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间幻迹录
第六章（旧版）

宁遂初……死了？

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宁遂初死了？

呵呵，这是命吗？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苏子歌不停否认着，目光空洞。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啊啊啊啊啊！”苏子歌跪倒在地，双手抱头。

一方锦帕递到她面前，苏子歌愕然看着那只手。

好像他师傅的手啊，尽管是握剑的手，但是亦保养的非常好，十分白皙。

“师傅？”苏子歌端详了半天手的主人，“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苏子歌轻笑，依旧温暖如风。

苏子歌的眼泪更加止不住，她扑到苏子渐怀里。

是真的，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苏子渐心脏的跳动，声声有力。

“师傅……你终于来了。”苏子歌仿佛要把这么多天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你这孩子……”苏子渐轻拍苏子歌的背。

“师傅，宁遂初还好吗？”苏子歌突然问。

苏子渐见苏子歌问的奇怪，一时无语。

苏子歌静等了好久，看苏子渐还是无话，心中的恐惧慢慢上来了。

苏子歌其实不想问苏子渐的。可是，她必须弄清楚！

是继续骗还是说实话？

苏子渐蹙眉，是折间煌跟她说了什么吗？看来折间煌是想要苏子歌误会自己？

苏子歌明白了几分，说是折间煌想让苏子歌恨他亦不为过。

折间煌……或许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苏子歌。

他是该顺着这个台阶还是说出实话？

苏子渐发现自己从未有过的纠结。（作者亦很纠结）

骗中骗？折间煌骗完了他骗？

苏子渐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这个恶人他是做还是不做？苏子渐觉得头发都快白了，不过说起来他的银发亦跟白发差不多了。

苏子渐其实很想活下去，但是苏子歌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实在下不去手。

况且——折间煌跟他说过，苏子歌一直想把她的命给自己。

他这次不过是来看一眼苏子歌，就摊上了这种事，亦是神奇了。

不是为了自己的命，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苏子歌太担心。苏子渐上下大量了一下苏子歌，瘦弱的样子，眉间的青黑可见她过的并不好。

折间煌，我把歌儿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折磨她的！

既然你不能对她好，那我只能把她要回去了！

想罢，苏子渐眼角弯弯：“这是什么话，他好好的在广陵门啊。”

“遂初……一直在广陵门？”苏子歌赶紧问。

苏子渐点头。

折间煌骗她？什么宁遂初被苏子渐杀了，那……苏子歌不禁想：难道宁遂初那次并没有来折间一族？那她救的是谁？一个虚无吗？

苏子歌有些魔怔了。

“师傅……带我去找宁遂初！”

苏子渐觉得此刻的苏子歌不对劲，很不对劲。

苏子渐刚要答应，折间煌的身影闪了出来。

“苏门主，有何贵干？”折间煌寒暄。

苏子渐狠瞪回去，十分不给面子：“我让你照顾好歌儿，你不知道吗！？”

苏子歌知道苏子渐发怒了。

“师傅……”苏子歌拉了拉苏子渐的袖子，低声说，“我们走罢。”

她不想在这再起争执。

苏子渐看了看苏子歌，语气软了下来：“好，我们走。”

“离！”折间煌抓住苏子歌的手，“不许走。”

“嘶——”折间煌用力过大，苏子歌被弄疼了，“松手！”

苏子渐抓住苏子歌的另一只手，两人争执不下。

“折间煌，你骗我有意思吗？”

看到苏子渐的神色，折间煌就知道他肯定都把事情跟苏子歌说了。

苏子歌被扯来扯去，早就晕头转向了。

“苏子渐！”折间煌气的咬牙切齿。

想他折间煌何曾如此失态过？

本来两人因为有共同的保护苏子歌的目标，暂时同盟了，但是今天他们的平衡被打破了。

“歌儿，你跟谁走！”

“离，你跟谁走！”

