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149 心平气和（旧版）

拨款二百五十万，这小子却把二百五十万元打入了自己的账号。马路本来盼望酒厂开业典礼去剪彩呢，

没想到市纪委却给他抓来个贪污犯，为这，人们称呼那个财政局长为二百五局长。

“段爷你好！”二百五看到段野，热情的打招呼。大概是听说了马路倒霉的消息，二百五以为段野要重新崛起了，说话显得特别热情。

“你好，小伙子还是那么年轻啊！”段野也热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什么小伙子，我都是五十九的人了！”二百五连忙说。

“五十九？真不像。”段野看看这小子，可不是，头发都白了。想到他被判刑三年，觉得他不可能享受退休待遇了，连忙问：“老弟，现在哪儿发财？”

“发什么财？我这样的人自从进去，出来就被列入黑名单了，连银行贷款也拿不到，嗨嗨，混一天是一天！”说完，看看旁边的雪莲，就问，“这是你女儿？好漂亮！”

段野就不客气的点点头，心里话，既然是混，怎么开这么好的车！眼睛里满是疑问，又一想，两个人交情不深，有什么好聊的？

正要离开，与别人打招呼，就见这二百五上前一步，悄悄的问：“段爷，听说你要拿回锻造厂那块地，搞开发了是吗？”

“哪有的事？”段野连忙否认，“那官司，还没有执行呢。”

“哦我是说，如果你搞房地产开发，我们的建筑公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们的设备齐全，质量好，保证工期，一定让你满意。”

“哦，到时候再说吧！”段野这才醒悟过来，这小子，原来是搞工程的啊怪不得开这么好的车！

心里话，别说我的孝老院工程项目还没开始，就算是开始了，也得通过严格的招标程序确定施工单位。

孝老院是老年人颐养天年的地方，绝对不允许乱七八糟的施工队伍进入，搞出什么豆腐渣工程的事情来！

正要看看旁边的人还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就看到大楼门口台阶那儿站出来两排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她们站好队，一起喊道：“欢迎各位老领导来中心医院体检！”

接着一位护士长模样的人大声地对参加体检的老年人们说：“各位老领导，体检开始了！请大家进入到贵宾室领取体检项目表。”

段野听到护士长招呼，连忙与雪莲进入到贵宾室领取体检项目表，第一个是抽血化验。

来到服务台，雪莲就把体检的血常规项目与心脏支架手术的复查项目对照，幸亏雪莲细心，

她发现血常规的项目只有血糖、血脂、胆固醇几项，而心脏支架手术复查的血液里鈩、钾、钠成分测量值根本就没有。

于是雪莲就告诉抽血的护士，他刚刚心脏支架，需要复查更多的项目，说完，把出院的记录给护士看了。

护士说，增加项目可以，你得自己另外在付费。雪莲问，多少钱？护士说四十八元，雪莲就掏出钱来给她，护士才记录上去。

接下来，是CT检查，要求去地下室，两个人乘电梯下来，做了颈椎检查。雪莲问那个操作者：有问题吗？

操作员就说，问题不大。明天下午看结果。雪莲听说问题不大，估计这半年做那个超声波治疗仪有一定效果了，不再追问，赶紧其他项目检查。

接下来的眼睛、口腔、血压、身高、体重检查很快很顺利。但是，到了心脏彩超这里，老干部就排队成了长龙。

也许是这个位置操作员速度慢也许是医院组织有问题。雪莲把段野的体检表放到候诊台上，等待护士喊号。

就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被一个美女搀扶着来到候诊台，说自己已经九十一岁了，能不能提前检查一下？

候诊台护士说，你们都是老干部，都是高龄入群，如果加楔进来，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就盯着雪莲看，因为段野的顺序号在最后面，夹楔只能夹在段野前面。

