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214现场救火（旧版）

这时有个工人大声喊道：“高市长，你们市里领导说话到底算不算数，上次答应发放失业救济金，可一直拖到现在不肯解决，到底什么时间能发放，你们给个痛快话！”

高市长摸出手机，举过头顶，大声道：“保险费的问题，不过一个月就可以解决。

“为了解决钢铁公司工资和失业救济金的问题，我们经过开会研究，已经向省财政厅打了报告；

“省里的相关领导也做出批示，要特事特办，尽快将款子拨付下来，你们哪位不相信，可以和财政厅的厅长通话；

“现场确认一下，另外，如果三十天内这笔款子不能到达，我这个市长立即打辞职报告，离开北辽，绝不含糊。”

提问的工人迟疑了下，就把身子缩到后面，不再吭声，她附近的一个矮个子向前挤了挤，大声喊了起来：

“听说工厂又要搞改制，把我们全部推向社会，有没有这事？你们当官的怎么不改呢，就拿我们小老百姓开练！”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传出一阵哄笑，高市长板着面孔道：“改制有这回事，但不是把大家推向社会。

“而是争取彻底盘活钢铁公司，改制后的钢铁公司会留下两千名职工，至于剩下的一千人，市里也会妥善做好安排。

“根据最新的方案，这些人可能会到一家新建的外资铁矿工作，工资待遇都很优厚，我可以在此保证，每位职工的利益都能得到保证，市里绝对不会撒手不管。”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目光在每个人面上扫过，以低沉的语气道：“大家心里有怨气，我非常理解，但请你们再耐心一些，情况很快会好转起来。”

很快，又有人站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喊道：“高市长，你没撒谎吧？我们可是听说，赵兰要让钢铁公司两千多名职工下岗。”

高市长摆了摆手，皱眉道：“请大家不要轻信谣言，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结果。

“假如我刚才讲的话不能够兑现，你们可以到北辽宾馆找我算账，就在十一楼右侧第六个房间，我会和宾馆方面打好招呼，只要是钢铁公司的工人来找我，不管多晚，我随时接待。”

紧接着，又有几个职工提出了问题，高市长都一一作了解答，她抬腕看了下时间，又观察了人群的表现；

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有所松动，已经有人开始犹豫着离开，就用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微笑道：

“这样吧，我急着到厂区里去，如果还有人要提问，就跟我一起到厂区去，等事情处理完毕后，咱们可以坐下细谈。

“现在，还请大家配合，先把路障撤掉，恢复正常的交通秩序，也请师傅们回去后，把我刚才讲的话和其他职工说下，请钢铁公司的职工们务必保持克制，不要再做出过激的举动。”

说完后，高市长拱了拱手，人群很快响应起来，前面的人开始和交警们一起清理路障，后面的人如潮水般散开。

高市长大步流星地向厂区门口走去，这时一个年轻职工凑了过来，憨厚地笑道：

“高市长，你不用急，水塔上那些人没事，刚才已经有人往那边打电话了，她们马上就能下来。”

高市长皱了皱眉，清楚他所表达的意思，但还是微笑着道：“还是小心点好，不要出了意外。”

那工人挑起拇指晃了晃，大声道：“高市长，你跟其他当官的不太一样，我信你。”

高市长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他身边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人，一起走进钢铁公司的大门。

却见远处十几米高的水塔下面，围着黑压压的人群，厂区里正回荡着高音喇叭的喊话声：

“塔顶的姐妹们，我是市保安大队长，你们千万不要想不开，市领导正在赶来，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当面提出来，领导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请你们务必注意安全，绝对不能做出傻事。”

高市长心中稍定，加快了脚步，而等他来到近前，挤过人群，现已经有保安队员拉了警戒线，正在维持秩序。

保安大队长手里握着喇叭，站着一台废旧的机场边，正在喊话，她旁边的地上，铺着几个厚厚的充气垫。

还有七八个工人手里拉着大网，仰头望着塔顶，高高的水塔上面，十几个女工倚在水箱边，不时有人沿着水泥台边走来走去。

高市长走近警戒线，一名中年保安队员忙走了过来，厉声喝道：“退回去，无关人员不许靠近！”

保安大队长眼尖，一眼瞄到高市长，忙跑了过来，轻声道：“高市长，你可算来了，这些女工就是不肯下来，急死我了。”

“高市长？”那名保安队员吓了一跳，忙侧过身子，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向后退了几步，让出路来。

高市长抬头望了望，轻声道：“告诉她们，我想上去谈，如果她们同意，就让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挥挥手。”

保安大队长又来了精神，向前走了几步，举着喇叭喊道：“姐妹们，高市长要上去了解情况，你们要是同意，就让那位穿红衣服的妹妹挥挥手。”

那十几个女工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句，就做了决定，同意让高市长上去，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挥起双手，用力地摆动起来。

高市长走到水塔边，沿着侧壁的梯子攀了上去，几分钟后，他爬到塔顶，站到水泥台上，向前走了两步，微笑着道：

“你们好，我是高市长，受市委委托，特意来看望大家，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当面提出来，只要合情合理，市里一定想办法解决，大家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极端的事情。”

这时一位女工探出头来，迟疑着问道：“高市长，我刚才接到了电话，你说一个月内发放失业救济金，这事是真的吗？”

高市长点头道：“千真万确，因为是我亲自联系的，所以完全可以向大家保证，失业救济金会及时发放，另外，市里也做了其他的安排，能够保证钢铁公司的工资发放。”

