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253马路之死（旧版）

这一天，高市长去父亲的别墅小院探望之后坐车回来，路过一片别墅区时，看到一家门口摆放了几个花圈。

不由得心里奇怪，这里是高干住宅区，每逢遇到丧事，总是出现大操大办的事情遭群众举报。

为这，市政府下发了文件，禁止这种借丧事敛财的不正之风。但是，即使是这样，丧事的排场是不可避免的。

人一死，那花圈就会摆放几十米长。而这一家，竟然会如此的冷清，她让司机停车，上前一看，除了女儿的花圈，外甥的花圈。就没有其他人送花圈了。

这是怎么回事？高市长觉得奇怪。让司机停车，想问问旁边的邻居：是谁这么廉政？

但是，不问还好，一问，邻居马上撇了嘴说：是这个人死得不体面。他家觉得丢人，才这么低调的。

“怎么个不体面？”高市长好奇的问道。

“他呀，他是通奸死在女人身上的。这样的死法，多丢人啊！”女邻居说完，又撇了嘴：“

还是高干家的女婿呢，真给他岳父丢脸！”

高市长一听这话，不好意思问下去了，就凑到花圈近处看了看，见到上面的名字是马路。不由地想到，这个马路，是段野的死对头啊！他死了，不知道段野作何感想？

知道了马路死亡的信息，段野感慨万端：作为多年的死敌，马路死有余辜，但是作为自己的对手，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死法——

最近，马路的老伴儿和女儿报名参加了赴越南的一个旅游团。马路一个人呆在家，十分的苦闷。段朝呆在老干部活动室，打几圈麻将时间就过去了。但是到了晚上，就难免寂寞难奈，就开车出来潇洒一番。

这天晚上，迪吧里震耳聋的摇滚声中，马路与一群青年男女奋力摇摆着身子，摇晃了半个小时后，才回到座位上，摸起啤酒，啵的一声打开后，仰头喝了进去。

午夜，意犹未尽的马路才走出迪吧，上了奥迪车，发动车子，缓缓向前方开去，刚刚行了十几米，路边跌跌撞撞地走过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妇，她用手拍了拍车窗，醉醺醺地喊道：“停车！停车……”

马路微微一怔，踩了脚刹车，打开车门，皱眉道：“你好，有什么事情？”

少妇踉跄着坐进车子，随手关上车门，醉眼离地道：“师傅，光华路三十四号，谢谢。”

马路愕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对不起，我这可不是出租车。”

少妇拂了拂黑长柔顺的披肩秀发，侧过脸来，斜睨着马路，含混不清地嘟囔道：“光华路三十四号，谢谢！”

马路皱眉望去，借着昏黄的街灯，此时才看清了她明甜美的面容，不心中一跳，随即眯着眼睛，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瞄了几眼；

高耸的胸脯，丰腴的翘，修长的美腿……他咽了口唾沫，满意地点点头，就戴上墨镜，再次发动了车子，微笑道：“好的，光华路三十四号，应该离水边不远，对吧？”

少妇白皙柔的俏脸上，泛着一抹动人的红，她点了点头，就闭着眼睛，身体向旁边滑了过去，软软地靠在座位上，只几分钟的功夫，就香甜地睡了过去。

马路开着车子，在清冷的街头转悠了一会，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在下车打听了一番后，就回到驾驶室里；

开着小车，转过街口，向西侧驶去，而车厢内，除了浓郁的酒气之外，还有一缕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凌晨时分，奥迪车缓缓开进小区，少妇把头靠在马路的肩膀上，睡得正香，鼻端传来的淡淡幽香，令他有些想入非非。

经不起这种暧昧的惑，马路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重起来，他把车子停稳后，做了三个深呼吸，缓缓伸出右手，放在她的美腿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低声道：“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少妇脸上都是倦意，伸手抓了抓头发，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侧，靠在车窗上，双手抱着白色的坤包，又打起瞌睡来。

马路微微一笑，侧过身子，伸手拂了拂她的秀发，仔细端详着身边的妙龄少妇，细长的娥眉，秀的鼻梁，丰润的粉，尖削的瓜子脸上，白皙中透着红晕，这个沉醉之中的女人，竟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几分钟后，少妇蹙了蹙眉，把头向后仰去，撅着嘴巴嘟囔道：“看够了没有？”

马路愣了愣，忙转过身来，正襟危坐，轻声道：“你没睡？”

少妇把手放在额头上，轻轻拍了几下，醉醺醺地道：“脑子里晕晕的，眼睛也睁不开，让我多歇会，放心吧，车钱会加倍给你。”

马路耸了耸肩，微笑道：“既然睁不开眼睛，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少妇伸出左手，放在马路的腿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扬起下颌，似笑非笑地道：“没什么，只是女人的直觉，如果再不提醒你，恐怕会出些小麻烦，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很容易被打成猪头。”

马路心中一笑，顺势握住她柔软冰冷的小手，轻声道：“怎么喝得这样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少妇轻轻摇头，把手了回去，了眼睛，颓然道：“猜错了，是因为太开心才喝多的。”

马路点点头，微笑道：“住在哪里，我送你上楼吧。”

少妇咯咯地笑了起来，把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不行，那是引狼入室。”

马路叹了口气，转头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

少妇摆了摆手，来开坤包的锁链，取出精致的黑色钱包，打开后，出两张百元大钞，丢了过去，淡淡地道：“你是，我不是，别胡思想了，我这样的女人，不是你能奢求的。”

马路接过钞票，用手指弹了弹，就到她的手里，笑着道：“车费已经收过了，不必再给钱了。”

少妇微微蹙眉，把钱丢在车上，喃喃地道：“赚钱不容易，别为了自尊心去做蠢事。”

