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故事
番外篇 当时只道是寻常 （来自月票加更）（旧版）

我本只是区区凡人，却在无意之间拯救下了濒死的仙人，身穿奇装异服的他为了感激我，将一身仙力强行将我灌顶并留下了一本书，就这样，我不情不愿的成为了仙人，顺便穿上了对方强行赠送给我的名为礼服的服饰，据说是能够隐蔽自身气息。

我隐姓埋名的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朝食甘露，暮饮丹霞，日子过得倒也是轻松，偶尔下山帮助普通的百姓捕捉一些棘手的妖怪，所以百姓们自发为我建了一座祠堂，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信仰成了什么护卫人间的仙人。

我没有什么凭借一身仙力打败天下无敌手的想法，我只是想静静的住在自己的小木屋中，看看书，饮饮茶，下山抓抓妖怪，这样的日子就是最好的。

“人类嘛，在拥有智慧后，就不可避免的开始了自相残杀。”

也许是现在的我不在是人类了吧，习惯性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冷的看着人类们的闹剧，虽然有些残忍，但我只是护卫着自己山下的一亩三分地。

偶尔也会有一些同样级别的生物从人类的口中得知我的存在并且上门拜访。

“哈，你这个家伙怎么天天抱着本没有字的书看啊。”用奇怪发簪扎着古典发型的青裙女子毫无形象的扑了上来。

我挪动了一下位置，避开了她。

“仙人当有仙者，此是何体段？”我冷冷的回复了她。

“哎呀，老是文绉绉的说着这样的话，搞得你的岁数比我大似的。”霍青娥很不满的戳着我的手臂，“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嘛？”

我被迫放下了书本，因为对方那一副充满着期待的表情令我实在是静不下心，“勿扰我，可欤？”

“好吧好吧，那我先走了，不要太想我哦～”霍青娥轻笑着离开了。

我很不耐烦的摸了摸鼻子，继续翻看着书本。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霍青娥那个家伙一样，比如说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家伙。

“哈，这是我第132次对你发出挑战，来决一胜负吧！”元气满满的绿裙少女向我作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

“甚无聊兮。”我随手放出了一道符咒，将其击倒在地。

“咳咳，还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强大。”红美铃腾身而起，很自然的拍了拍身后的灰尘，“那么下次再来讨教了，梦前辈。”

“等等……”我看着她已经离去的身影，终究还是没有叫住她。

总之，这就是我平淡的人生。

………………

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天，冥冥中，有人在森林中呼唤着我。

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算出来了一点，如果我与对方遇见了，我必将因对方而死。如果今天我没有出去，那么我就能逃出这一劫。

“甚无聊兮。”每天单调的日子让我的心里有些发痒，终究是决定去了。

………………

该怎样形容面前的少女呢？她似乎察觉到了一旁的我，微微转身，如碧波一般清澈的眼神，洋溢这淡淡的悲伤，额头上垂下几缕青丝，将瘦削的脸庞勾勒出了更加明显的轮廓，冻的发紫的嘴唇哆嗦着，让我冰冷的心里为她荡漾起了一抹涟漪。

这时，她蹲下了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颤抖着，雪花落在她那一身薄衫上消融，她终于无力抵抗了，我在她倒下的前一秒接住了她，顺势将少女搂入了怀里，她冰冷的身躯将我刺激的浑身一颤。

就这样，我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木屋，将她轻轻横放在了自己的木床上，然后就不知所措了。

因为我是仙人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像凡人那样准备暖炉之类的东西，但是看着面前失去意识的少女，终究还是运用仙力制造出了一件暖炉。

“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似乎是要进食的，记得上次霍青娥那家伙带来了一点米，就拿来给她煮粥吧。”我摩挲着下巴这么想到。

………………

也许是我煮好的米粥太香了吧，昏迷的少女很快就醒了。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忧郁的眼睛看着我。

“醒了？”

我端着手里煮好的米粥走到了她的旁边。

这是我第一次照顾别人，虽然现在的自己是仙人，但还是感到了紧张。

（“不可以这样，你可是仙人啊！拿出你仙人的应该有的样子！”）

“昏迷数日，宜以流食为主。”我用勺子将粥送到了她的嘴边。

她看了我许久，轻轻张开了嘴。

我将粥松了进去，她突然脸色发红，眼神都变了。

“不必如此感动，只是顺手罢了。”我脸上平平淡淡的，心里却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愉悦。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我喂完了粥这么想到。

（“不对啊，我是可以推算的仙人啊！”）想到了这里，我盯着女孩的眼睛。

“没有过去的存在么，倒是稀少。”我沉吟了一会儿，这样的奇葩存在我以前也遇到过几个，都是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相必，眼前这位也是如此了，既然如此，那么也没必要问对方过去的事情。

“汝愿住此乎？”我开口询问。

少女低下了头做出了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

“则当许也。”我端着碗走出了房子。

身后的少女抬起了头，定定的目送着我离去。

就这样，她居住在了本来属于我的木屋里，而我又在旁边催动仙力重建起了一座新的木屋给自己居住。

时间过得很快。

女孩一开始有些怕生，但在我主动与她接触了几次之后逐渐对方放心了下来。

“呐，梦里道人，你可以教我仙法嘛？就是你用的那种。”女孩抱着我的胳膊，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汝须拜我为师。”我不介意培养出一个徒弟，毕竟生活过于无趣也不是好事。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年前的女孩很认真的对我行了拜师之礼。

“则吾赐汝名，梦成雪，汝愿否？”

“徒弟愿意。”

