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90新的线索（旧版）

马路泰然自若地点头道：“苗主任，你放心，我马路心底无私，做事光明磊落，我们机械公司的工作是公正透明的，随时欢迎JW的同志对我进行监督调查。”

“好，非常感谢马总经理的配合。”苗春雨抿了一口茶，便翻开本子，郑重其事地问道：“马总经理，有人反映，你在担任总经理期间，滥用权力，没有经过正常的招标程序，即将许多大工程交由花园工程有限公司承办，请问马总经理，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马路微微一笑，摇头道：“没有，这不符合事实，这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对我恶意中伤，花园工程有限公司是我们重点扶持的企业，

“我们是按照上级领导的要求，在政策上对他们有所倾斜，减免了一部分土地转让费，但所有招标工作都是公正透明的，也都是有据可查的，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时查阅文件。”

“谢谢，我会的。”望着马路自信的表情，苗春雨微微一笑，继续发问道：“马总经理，花园工程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房子铭和您是什么关系？”

马路表情稍稍一滞，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烟盒，但见苗春雨的目光极为锐利地望过来，便停下动作，微笑着用手指弹着桌面道：

“子铭是我的大学同学，同窗好友，这个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但我们之间向来都是公事公办，子铭对我的工作非常支持，从来都没有向我提出非分的要求。”

苗春雨微微一笑，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马总经理，有人在举报信中说，你在房子铭的公司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有这回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那都是无稽之谈，我和子铭是君子之交，他不羡慕我的权势，我不羡慕他的金钱，苗主任，我今天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官迷，不是财迷，我的心思都在努力干工作，争取早日进步上来了，哪里会去踩地雷呢！”

马路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表情很是无辜，目光极为真诚地望着苗春雨。

苗春雨笑了笑，签字笔在指端飞旋几下，顿了顿，又继续发问道：“马总经理，听说你酒量很好，在和建筑企业的老总们喝酒时，曾经扬言，对方多喝一杯就给减免十万的城建配套费，某企业的老板为了争取减免配套费，一次性喝了十三杯白酒，住进了医院，请问有这件事情吗？”

马路皱眉道：“没有，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有时不得不和一些建筑工程的企业有些来往，吃饭喝酒的事情确实有，但那样的话我没有说过，作为受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我不可能拿党和国家赋予的权利为所欲为，这点我可以拿党性担保。”

苗春雨微微一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而是盯着他的脸道：“马总经理，有人反映纪大嘴曾经到你家里送过三十万现金，请问有这件事吗？”

马路神色坦然地摆摆手，苦笑道：“没有，绝对没有，苗主任，不瞒你说，机械公司的工作不好干啊，现如今想做点实事，难免会得罪些人，他们不敢公开把你怎么样，却总是躲在背后造谣生事，真是不胜其烦啊。”

马路说完话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便伸手摸起白瓷茶碗，打开盖子喝上一口，低头叹气道：“谣言猛于虎啊。”

苗春雨笑了笑，刚要再继续提问，马路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他忙歉意地笑了笑，摸起电话后只喂了一声，就赶忙面色恭敬地站起身来，拿手拨弄着桌上的文件，轻声道：“好，好的，书记，我这就过去，嗯嗯……”

放下电话后，马路无奈地摊开双手，摇头道：“苗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公司书记要去新项目转转，要求我陪同前往，看来，咱们得择日再谈了。”

苗春雨笑了笑，合上本子，起身道：“好的，马总经理，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另约时间吧。”

马路笑呵呵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伸出大手道：“苗主任，我还是那句话，机械公司的大门随时向JW同志敞开，我马路干工作不怕查。”

“那样最好。”苗春雨淡淡一笑，两人握了手，马路亲自将苗春雨送到办公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转身走向会议室，马路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用力地捏了几下拳头，夹包锁上办公室的房门，扬长而去。

从机械公司那边得到的收获不多，几位机械公司副总经理看来都很畏惧马路，不肯对他的问题发表过多的意见，尽管苗春雨耐心地做了许久地工作。

众人依旧是大谈成绩，规避问题，而从其闪烁的目光中不难发现，这些人对于专案组的来意其实已经心知肚明，只是在情势没有明朗之前，无意冒险配合罢了。

由于受到诸多限制，专案组无法大张旗鼓地派人到机械公司查验账目，造不出强大的声势，这就让许多人觉得，马路气运未尽，

况且这几天来，公司书记的态度耐人寻味，他频繁带着马路出席各种场合，马路总是笑眯眯地站着他的身后不远处，

那张笑脸经常出现在机械公司电视新闻上，这无疑是在向外界释放一种信号，那就是党委领导是相信马路的。

这无疑给更多的人带来压力，大家当然不会把宝押在专案组这位年轻的苗主任身上，她苗主任查不下去了，可以拍拍屁股回到市里，

机械公司这些人却能跑到哪里去，机械公司多年来的经验证明，凡是胆敢和马路作对的，都是没有好下场的，恐怕这次也不例外。

下午回到宾馆之后，苗春雨的心情很是低落，和衣在床上躺了一会，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始终理不出头绪来，

但她怕将负面的情绪传导给其他成员，于是在洗了把脸后，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鼓励大家抓紧时间，争取找到线索，尽快取得进展。

