虽然不甘心，但是他还是出去了。

李瑾秋忍不住回想起当年李瑾冬的母亲白月进李家。这白月作妾按理就像母亲的丫鬟，可奈何母亲是知书达礼的大家小姐，她从不为难白月。白月在李家尝到了甜头，她才不要居人之下。她表面上对母亲毕恭毕敬，劝父亲与母亲恩爱如初。背地里耍了不少心机。母亲哪里是会夺魅争宠的人。慢慢的父亲越来越疏远母亲。

那时李家生意初兴，四处需要父亲奔走处理。白月趁父亲出门将毒虫放入母亲房间，母亲被毒虫所咬。起初母亲身上隆起黑包，不出几日就四肢发肿动弹不得。他去求管家请医师来，管家要他求白月。他给白月磕了响头，白月只说“大少爷你莫要我折寿，这平白无故的跪我做甚。”他永远忘不了白月那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明明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

李瑾秋想出门求医，都被下人拦住。“大少爷，老爷不在，月娘吩咐了，不许你在出去闯祸。”李瑾秋无助只能看着母亲受苦，母亲的腿肿得看不到脚脖子，身上的黑包一个接一个的溃烂，脓水粘住衣裳，若要换下衣裳就会扯掉一层皮。李瑾秋见母亲受苦，除了流泪没有办法。他只好又去求白月，白月这次终于答应来看母亲了。可惜她来了冷冷看一眼，出去就吩咐锁死母亲的房间。她对李家所有下人说母亲被鼠所咬得了鼠疫，会传染，她会细心照料母亲，其它人不要靠近，否则传染开来更是不得了。李家要闭门一段时间，谢绝任何人来访，李家各个角落都要用石灰粉洒过，用艾草萱过。特别是母亲的房间。

种种不过都是为了掩盖她放毒虫的证据，这样一来更是没有人知道母亲的消息。李瑾秋急得不行，母亲气若游丝，轻轻的对他说:“瑾儿，你多陪陪我。”李瑾秋想尽办法也出不去，只能一日又一日守在母亲床前。他的生活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母亲曾经的芊芊玉指现在肿得要炸开一般，身上的脓包溃烂，结痂。母亲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痛得不能说话。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

李瑾秋有一种杀了母亲的冲动，他不想再看到母亲受苦。可是他没办法下手。几日后，母亲终于熬不住去了。李瑾秋去找白月，他神情冷漠对白月说，现在可以葬了我母亲吗？

白月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却假惺惺的哭了起来，哭得那么伤心。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做罢。白月找了人给李瑾秋母亲做法事。她早已买通那人。那人胡乱做一通后对管家说，夫人遇此劫难实在是家里有不祥的人在。毫无疑问，这不祥的人就是李瑾秋。

李瑾秋早已心死，他一个黄毛小孩怎么斗得过他们串通一气。管家问他何解。他说只要将李瑾秋送到寺庙为亡母祈福三年便可化解。

李瑾秋接受了一切的安排，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白月很快了安排好了他母亲的丧事。并立马书信给李老爷。字里行间很是悲痛，让李老爷觉得夫人遭此不幸，但是她白月照顾周全，家里也无人感染。至于李瑾秋，去寺庙就去寺庙吧，好改改他顽劣的性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他母亲尽孝了。

丧事完白月就给李瑾秋收拾了行李，这行李里既没有少爷的体面衣装也没有金银。就这样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李瑾秋。当然不能在汴蜀的佛寺，白月为李瑾秋找了家胡州的佛寺。

到胡州晋安寺，李瑾秋就被人扔下马车。几位住持就带走了他这不祥之人。他不祥的名号也在晋安寺传开。白月给的香火钱也不多，言外之意便是不用好好对他。

李瑾秋的苦日子就真正来了，小和尚住的禅房他是不能住的，他的不祥会影响到小和尚们修行。柴房就成了李瑾秋的卧室。

李瑾秋每日天不亮就要打水，劈柴。他一个贵公子从来没有做过这些粗活。白月早就料到他吃不了苦。早已托人打点好“照顾”他的人。其中一人就是元静住持，元静住持在他干不动活的时候轻责骂重责打。没过几天，李瑾秋小小的手上就磨出了水泡。长了水泡还要干活那些水泡就变成血泡。看着这些血泡李瑾秋就会想到母亲身上的脓疮。

李瑾秋在柴上找出稍尖的地方，将血泡一个个刺破，他忍着痛干活。吃不饱，一天到晚要干很多活，晚上柴房又冷。李瑾秋很快就害了病。白月的目的很清楚她要让李瑾秋活不下去，李家的少爷只能是她的瑾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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