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第三章 外公、外婆的故乡（旧版）

第三章外公外婆的故乡

1

五个孩子全在外公外婆的家里。他们到了夏阁镇。暑假的生活开始了。

外公在小山丘北面的田地里有两亩西瓜田。瓜熟了，有人偷，还有刺猬啃。小军和小锋想和外公一起看瓜。

外公在瓜田里搭了高高的架子，棚子里放了木床，架子上悬了煤油灯。

这是七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外面有薄雾，外婆起得很早，炖了白粥，炒了咸豇豆，将粥放在钢精锅里，将咸豇豆倒在灰色的小瓦罐里，又把锅和罐子放在竹篾篮里。小雪起了床，站在外婆身边看着。两个人出了门，将木板门掩上。

她们走了半里路，上了大埂，下了埂，过了水泥桥，外公搭的高高的棚子能看见了。

小雪走到瓜田里，看到架子上悬着的煤油灯，她的心放下了，她喜欢这盏灯，灯放在家里的时候，里面的煤油燃着了，晚上她喜欢盯着看，看到灯，她好像就看到了家的所在，心里有了一个窝。

小军和小锋在床上躺着，外公在地里看西瓜。

小雪看田里长长的瓜藤和西瓜。有的瓜熟透了，裂开来，外公捡了一个，掰开来，递给小雪一瓣，小雪坐在泥地上，啃了下去，吃到嘴里。

西瓜地边上还种了香瓜，香瓜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外婆摘了两个，拿在手里闻着。

外婆和小雪上午回了村子，两个香瓜放在竹篾篮里，到了家，姨嬢和小花坐在门槛上。外婆把香瓜切开了，分成六瓣，四个人一人吃一瓣。小朗还睡着，剩下的瓜留给他了。

外公拖了一板车碧绿的西瓜回来，他对小雪说明天咱们去镇上卖瓜，顺便喝早茶，让他们四个呆在家里。

第二天早上，小雪坐上了板车，上了公路。

傍晚，他们回来了，外公把零碎的钞票给外婆。

2

五个孩子帮外公和外婆拽黄豆棵。黄豆瓣拽下来后，在竹篾篮里堆着。外婆把黄豆带到集市上，一次卖完了，挣了十块钱。外公说西瓜卖不掉，他和外婆商量要送一板车到玉珍家，让玉珍在城郊卖。

外公走遥远的路送去了一车西瓜。

五个孩子在门口的小河里漂起了木盆，他们轮流坐在深深的木盆里，盆上了油，箍了铁丝。小河在村子前面，从西流到东，流到大圩的沟里。小河岸边插着柳树，家家门口的场子上有青石板搭在水面上，人们在门口淘米洗菜。

小花的腿有些瘸，跟在大孩子后面总是急得慌，在嘴里喊。小雪只好让男孩们上前，自己搀着表妹。玉英准备再要一个孩子，她跟外婆说了。

外婆在青石窝里舂米，小雪在旁边看，帮着把米粉扫进瓷盆里，晚上烧了米糊，外公说糊涂糊涂。大碗的米糊上放了豆腐渣，一大家人喝着，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

小朗和小锋钻到村子打谷场上堆着的草垛里，回来带了一身的草根和稻壳。

外婆说送小军和小锋回镇子上。

玉莲和大东来了，带了狮子头和油条。

蓝天上飘着白云朵。

外婆家里只剩了小雪一个女孩儿。

外公又要送一车西瓜去城郊，小朗跟着回家。

玉英和小花被三女婿接回了城里。小军和小锋已经在镇子上。

小雪和外婆下地，外婆教她这样那样关于地里东西的事情，香瓜没有了，外婆摘了一条菜瓜，掏了瓤，小雪吃了，觉得也有点像香瓜。

晚上小雪和外婆睡在一张床上，外婆说过年时村里演的戏的故事，说秦香莲和陈世美，说包公。外婆摇着蒲扇，让小雪觉得凉快些，小雪做恶梦，梦见包公的样子，秦香莲的样子，陈世美的样子，他们套着大袍子，脸上画着油彩。

外婆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天凉了。

家里堆了许多知了壳，来了收的人，说可以做中药。

3

小雪被玉珍接回孙岗村。

三子要带小雪去二龙山玩，二龙山就在一中上面，是一个团形的山。

外公和外婆的家再也看不见了。

这已经是八九年的春节。

恒贵和玉珍带着小雪和小朗往城东走，外公和外婆在东郊有一栋平顶的二层楼房，上下六间。三女婿做生意，发了财后，在城郊买了地，盖了一套楼房，又不想住，说动了玉庭，让玉庭把外公、外婆送到房子这里来，把家里的房子和田地折卖给村子里的人。

玉英添了个男孩，正抱着小棉被里的孩子摇晃着，站在大门口。小军和小锋在平顶上扔着燃烧的鞭炮，一边张着脸望远处，看小朗的身影，兄弟俩急了，玉莲和大东在底下的厨房忙活，一边高声问兄弟俩看到大姨父一家人没有，说看到了就下去接他们，他们不知道房子在哪儿，还要问人。

东郊这片地盖了许多私房，一大片拥在一起，乱乱的，大概一百多户。四周堆满了垃圾，脏乱不堪，没有一棵树，只有少数几家在院子里种了花木，透过院墙可以看见。

小锋最先看到了恒贵，他拽着哥哥走到院子里，探出头，喊小朗，小朗跑了过去，三个孩子又上了平顶，放起了小鞭炮。

中午摆了两桌菜，菜上得一样，大人坐在方木桌边，孩子坐在圆桌边，上瘦肉粉丝汤的时候，小林叹了口气，玉庭也叹了口气，他们俩还没个孩子，外婆望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进厨房端饭了。

玉庭二十七岁了，小林比他小两岁。

三女婿说明年就有了，别急。

三女婿瘦得像猴，挣钱本事却大。

大家散了，小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和外公、外婆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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