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55劝解无效（旧版）

人家一辞职，店长就赶走人家了，这样的店长，是不是太绝情了？也就对英子失去了那点儿不多的敬畏之心。

“水仙，天太晚了，回家吧！”英子对水仙说。

“店长，雪莲辞职的事，要不要打电话告诉王总监？”水仙立刻想到一个问题，过去，店里的活儿都是她和雪莲两个人干。

现在雪莲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了，如果不让王总监知道这个事情，英子这个小抠是不会主动招聘员工的。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累她一个人？只有尽快的告诉王总监，他才会安排招聘新员工，那样的话，就可以减轻自己的负担了。

“先不用。”英子竟然会拒绝了她的建议，随后说：“打电话通知老头儿、老太太的事，我和你一起做。如果告诉了王总监这个事儿，

“他又要对雪莲进行挽留了。平时他们两个人就眉来眼去的。如果雪莲被他劝说留下来不走了，那还不得牛上天去？”

听英子这样说，水仙的心里不由地一惊，怪不得雪莲一辞职，英子就赶她走了，原来两个人都是争风吃醋的人啊！

现在的英子与王总监关系密切，雪莲常常说三道四，如果不赶雪莲走，英子就有失宠的危险呢！这算是怎么回事？

穿过用湘妃竹扎就的走廊，坐进用竹藤间隔的包间里，女服务员穿着暧昧的长筒丝袜微笑着走来，

水仙叫了三杯巴西咖啡和一些甜点，不大一会，狭窄的空间里，飘起淡淡的香气，而轻纱般的烟雾也在眼前袅娜地升起，氤氲雾气的后面，是雪莲那张光艳逼人的如花俏脸。

昏黄的灯光，轻柔的乐曲，不经意间营造出轻松随意的氛围，然而，水仙却轻松不起来，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很紧张，那是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总是无法按照正常的节奏运行，虽然她一再地提醒自己，面对两位大姐式的美女要淡定，但是同时面对两个正闹矛盾的大姐，水仙实在是有些淡定不起来。

包间里，已经烟雾弥漫，雪莲显得十分的轻松。她体态丰盈，却有着束手盈握的纤腰，脸上虽然未施粉黛，肤色却如美玉般莹润光泽，

小巧的鼻梁，樱红的薄唇，两道远黛般的长眉下，是漆黑闪亮的眸子，眸光如有实质，似水波般静静流淌，

而那光洁整齐，一丝不乱的发髻，正如同墨菊一样盛开在耳畔，让她在端庄秀美之外，又多了几分亲切温柔。

英子今天却穿着一套白色蕾丝的职场套装，那是一种很洁净的白色，没有半分杂色，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宁静，而前襟上淡淡的褶皱和花边的点缀，又为这份宁静增添了些许生动。

算起来，水仙与她们两个人从银行成为同事，几乎是天天见面，来到安乐堂店，更是如此的接近。

但是每次观察雪莲，都令水仙产生恍惚的幻觉，雪莲的美如镜花水月，是那样的不真实，

即便是身在面前，也如同远在水云之间，视线穿透袅娜的烟雾，水仙很想仔细将她看清晰些，可用力去看时，眼中却总是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似乎感受到了水仙的注视，雪莲显得有些难为情，轻轻地垂下头，伸手悄悄向下拉了下衣襟，

接着伸出白皙细嫩的右手，拾起碟中那柄精致的银勺，探进杯子里，轻柔舒缓地搅动着咖啡，褐色粘稠的液体便如同光滑的绸缎般，

在莹白的杯壁上微微转动起来，里面飘出丝丝缕缕诱人的清香，雪莲顿了顿，便用轻柔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说道：“谢谢水仙妹妹，让你破费了！”

水仙听到雪莲的感谢声，马上说道：“没什么，今天的咖啡厅聚会，是找两位姐姐随便说说话的。水仙不才，两位姐姐发生了矛盾，我没能劝解好。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找你们聊聊天儿了！”

“水仙，不管今天的事怎样发展。我对你的这个举动还是表示感谢的。”英子大概是当店长说上句习惯了，还没等雪莲说话，就先开口了。

“谢谢二位姐姐赏光，能够接受我的邀请。”水仙说了一句实在话，她知道两个人都是铁了心要分开的，自己劝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自己摊上了这个事儿，劝解的姿态她必须得做出来。

如果不采取这样的措施，两个姐妹成了仇人不说，弄不好也得把自己扯进去，那就不妙了。好在自己是中间派，不是哪一个人的对立面。

“嗯，两位姐姐，说句心里话，咱们从银行出来开店，挺不容易的。现在的店已经是初具规模了，你们两个人都付出了那么多辛苦，不知道为什么却要分开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一时冲动的心理造成的吧？雪莲姐并不是真正的想离开；英子姐也不是想让自己的好姐妹离开。

“我的意思是，咱们姐妹坐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不管我们是不是在一起工作了，将来见面都是好姐妹，是吧？雪莲姐！”

“哦，水仙妹妹，谢谢你的好意。事情是我先引起的，我先说几句吧！不过，我要纠正你一句话，我辞职不是一时的心理冲动，而是经过认真思考的决定。

“英子，说实话，当初咱们一起离开银行，我是想到保险公司去，当个推销员，挣点儿效益工资。

“可是，你那养老事业的崇高理想吸引了我。我才跟着你务了这一行。如果不是总部停止拨款，让咱们忽悠老年人挣钱的话，我不会和你发生冲突的。也不会辞职。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省城总部已经背离了当时的宗旨，让咱们养老平台成为啃老平台或者是骗老平台了。这样的环境，我怎么能够干得下去？

