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161酒桌真言（旧版）

服务员忙接过文件，转身走了出去，急匆匆地推门走了出去。

马路把门关上，返回沙发边坐下，皱眉吸了口烟，就把锻造厂归还给段野的事讲了一遍，最后开门见山地道：“怎么样，老尹，你的价格战还想继续打么？”

尹秃子爽朗地一笑，点头道：“当然要打。既然他段野夺了你的锻造厂，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字，打！”

马路笑了笑，把烟蒂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拍了拍手道：“老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尹秃子笑呵呵地道：“马区长，放心吧，有我们集团的价格在市场撑着，他们的锻件、铁锅降价也得降，不降价也得降。

“段野那个混账东西敢硬撑，我非把他的公司弄亏损不可。让他收回锻造厂只是一场空欢喜！”

马路忙摆手道：“老尹，那可不成，阴谋诡计的事情咱可不能干，最多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难而退。”

尹秃子嗯了一声，霍地起身道：“成了，马区长，那我先回开发区安排一下，过些日子直接去市场部运作运作。”

马路忙跟着站起来，拉着他的手道：“老尹，你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我们哥俩怎么也得喝顿酒哇。”

尹秃子却摆手道：“马区长，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我知道你虽然不当区长，但也知道你很忙，喝酒的事情好说，以后有很多机会，还是先忙正经事重要。”

马路却死活不同意，他把文件室料理了一番，便给郊区宾馆老板娘打了电话，让她安排一下。

老板娘挂了电话后，不敢怠慢，先是吩咐厨房收拾出一桌子好菜，接着又换上旗袍，精心打扮一番，带着大堂经理到宾馆楼下。

她站在台阶上左顾右盼，几分钟后，瞄见豪华车缓缓驶来，她赶忙迎了过去，拉开车门，笑吟吟地道：“区长大人，总算是把你盼过来了。”

马路下了车子，笑着打趣道：“老板娘出门远迎，可真是不敢当啊，我出门时没带钱包，今儿是过来吃白食的，等会要是埋不了单，可别一顿拳脚相加，把我们两个穷光蛋赶出来。”

老板娘咯咯地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她斜眼睨着马路，有些娇嗔地道：

“马区长，埋不了单不要紧，只要留下来洗一周的盘子就成，到时候我把消息放出去，只怕全郊区的老百姓都会过来看热闹，生意一定会火爆得不得了。”

马路笑了笑，一脸认真地道：“老板娘，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晚上要有睡觉的地方，你陪陪我就行。”

老板娘面上一红，低低地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有房间就不错了，总比露天地儿强。”

马路暧昧地一笑，摆手道：“那可不见得，露天地儿实还是满不错的，老板娘和我试试就知道了。”

老板娘跺了跺脚，满脸娇憨地道：“试就试，谁怕谁！”

马路开怀一笑，就不再逗她，而是把尹秃子介绍给她，三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宾馆。

二楼的包厢里，酒菜都已经摆好，马路脱了西服，挂在衣架上，拉了椅子坐下，笑着道：“老板娘，怎么不见你老公过来？”

老板娘笑吟吟地道：“那死鬼回省城了，那边也开始忙起来了，怕是没两三个月过不来了。”

马路哦了一声，不无感慨地道：“做生意也很辛苦啊，你自己打理郊区宾馆，也怪不容易的。”

“谁说不是呢！”老板娘笑了笑，脸上浮过一丝惆怅，她打开五粮液，为两人满了酒，就抬手拂了拂秀发，略带歉意地道：

“马区长，我那边还有事情，就先不在这里作陪了，你们慢慢喝着，晚些时候，我再过来敬酒。”

马路笑着摆手道：“老板娘，你先去忙，不用管我们，我们哥俩个许久不见，今儿是要喝个尽兴，一醉方休的。”

老板娘莞尔一笑，抿嘴道：“那我去把贵宾间收拾出来，你们喝醉了，直接去上面休息，晚上我把美女领班也喊来，咱们一起打麻将。”

马路点头笑道：“这样也好，只是我晚上还有应酬，还要出去一趟，要回来的晚些。”

老板娘微微一笑，喜滋滋地道：“没关系，那就晚点再打，有阵子没碰麻将了，我的手痒得厉害。”

马路听了，目光落在她白嫩的右手上，暧昧地一笑，望着她扭着身子出了门，就把头转向尹秃子，笑呵呵地道：“老尹，来，咱们先走一杯。”

尹秃子豪爽地一笑，端起杯子，和马路碰了一杯，夹了口菜，就拿筷子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道：

“马区长，这老板娘看起来不简单，你可别被她迷住了，现在好多经商的漂亮女人，都奔着当官的使劲呢，其实她们只是为了赚钱，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马路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老尹，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郊区区长了，做事自有分寸，不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的。”

尹秃子咧嘴一笑，就又满上酒，举起杯子道：“马区长，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为了咱们的情分干杯。”

“好！”马路再次举起杯子，和他碰了杯，仰头把酒喝下，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接着伸手解开衬衫领口的钮扣，把手机放桌子上，低声抱怨道：

“老尹啊，前些年，你就想拿锻造厂那块地，我让马达把价钱压了又压，你就是凑不齐那六千万元，现在马达把厂子丢了，你也有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尹秃子讪讪地笑道：“马区长，不瞒你说，前些年，我弟弟还不是银行的一把手，弄钱困难嘛！现在他把那个行长弄走了，自己才刚刚说话算数。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这事儿何必拖延至今？”

马路摆了摆手，苦笑道：“这种事情，讲究机会，现在的锻造股分公司董事长，换成段野了，你说，我怎么才能帮你的忙？我和段野对立多年，我总不能涎皮赖脸央求他，为你降价吧？！”