………………

梦成雪，梦成雪，大梦醒后皆成雪，这是她的命运，也是我的命运，我不会告诉她的。

………………

“技巧有余而力不足。”我很严格的指出了梦成雪的不足之处。

“知道了知道了，人家会努力的啦。”少女娇小的身躯紧紧贴在我的怀里，还在用她那稚嫩的小脸对着我傻笑。

“唉。”我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对这样的徒弟完全狠不下心啊。

“师傅师傅，徒儿有事想请师傅帮忙～”

“何事？”

“徒儿很喜欢松树，想要亲手栽种一棵在室内，可是它太大了。”梦成雪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好吧好吧。”我将外面的一棵松树缩小安置在了泥盆中，“这样如何？”

“最喜欢师傅啦！”

“顽皮。”看着对方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如果这就是美好的话，我希望可以每天都能享受到这样的美好。

………………

时间过去的很快，女孩成长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师傅师傅，这个力道怎么样？”梦成雪很殷勤的为我揉着肩膀。

“善。”很舒服的力道，我不免轻轻眯起了眼睛。

“知我何与汝取成雪此名？”我不经意间询问道。

果然，她不知道。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不知便不知，道法自然。”我呼出了一口气。

“汝目中之强者何？”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希望能借此得知对方的意向。

果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不愧是没有过去之人啊，天命如此罢了。

一时感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我真的不希望对方能够明白它的深层含义，但还是这样暗示了她。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梦成雪接好了下一句，看上去并没有领会我的意思。也罢，也罢，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命中注定的。

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梦成雪孤身走在黑暗的路上，最后倒下了。我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

………………

“师傅，你教给我的符纸术我已经全部学会了。”少女很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剑术呢？”

“也学会了。”

“医术呢？”

“也学会了。”

“…………”

“您怎么了？感觉您的脸一瞬间变黑了许多。”

“无妨。”我表情平淡的摆了摆手。

（我怎么可能说上面这些东西我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掌握。）

“好吧，那我去做饭了哦，师傅想吃什么呢？”

“松茸吧。”我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回答，明明不需要进食的。

“没有问题！”少女撸起袖子元气满满的离开了。

………………

最近外面的世界不太平啊，山脚下的城池出现了大规模的霜冻。

看在他们为我提供了信仰的份上，我频频外出赐予他们恩泽。

他们倒头就拜的行为并不会让我产生愉悦的心情，只是能给我提供为数不多的信仰罢了。

我飞在天空中俯视着下方的城池，一片狼藉，实在看不下去了，挥手撕破云层为他们带来一些阳光便离开了。

………………

一路飞来，几乎所有城池村落都是那般惨状，无奈，为它们一一提供帮助，至于梦成雪的话，相信她会理解我的行为吧。

………………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生灵涂炭，血流千里，方圆百里再无一个活人，只有寒风呜咽着控诉着蛮夷们的暴行。

明明已经不是人类了，却还会因为看到曾经同胞的惨状而愤怒。

“不，仙人不能有这种多余的感情，必须克制。”我这么告诫自己，“该回家了，小雪还在等我。”

………………

精神疲惫的回到了木屋，却不见她的身影，我算了一算，终究是发生了命中注定的事情了，这一次就让我违背命运好了。

………………

我杀进了人海中救出了小雪。

可是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绝望？为什么那么冰冷？我不知道，心里不安了起来。

“师傅，什么？您明明可以拯救出那些同胞，为什么？”她嘶吼着，眼神中只有令我心碎的冰冷和愤怒。

“懦夫。”她离开了。

我想要将她挽留下来，可终究是不敢与命运作对，正如她所说的，我确实是个懦夫吧。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第一次真的不知所措了。

………………

我藏身在暗中提她排除了无数想要对她下黑手的敌人，亲眼看着她深入敌人的巢穴，亲眼看着她被恶心的蛮夷侵犯。

我的心死了。

………………

看着她成为了这片土地的王者。

看着她被刺客杀害。

………………

“这就是命运啊，哈哈哈哈。”我捂着脑袋仰天大笑着。

………………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再听听师傅的声音。”

………………

“成雪？”

我隐隐听见了梦成雪的呼唤。

起身，看见她的灵魂孤零零的蹲在黑暗的角落中，茫然无措，恐惧孤独。

（“那么，你敢与命运对抗么？”）

（“我，我不敢，可是……”）

（“那个女孩，在呼唤我。”）

（“这么做的话你自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我明白，可是，她现在需要我！梦成雪需要我！）

（“住口吧，你不过是个懦夫”）

（“曾经是”）

………………

“应汝之愿。”

我燃烧起了全部的仙力破开了冥界的大门，冥界的规则正在撕裂着我的肉体。

“师傅！”

“抱歉，不可以再陪你任性下去了。”我的身体传来被撕碎的剧痛，脸上却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师傅？”

“再见。”

“！！！”

………………

“师傅，我们来玩捉迷藏吧，输了的人要被刮鼻子哦～”

“善。”

………………

“师傅，我学到了新的知识哦，小雪背给你听怎么样～”

“善。”

………………

“师傅，小雪错了，原谅小雪吧～好吗？”

“唉，善。”

………………

“师傅，知道小雪为什么要在屋里种树嘛？”

“为何？”

“啊，师傅就是个笨蛋！”

“为何这么说？”

“就是笨蛋就是笨蛋！”

“唉。”

………………

“师傅！小雪再也不任性了，您回来啊！回来啊！”

“……”

最后能在自己的徒弟怀里逝去，倒也算是不错吧。

从今天起，名为梦成雪的存在将以仙人的姿态活下去，这是我这个师傅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

………………

若有来世，吾愿晨来禅堂扫落叶，夜深佛前念藏经，一身袈裟，不闻红尘事，忘却万古忧，飘飘然如尘落于世，寂寂兮心归一处。或许能心包太虚，抑或兮留于山水。春歌放酒，冬来围炉。抚一曲无弦音，下一场无子棋。不悲不喜，足矣，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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