两人异口同声。

苏子歌晕了好一会，现在见两人直盯着自己，心里一阵紧张。

我不知道啊……苏子歌很想这么说，但是看到两人一脸正经，搞得好像她不选一个人就对不起他们了似的。

“什么？……”苏子歌愣愣的问出口。

“你跟谁走？”二人又同时开口。

当然是师傅了！可是……她为何会迟疑？

苏子歌打了个寒战。她可没有被虐倾向啊！

“师傅，走罢。”苏子歌决定不再犹豫，甩开折间煌的手，携苏子渐离去。

折间煌的手就这么被轻易地被挣开了。他愣愣的看着苏子歌，眼里满是错愕。

折间煌再亦说不出讽刺的话，无限落寞的说：“离……你不要我了？”

“不敢。”苏子歌仍未回头。

“我哪里比不上苏子渐了！”折间煌怒吼道。

虽然没回头，但苏子歌可以想象折间煌此时的模样，那一定是悲哀的。

苏子歌在心中嘲讽：呵呵，现在不想我走，以前哪去了？

折间煌垂下眼帘，自己做了这么多对不起苏子歌的事，她恐怕

……真的会走。

苏子歌闭了闭眼，再次说：“师傅，走罢。”

离……折间煌忽然想起，那一年，他在火场中——

画面消失了，定格成苏子歌和苏子渐两人的背影。

“呐……你醒了。”苏子歌打折哈欠，撑着头，在一旁看着他。

“我怎么会在这？”折间煌问道。

“你晕倒了啊。”苏子歌轻描淡写的说。

“呐，水。”苏子歌递给他一只干净的杯子。

折间煌愣愣接过，喝了一口。

苏子歌沉默的看着他，而他看着水中他的倒影。

“这里是广陵门哦。”苏子歌随便说，“没事了就走罢。”

苏子歌亦感觉这时候赶人不太好，但她还是说。

“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跟你走的。”

折间煌苦笑：“算哥哥求你，好好活着好吗？”

苏子歌别回头：“收起你的嘴脸罢。”但是语气中并无太多责怪。

“之前的事，对不起。”苏子歌自然知道折间煌指的是什么。她已经见到了宁遂初，而且苏子渐亦帮折间煌解释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爱？

苏子歌不置可否。

她没有说起，折间煌倒是主动提了。

“没事。”苏子歌颇为通情达理，“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罢。”

苏子渐特意吩咐要他们“和好”的。

苏子歌本人倒是无所谓，她累了，不想再所谓的“恨”下去了。

“你原谅我了？”折间煌大喜过望，“如果你还是不高兴的话，打我一顿罢！”

苏子歌扯扯嘴角：打你一顿？要打亦不能一顿就结束了罢！当这好玩呢？

折间煌将苏子歌揽入怀中，开始苏子歌有些手足无措，慢慢的，苏子歌亦将手抬起，放在了折间煌的背上。

苏子歌有些意外，折间煌看着就是冷漠脸，没想到是外冷内热的类型。

折间煌一双胳膊很有力气，“松松松手……我快被勒死了。”

苏子歌喊停，小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离……哥哥真的真的很爱你。”折间煌喃喃道。

“嗯……”苏子歌含糊不清的应着。

“我知道的，哥哥。”

折间煌在广陵门小住了几天后就回去了。

苏子歌和苏子渐一起在广陵门门前送他。

“嗯……我就不回去了。”苏子歌摸了摸鼻子，道，“在广陵门比较习惯。”

似是解释。

折间煌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笑了笑：“折间一族永远是你的家。”

“找个机会，我会去住几天。”苏子歌又说。

她在安慰他。

折间煌听出来了：“好。”

折间煌摸了摸苏子歌的头，苏子歌只到他的下巴处，摸头格外轻松。刚走几步，他好像想起来什么，转向苏子渐：“你要好好待离啊，如果她跟我抱怨什么，我会揍你的。”

说着还威胁一般的挥了挥拳头。

“我自是知道，不用你提醒。”苏子渐高冷的道。

这气氛不对啊……怎么好像到达火点了？

苏子歌连忙跳出来，当了和事佬。她先是蹬了苏子渐一眼：还说我呢，自己都不处理好！

苏子渐摸了摸鼻子，他和苏子歌一样，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喜欢顺手摸鼻子。

“走罢走罢！”苏子歌朝折间煌摆摆手。

折间煌顿时不干了：“离，你差别对待！”