“这个，我知道……马区长，在这个事情上，我不需要你出头露面，只要到了关键时刻你帮我一把，把段野的心理打垮，你就算是帮我忙了！”

“心理打垮？”马路糊涂了，你小子，刚才不是说要和段野打价格战吗？怎么转眼又搞心理战了？

“价格战，是在市场上打垮他的企业；心理战，是从意志上摧毁他。”尹秃子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只要我把锻件和铁锅的价格降的足够低，他们的产品就会严重亏损，到那时，工人开不出工资，股东们分不到红利。那些人还不得把他赶下台？

“他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儿女都不在身边，他为了谁硬撑着？我只消拿出不多的钱来，供他余生吃喝玩乐的，他就会乖乖地把土地让给我了！哈哈……”

两人推杯换盏，说得高兴，喝得兴起，约莫四十分钟以后，老板娘又拿了瓶茅台过来，斟了酒后，她坐在马路的身边，也举起杯子，陪着二人喝了起来。

老板娘能说会道，善于调节气氛，加上劝酒有方，没过多久，尹秃子就闭了眼睛，摆着双手吼道：“不喝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马路此时也有了七分醉意，就举着杯子，不依不饶地吼道：“尹秃子，这杯酒你要不喝进去，你就不是爷们！”

老板娘抬手掩了嘴，坐在旁边咯咯地笑个不停，在旁边凑趣道：“尹先生，别听马区长的，喝不了就不要再喝了，其实嘛，做女人也挺好的！不用跟着你们拼酒。”

尹秃子无奈之下，只好闭了眼睛在桌子上摸了半天，终于摸起了杯子，却不肯喝下去，而是结结巴巴地道：“马区……长，酒我可以……喝，但我要问……问你一句话！”

马路呵呵一笑，慢悠悠地道：“你问吧，什么话？”

尹秃子忽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马路，摇晃了半晌，才大声吼道：“马区长，你说，我和段野……谁厉害？”

马路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道：“你，当然是你厉害！”

“好，那我喝，喝！”尹秃子说完后，举着杯子晃了晃，勉强把酒倒进喉咙里，接着右手猛然发力，砰的一声捏碎了玻璃杯。

随即哈哈一笑，笑声未落，脸色忽地一变，他忙伸出双手，捂住嘴巴，急慌慌地奔了出去。

见尹秃子醉得厉害，老板娘忙起身跟了出去，先喊来两个宾馆服务员，将他搀到洗手间里。

尹秃子站在洗手池边吐了半晌，服务员便简单收拾了一番，扶着他到楼上的房间歇息。

老板娘再次返回包房时，却见马路正站在窗前，举着手机打电话，老板娘便拉了椅子坐下，侧耳倾听。

马路打电话时的声音很低，在断断续续的通话中，她只听到丽华两个字，就觉得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马路终于挂断电话，收起了手机，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前皱眉吸了半晌。

直到烟头烫了手，他才叹了口气，丢下烟蒂，转过身子，一步三摇地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怔怔发呆。

老板娘瞥了一眼，见他神色黯然，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赶忙倾过身子，低声道：“马区长，主食吃点什么？”

马路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哦了一声，抬起头来，望着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却没了食欲，便摆了摆手，有些惆怅地道：“算了，不吃了。”

老板娘皱着眉头道：“要不来点汤面吧，多少也要吃点，压压酒气。”

马路摇了摇头，抓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微笑道：“老板娘，陪我再喝两杯吧，尹秃子那家伙，做买卖一流，酒量还是不成，水平一般。”

老板娘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马区长，有心事？”

马路淡淡一笑，轻声道：“没什么，老朋友来了，今天高兴，就是想多喝点。”

老板娘叹了口气，也不多问，抢过酒瓶，倒了半杯酒，似笑非笑地道：“好吧，既然马区长有雅兴，小女子就来个舍命陪君子。”

马路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渐渐上来，抬眼望去，见老板娘穿着这件粉红色碎花旗袍，很是合身，将身子裹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别有一番韵味，心中不禁微动，就笑着调侃道：“还舍命陪君子呢，哪有那么严重，老板娘，你要真舍得，就陪我喝杯交杯酒。”

老板娘听了，不禁面红耳赤，吃吃笑着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咬着嘴唇道：“马区长，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哩。”

马路哈哈一笑，端起杯子，喷着酒气道：“哪有，我可是认真的，就看你肯不肯喝了。”

老板娘蹙起眉头，疑惑地望着马路，吃惊地问：“真来啊？”

马路摇了摇手中的杯子，煞有介事地道：“当然要动真格的了，老板娘不会不给面子吧？”

老板娘妩媚地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哪能呢，不就是喝杯酒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喝就喝！”

马路伸出胳膊，歪着脑袋望着她，笑眯眯地道：“老板娘，那就把杯子端起来吧，别光在嘴上逞能！”

老板娘转过头去，向门边瞥了一眼，就笑着摸起杯子，伸出右臂，勾了马路的胳膊，轻声笑道：“马区长，我这可是第一次跟人喝交杯酒哩！”

马路瞄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浮起两抹光艳艳的红霞，煞是好看，不禁心中一荡，举着杯子一饮而尽，仰头笑道：“这杯酒有滋味，活色生香，如饮甘露，真是爽快！”

老板娘端着酒杯，一直咯咯地笑着，不肯喝下去，过了半晌，她才止住笑声，拿眼偷偷瞄了马路一眼。

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眼热心跳，就拿手拍了拍胸脯，端起杯子，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

赶忙把杯子放下，收回手臂，有些难为情地道：“你们男人啊，就是喜欢占些小便宜，一个个都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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