那位穿着红衣服的年轻女孩站了出来，指着水塔下面的公务车，忧心忡忡地道：“高市长，下去以后，那些警察不会抓走我们吧？”

高市长微笑道：“不会，绝对不会抓你们，是我们市里的工作没做好，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钢铁公司的问题正在解决，请大家放心。”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女工迈出一步，皱眉道：“你们这些领导总拿话骗我们，一拖就是两三年，问题总是不解决，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高市长叹了口气，向下指了指，微笑道：“再解决不了，跳下去的应该是我们这些市领导，而不是你们。

“我知道大家都很不容易，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解决问题，你们万一出了事情，家里那些人怎么办，谁来照顾？”

那些女工沉默下来，过了半晌，都拿眼睛望着那位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妇女，一个女工忍不住，低头嘟囔道：“陈阿姨，主意是你出的，现在怎么办，你倒是说个话啊？”

陈英娣犹豫了下，就挥了挥手道：“再信他们一次吧，要是再忽悠咱们，就拿把火把钢铁公司点了。”

高市长微微皱眉，苦笑着道：“陈英娣是吧，以后可别出这馊点子，万一把事情闹大，最后受害的还是你们自己。”

“还不是你们当官的给逼的？”那位叫陈英娣的中年妇女撇了撇嘴，先走到梯子边，小心翼翼地扶住锈迹斑斑的铁梯，慢吞吞地向下爬去。

高市长如释重负，轻吁了口气，点了一根烟，微笑着道：“大家小心着点，看稳脚下。”

她在上面站了好一会，一直等所有人都平安下地，才最后一个下了水塔。

这时围观的人已经大半散去，只剩几十个工人，三五成群地站在附近，低声议论着，两辆公务车也缓缓离开厂区，向大门外驶去。

保安大队长走了过来，有些不满地道：“高市长，这些人太过分了，还要您亲自上去请。”

高市长摆了摆手，微笑道：“给梁书记打过电话了吗？”

保安大队长抿嘴一笑，轻声道：“已经打过了，梁书记正在半路上，很快就到。”

高市长点点头，赞许地道：“局长，刚才表现得不错。”

保安大队长红了脸，忸怩道：“高市长，经您刚才那么一点拨，我好像有点成熟了。”

“哪有那么快！”高市长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

保安大队长吐了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梁书记带着几位市委办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高市长将钢铁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召集起来，开会商讨了善后事宜；

重新布置了维稳任务，又与十几位职工代表进行了座谈，直到黄昏时分，才驾车离开钢铁公司。

回来的路上，保安大队长见到高市长一脸的严肃，来时路上的轻松对话也没有了。他知道高市长这是生气了。

生气，生谁的气？当然是生赵兰的气。这个公司总裁，在这个重大的事件发生时，却竟然会不露面。

前前后后都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在张罗。如果你让办公室主任通报一下情况，说自己不在家或者是外面有事也行。

可是，无缘无故的就不出来。这算是什么事？人家是谁？一市之长啊！人家正在隐身的特殊情况下，赶来为你救火；

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呀！可是，面对市长的大驾光临，你竟然会躲避起来，你装逼呢？

你以为有了佘副省长这棵大树，就可以稳定了总裁的位置了么？等着吧，一旦高市长缓过劲儿来，你丫的就该倒大霉了!

“局长，今天的事件是谁策划的？你心里有数么？”高市长终于开口说话了。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段野那伙人。”局长马上想到了一个人。

“段野？你怎么会想到他？段野和钢铁公司，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啊！”

“段野与赵兰确实是没有关联但是，段野和赵兰的姐夫马路有关联。自从段野夺回锻造厂的土地，马路做梦都想再抢过来。

“现在，你批准段野在那片土地上建设孝老院工程项目，赵家人会心甘情愿吗？”

哦，高市长听到这句话，禁不住大吃一惊，下面这些中层干部，对于段野与马路，赵兰的矛盾竟然会这样的了如指掌；

怪不得市委书记那边对孝老院工程项目的事态不明朗，原来是考虑到赵家人的感受啊。

可是，北辽作为东北地区的三线城市，已经开始进入到收缩阶段了，先是经济规模收缩，接下来就是人口数量收缩。

青少年出走离乡是大势所趋，现在的老年人也不在北辽养老，要去外地度晚年了。自己建设宜居城市，就是适应这个潮流的无奈之举呀。

你们赵家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还要为我的工作思路制造麻烦，也太不像话了吧！

想着想着，车子离政府大楼近了，高市长决定结束隐身，去办公室里公开露面。

一进屋子里，电话铃声哗啦啦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赵兰的，本不想接，但是想想她今天对自己玩隐身的事，就想听听她如何解解释？

“你好高市长，我是赵兰。听说下午你来了，我没能接驾，死罪死罪。特意打电话向你赔礼道歉！”赵兰的口气显示出诚惶诚恐的姿态。

“没什么？事情太紧急，我没顾得上和你联系，就和保安大队长直接处理了！”高市长客气的说道。

“对不起高市长，我的工作没做好，给你添麻烦了！”赵兰总算是一句话检讨到了点子上。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工人的保险费，你们可得按时缴纳了。不然的话，有关部门就要按照偷税漏税来处理了！”高市长想起钢铁公司一直拖延缴纳保险费的事，就来了个旧话重提。

“放心吧高市长，我们这个月就把拖欠的保险费全部交齐。一丝不苟的落实你下午的讲话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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