马路愕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真不用了。”

少妇哼了一声，有些慵懒地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向前迈出几步，脚下拌蒜，竟然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马路下了车，随手关了车门，快步走过去，蹲了下去，轻声道：“怎么样，摔伤了吗？”

少妇摇了摇头，摸起地上的钱包，拉着马路的胳膊站起来，松了手，蹙眉道：“回去吧，我能行。”

马路伸手扶住她摇摇坠的身子，轻声道：“别逞强了，看在那二百块钱的面子上，我送你到门口。”

少妇咯咯一笑，点头道：“好吧，只是你要信守诺言，到了门口赶快走，不然会被家里那位揍扁的。”

马路皱了皱眉，叹息道：“别耍小聪明了，只有单身女人，才会在害怕的时候把家里那位挂在嘴边。”

少妇沉默下来，依偎在马路的怀中，沿着小路，歪歪斜斜地向前走着，行了二十几米远，两人来到一栋崭新的高档住宅前。

进了单元楼，上了三楼右侧的房门前，少妇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倚在门上，怅然道：“到了，你可以走了。”

马路嗯了一声，点了一烟，慢悠悠地下了楼，尽管有些遗憾，但他也非常清楚，不是每次邂逅漂亮女人，都能发生点什么的。

他回到车上，刚要发动车子，却意外地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下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坤包，正是付钱时，少妇遗落的，他赶忙拾了起来，又推开车门下去，急匆匆地返了回去。

来到三楼，见少妇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俏立在门口，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马路微微一笑，把坤包递了过去，轻声道：“你的包。”

少妇似乎清醒了许多，抬起头来，望了马路一眼，脸上出讶然之，她接过坤包，从里面取出一串钥匙，打开房门，抓了抓头发，低声道：“进来坐吧，喝杯茶，陪我聊聊。”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怪马路了。喝茶时，马路对少妇起了歹心，把少妇摁在了沙发上。但是，进入实质性的事情后，马路突然间掉下来，不仅仅是从少妇的身上掉下来，而是从沙发掉到地上来。

少妇连忙呼叫他，但是他嘴唇紧闭。少妇知道这是老年人体力不支犯病了，连忙打电话喊叫120.120急救车准时赶到了。但是急救医生问患者的名字及与少妇的关系，少妇却一无所知。

医生见到是这种情况，马上对少妇说：“这种事，得打110报警才行。我们医生不敢擅自处理。”而且，当时的马路，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

110警车赶来，少妇对警察说了全部情况。又把室内监控录像调出来让警察看，警察确认马路在与少妇做那事中间突发心肌梗死意外死亡。赵家人只得接受现实，把马路的老伴儿和女儿召回来办理丧事。

不知道怎么了？听到马路的死亡消息，公司上下的人都是觉得挺解恨的。只有谢丽华表现有些异常。她不单是显得愁眉苦脸，还把自己的餐厅停业三天，关门拒客。

白玲对她的举动很不理解，就问段野：“她这是干什么？是悼念马路么？”段野笑了笑说：“别人心里的事，我们就别管了！”

实际上，段野心里清楚，谢丽华对于马路，一直是心存幻想的。他们之间，毕竟有一个孩子作为爱情的结晶啊！现在，马路突然间死了，她心中的美好幻想，也彻底地破灭了吧？

又过了一天，应该是马路出殡的日子。城市老人的出殡，不像是农村那么隆重，但是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死者家属会在殡仪馆灵车到来时放一挂鞭炮；

然后把灵棚拆掉，儿女捧着死者遗像上灵车，与前来送行的亲友们一道去殡仪馆，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后，火化，再将骨灰盒葬于墓地。

谢丽华已经停业三天，当然知道马路出殡的日子。这天一早，她就与自己的助理穿着素服，打车来到马路家的住宅小区。

她看到，丧礼虽然低调，没有刻意通知那么多人，但是，赵兰的钢铁公司和郊区，还是来了不少人和车，前来参加葬礼。

“谢阿姨，一会儿你要去殡仪馆吗？这事要不要告诉段野一声？不然的话，他知道后生气怎么办？”助理看谢丽华悲哀的样子，肯定想去殡仪馆，就提醒她。

谢丽华没有吱声。

这是要去的样子了。助理判断后，不方便打电话。就发短信告诉了白玲。

段野接到白玲的电话，就说：“告诉谢丽华不能去，去了，是自取其辱。”

但是，白玲马上反驳他：“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点儿雅量好不好？”

段野立刻苦笑了，是的，感情的事，实在是说不清楚。自己和马路，虽然都是谢丽华的情人，但是，马路是谢丽华孩子的父亲。自己和谢丽华没有这一层关系。

当年，谢丽华是要求与他生一个孩子的，他拒绝了。当时的计划生育那么严格，正常夫妻都是只能生一个。

如果他们这种关系生一个孩子，两个人还不得双双被开除？他们还怎么做人？当然，遵纪守法的他们最后也没有摆脱被下岗、免职的命运。

但是，起码在当时，他们没有做成过格的事。这样，自己也就没有权力劝阻谢丽华参加葬礼了。

只是，他担心的一件事是：马路的妻子是高干子女。她在这种场合会容忍自己与谢丽华同框吗？弄不好，两个人就会在殡仪馆大闹起来。

但是，谢丽华既然去了就会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吧！

在哀乐的徘徊中，人们戴了小白花，列队行进，围绕着马路的遗体，鞠躬告别。助理把谢丽华送到死者家属的位置，就随着告别的亲友队伍里，跟着众人缓缓而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在日本的儿子被监护人送回来了。儿子叫森田二郎，是马路为了儿子在日本生活方便起的名字。可怜这孩子从小没有见父亲，这一次回国见到了，父亲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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