“说实话，我真怕将来的哪天让人举报了，落下个骗人的坏名声呢！也许是我考虑的太多，顾虑太重了。但这是我的真实的想法。”

“雪莲姐，你的意思是，咱们过去志同道合，现在是道不同不与为谋了？”英子反问了一句。

“可以这么说。”雪莲毫不否认自己的说法。

“雪莲姐，你的话没有错。但是，现在的社会是市场经济，哪有企业不挣钱的？你的想法，太清高了！这样的品格很高尚，但是在今天的社会混不下去。”

“企业挣钱我不反对。但是既然是挣钱，就不要标谤自己是养老平台。既然是宣布了不卖产品，就要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能忽悠老年人买那些毫无意义的保健食品。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样的事让人怎么信服？”

“哈哈，什么婊子牌坊？言重了！我们虽然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但是我们没有骗人！就说这次省城贵宾医院体检卖出的保健食品，哪个人不是自愿买的？”

“英子，你敢说自己没有欺骗行为？”雪莲忽然想起英子与陈组长在开业典礼上就推销特仁堂劣质药品的事，不由地生气了，心里话，今天我就揭一下你的老底儿。

“欺骗行为？你是指……”英子想，自己过去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没有一件是瞒过雪莲的。谁知道她抓住了自己的什么把柄？

“特仁堂的圣源膏，是不是劣质药品？”雪莲瞪圆了眼睛，严厉的质问她。

英子听到这话，赶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自己卖出的那些圣源膏确实是劣质药品，可是雪莲是怎么知道那批药品情况的呢？

她觉得不好回答雪莲的话，就盯着窗边那米黄色的窗帘，以及墙角那盆葱翠的剑兰沉默不语了，随后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再缓缓送出，努力调整好心情，脸上尽量带出自然的微笑。

“雪莲，那批药品确实是劣质药品，但是段野急于治好自己的阳萎病，不惜花高价买那些药，人家自愿的掏钱，我总不能拒绝吧？”

“强词夺理！”雪莲不由地愤怒了，“段叔叔那么实在的人，你也敢忽悠？就不怕遭报应吗？俗话说，欺负老实人有罪啊！”

“哈哈，雪莲，你说什么？段野是老实人？他才不老实呢！知道吗？虽然他那方面有点儿问题，但是他那方面的想法一点也不比差。

“知道吗。当初我们去东辽一日游，我和他在树林里喝水，我嘴对嘴喂了他一口水，他那个兴奋啊！如果不是旁边有游客，他恨不得……”

“英子，这样的事情你也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雪莲当即骂了她一句话，接着说：“我为段叔叔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偏瘫神器，怎么就没有发觉他那样的想法呢。英子，你别血口喷人啊！”

“哈哈，我血口喷人？雪莲姐你真是浑然不觉哇！每一次你为他做偏瘫神器，他的眼睛都是直勾勾盯着你看的。”

“就算是段叔叔想治好自己的病，也不算什么毛病啊！你也不能因为人家着急治病，就这样欺骗人家，卖假药吧？”

雪莲心里话，你们当面叫人家段叔叔那个亲，到了背后，就埋汰人家，直接喊叫段野，什么人啊？！

“怎么了，雪莲姐，你觉得我这样说话，对你的段野叔叔不恭敬是吧？”英子看雪莲的神色不对劲，马上问道。

“当然，平时，你见到他，一口一个段野叔叔叫得那个亲热啊。现在背后，就是另一副面孔了？”

雪莲没想到英子会这样两面三刀。人前一副面孔，人后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另一副面孔有什么不对？”英子立刻承认了自己的两面三刀，接着又解释，“做买卖嘛，就是‘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如果对顾客动真情，那才是煞笔呢！水仙你说是不是？”英子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为人之道。

“哈哈，没想到，英子的革命样板戏学得这么好！而且能活学活用。照你这么说，我们与老年人的关系，就是阿庆嫂与胡传葵的关系了？”雪莲没想到英子竟然会这样的无耻。

“不是那种关系，也和那种关系差不多。现在是市场经济，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或者是互相伤害的关系。

“雪莲姐你想想，如果不是这几台免费机器，哪个老不死的会到我们店里来？

“如果不是我们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这为他们服务，那些老头子怎么会对我们的店感兴趣？

“可以说，这些老不死的之所以乐此不疲的天天来店里，老头儿是为了色，老太太是为了沾便宜。俗话说，人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就是这个意思。”

“啊哈哈哈，今天听英子这么说，倒是让我长见识了。你在店里开会时，常常大声喊，我亲爱的叔叔阿姨们，原来都是假的啊。

“真没想到，你演戏演得这么好，当面说亲爱的叔叔阿姨，背后就喊人家老不死的。你和王总监平时教育我们要尊敬老人、孝敬老人的那番话哪儿去了？那都是为了骗人的么？”

“不是骗人的，也和骗人差不多。”英子承认了这一点。

接着又说：“他们又不是咱们的亲生父母，干什么要孝敬他们？我们尊称他们为叔叔阿姨，不过是哄他们高兴，让他们多来店里，捧我们的场，或者是买我们的东西罢了。你要拿出真心来，拿得起吗？”

“你要满足他们的玉望，满足得了吗？我们和他们之间，就是买卖的关系，或者是骗人与被骗的关系，除此以外还能是什么关系？”英子不知道怎么了，说话越来越露骨。

“哈哈，骗人与被骗的关系？英子，谢谢你！你总算是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我们之间总是想不到一起，说不到一起去。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

“当然，我雪莲也没有多么高尚，但是有一点我能够做的到，那就是货真价实，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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