苏子歌学苏子渐摆出高冷姿势：“886！哎呀，我下个星期就来看你嘛！”

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折间煌哭笑不得。

“好罢，说定了。”折间煌恋恋不舍。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手，不是吗？

爱的最高境界，即是成全，他们都明白。

“你这个当哥哥的……”苏子渐又摆出了训人的姿势。

折间煌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子歌看着折间煌的背影，突然潸然泪下。

苏子歌赶忙转身寻找那个熟悉的怀抱。

苏子渐抱住她，轻轻安慰着。

两人的话被风吹碎。

下个星期，苏子歌没有来，折间煌等到的只是苏子歌的死讯。

“怎么……会这样。”折间煌好像突然间不会说话了。

苏子渐平淡的陈述事实：“她让我给你带话‘抱歉我来不了了’。”

折间煌眼前几次发黑：“自杀……？”

“嗯……”苏子渐语气亦是沉重。

“既然……她将命给了你……那就代替她好好活着罢……”折间煌说不下去了，只能干巴巴得道。

“我会的……”苏子渐亦干巴巴的应着。

“你亦是，好好活着啊……不然歌儿会不高兴的。”苏子渐又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本来存了死志的折间煌瞬间清醒过来。

好好活着？折间煌拳头攥得死紧。

“节哀。”苏子渐说。

折间煌没有计较苏子渐的冷漠，他知道他亦累了。

“你不是她师傅吗，为什么还让她死了？”

苏子渐知道折间煌在迁怒，但是他理解他，失去了感情寄托的折间煌心中不比他好受。

“我有失误……”苏子渐低低认错。

折间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黯然回首。

苏子渐冷淡的脸上全是愧疚，尽管亦很想哭，但他还是没有哭出来。

天下之大，他要上哪去找他的折间离呢？

“明天……是她的葬礼……”苏子渐说着把手放到折间煌肩上。

“知道了，我会去。”

没有见到苏子歌最后一面，葬礼总要去的罢。

苏子歌安详的躺在灵堂中，折间煌积蓄已久的感情迅速喷涌而出。

“离……”折间煌一向握刀的手竟然在这一刻颤抖起来。

他抱住苏子歌，仿佛抱着最珍贵的玩偶。

苏子歌失去血色的脸静静的。

前几天，那个灵动的少女还在冲他笑……

看着苏子歌紧闭的眼，折间煌总有一种下一秒那双眼睛又会睁开的错觉。

“离……”折间煌又唤。

真的……醒不过来了？

“她是一剑穿心而死的。”苏子渐陈述着事实。

此刻苏子歌的伤口早已被包扎过，衣服亦换了，这时候的苏子歌很美，带着一种凄婉的美。

折间煌抱着苏子歌，低低的哭了起来。

“折间煌……”苏子渐拍了拍他。

“抱歉，我失态了。”折间煌迅速反应过来。

“谢谢。”折间煌接住了苏子渐送来的手帕，擦干眼睛，又恢复成了那个残忍中带着邪魅的折间一族门主。

“火化了罢。”折间煌将苏子歌放好。

他又不死心的搭了搭苏子歌的脉搏，试了试她的心跳。

真的不跳了。

折间煌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退到苏子渐身旁，却意外的发现什么时候苏子渐亦是满脸泪痕。

“宁遂初？”折间煌注意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蹲在门口的男人。

宁遂初一脸憔悴，勉强打了个招呼。

折间煌长叹一声，谁都不好受啊。

苏子渐，挥了挥袖子，大火升腾而起。

宁遂初，苏子渐，折间煌一瞬不瞬的看着大火烧着，烧过苏子歌的衣，烧过苏子歌的发。

烧过……苏子歌似带有一丝清泪的眼角。

眨眼而逝。快的众人都以为是幻觉。

“离……”

折间煌伸出手，虚抓着。

什么都没有啊。

折间煌郁郁的收手，似乎这样，手上就会残留她的温度。

“离……终究还是成了我们两家斗争中的牺牲品了……苏门主…”

“是啊，这是用……歌儿的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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