晚饭后，她与李静华在嘻嘻哈哈中挂了一会儿电话，苗春雨的心里舒坦许多，洗了澡后，听到楼道里一阵喧哗，随后蓬蓬的敲门声响起，

苗春雨赶忙换上衣服，打开房门，却见孙副主任和专案组的小伙子扭着那个面容姣好的服务员走进来，那服务员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苗春雨微微皱眉，低声呵斥道：“干什么，快把人放了！”

孙副主任脸色铁青，一把将那人推个踉跄，大声道：“主任，这家伙是内鬼，刚才趁着我们没注意，溜到纪大嘴的房间里去了，出来的时候被我们撞见，我亲眼看他把一张纸条塞嘴里去了，纪大嘴的手指破了，我怀疑姓纪的写了血书。”

苗春雨目光凌厉地望着那位服务员，低声道：“怎么回事？”

那服务员语无伦次地道：“我只是走错房间了……不是……我好奇，想看看里面关的是什么人，我真不是什么内奸。”

“坐吧，没事，别紧张。”苗春雨向沙发指了指，又转头冲孙副主任道：“你们先出去吧，以后人盯得紧点，另外和宾馆那边打个招呼，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上五楼。”

孙副主任嗯了一声，恶狠狠地盯了那服务员一眼，便带着小伙转身走了出去，纪大嘴一直不开口，搞得他最近火气很大，

昨晚灌了一瓶辣椒水，想要收拾那家伙一下，被老黄骂了一上午，到现在气还没消，又撞见这一幕，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怕挨骂，恐怕早就一顿拳脚打过去了。

苗春雨走过去，亲自为那位服务员泡了杯茶，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轻声道：“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那服务员嘴巴动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最后抱着头低声道：“他们逼我做的。”

“是马老太爷那帮人吧？”苗春雨目光和善地望着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

服务员点点头，又赶忙把头摇成拨浪鼓，呐呐道：“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苗春雨站起身子，走到窗边，轻轻叹气道：“你走吧，下次别上五楼了。”

服务员慢慢地走到门边，低头沉思半晌，才转身道：“请放心。”

苗春雨笑了笑，摆手道：“知道了。”

那服务员方才如释重负，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

“请放心。”品着这三个字，苗春雨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应该就是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也是纪大嘴要带给外面那个人的信息。

晚上八点多钟，张家飞敲开苗春雨的房门，汇报了一些情况，据他分析，纪家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看到公司监察处的人来后，纪妻的反应特别强烈，根本不予配合，并且当场失控，大声地哭了起来，求张家飞他们不要再来了，给她们留条生路。

“肯定又是那个老混蛋做了手脚！”苗春雨仿佛又看到了那张留了两道伤疤的脸孔，公司书记在明处，马老太爷在暗处。

都在悄无声息地发挥着影响，为办案工作制造障碍，如果说公司书记还是有所顾忌，只是有限干预的话，那么马老太爷已经有点肆无忌惮了。

接下来的两天，调查工作毫无进展，苗春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取汇报，

专案组的士气低迷到谷底，每个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走路说话都是无精打采的，大家似乎都已经丧失了信心，眼巴巴地望着苗春雨，希望早点收队。

只有老黄那家伙没有泄气，依然坐在纪大嘴的对面，不停地发问，但纪大嘴却愈发沉默起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再也不肯开口回答任何问题，无论老黄怎样询问，他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的问题我都交代，但想让我把别人拖下水，没门！”

正当调查工作陷入僵局时，苗春雨忽地接到了李大广从东辽县打来的电话，约他过去一趟，说有重要的证人出现。

要和市JW的领导见面，在得到消息后，苗春雨喜出望外，立即带上专案组的小伙坐上面包车，连夜出发，赶往东辽县。

抵达东辽县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苗春雨令司机把车开到一家快餐厅门口，李大广早已站在台阶上等候多时，

见车停下，赶忙快步走了过去，两人握手寒暄几句后，便并肩走上二楼，推开房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从沙发上坐起，表情有些疑惑地望着苗春雨，

李大广哈哈笑道：“大妹，愣着干啥啊，这位就是市JW的苗主任，你把那些事都讲出来，姓马的当初把你欺负成那样，现在该是他得报应的时候了。”

这女人真就叫苏大妹。她的表情有些激动，连连点头，客气地和苗春雨握了手，两人坐在沙发上，苏大妹便将她的遭遇讲了一遍，

苏大妹原来是机械公司销售部经理，多年前，她被马路以考察不合格辞退，曾筹措一个亿的资金，筹建一个农业科技园，当时项目进展顺利，发改委已经批准备案，城镇规划委员会也已经批复同意，

在前期资金全部到位时，上级要求她原来的单位签署个意见，她硬着头皮去向马路汇报。在汇报会上，马路却突然发难，指着她呈送的文件道：“你文件上这个城镇规划委员会的图章百分之二百是假的，少一个星多一个杠！”

马路的话语出惊人，登时让在场领导都愣住了，当时苏大妹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当然非常清楚，自己酝酿多年，层层报审的项目绝对是真的，于是当场顶撞了马路几句，

没想到马路当场发作，指着苏大妹大骂了足足五分钟后，拂袖而去，当时在场的副总经理和分管再就业的部门领导也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汇报会因此也不欢而散。

而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马路便召开了专家评审会，在不透明的会议后拿出了所谓的《专家评审意见》，对苏大妹的项目横加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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