看到护士看自己，雪莲就把目光转移到段野这里，意思是你想发扬风格吗？如果不急就多等一会儿。

但是，段野看到那个老头儿，一下子把脸绷起来了。

他认出了那个老头儿，他是拉古满族乡乡长。

他在任时，遇到了上级指示下面的乡村可以申报民族自治乡镇的事。

按照实际情况，他们乡只有一个满族村，不够申请满族自治乡条件，但是，为了骗取上级财政补贴，他竟然会采取了虚增满族人口的手段，硬是骗了个满族自治乡。

因为他与马路个人关系好，马路也不听民委的意见，每年就把一大笔补贴发给他们，为这，人们给这位乡长起个绰号：假老满。

想想这个假老满过去在工作中搞欺骗，今天体检又在年龄上搞欺骗，段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这老头儿只比自己大十岁，今年应该是八十岁，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九十一了？

如果你有事，让我谦让一下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骗人啊！

假老满看看段野倔强的样子，知道自己的骗谁术被戳破了，不再要求夹楔，老老实实坐那里等待了。

轮到段野了，段野连忙进去，看到刚刚做完心脏彩超的老头儿正慢慢腾腾在儿女帮助下穿衣服。

段野就想，这老头儿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腿脚看起来像是没毛病。这种动作慢吞吞的样子，大概就是老年人标准的形象吧？

这样的老年人，自己看到都觉得厌烦，何况是年轻人呢！想想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再加上脑梗、心梗两大病折磨着自己，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儿子都烦吧！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回来看望自己，只是给几个钱了事？

想想人这一辈子真是悲剧，年轻时身强力壮，为了家庭儿女奋斗，到了年迈，行动迟缓、重病缠身又要遭受儿女的嫌弃。

传统文化只是强调尊老爱幼，但是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做到？如果手里有钱的话，你可以雇用人来伺候你；

儿女们冲那点儿利益也许是能够孝敬一些，如果说年老时穷困潦倒，雇用人都没有资格。那就更别想让儿女孝敬你了！

等到那老头儿穿上了衣服，儿女扶他往外走。雪莲瞅着他们走出门口，连忙把门插上，生怕别人闯进来打扰。

段野躺在床上，雪莲为他撩起上衣，医生就把手柄按在段野的心脏部位慢慢地按压着。

“没事、没事……”医生说了两个“没事”，接下来就默不作声了。记得过去体检，每到一个体检项目前，医生都会说没事，说明他身体很健康。但是得了脑血拴后，医生就很少说他“没事”了。

这一次，医生只说了两个没事就不作声了，那说明，肯定是有事了。

“阿姨，他刚刚心脏支架三个月，麻烦你好好的看看还有什么毛病没有？”

雪莲的脸蛋儿是最好的通行证，无论到哪儿办事，都会获得人们的好感。即使是女性，看到雪莲也会有一种愉悦。

医生听雪莲叫她阿姨，就有了几分好感，说：“没大事儿。心功能有点儿不全。不过，凡是支架手术的人，没有几个人心功能是全的。”

哦！雪莲听到这里点点头，又说：“他现在走路时间长了有点儿喘。会是心衰吗？”雪莲问这话，加了十二分小心，恐怕医生说出“是”的结论来。

“不像！”医生就慢慢地摇摇头说：“看你父亲的这个气色，根本不像。再就是，心衰测定是有指标的，不是乱说的；

“看，你家老爷子这射血系数，百分之六十二，快达到百分之六十三了！如果是心衰的话，射血系数应该是低于百分之六十才对。”

“这个……具体是怎么判定的？”雪莲想，心脏彩超是心脏病检查的主要项目，尽量把事情问的清楚些。

“射血系数如果在百分之六十以下，属于轻度心衰；如果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就不属于心衰。如果达到百分之六十六，那就是健康人了！”

“啊呀，谢谢你医生！”雪莲道谢后，并不放心，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出院记录，又提出一个问题，说：

“阿姨，他住院时，医生说有心包积液；需要吃药慢慢地消除。他这三个月天天坚持服药；请你好好的看看，他的心包里，还有积液吗？”

雪莲这一问，医生就认真的看看影像，说道：“没有了！”

“啊呀，太好了！”雪莲感激地看看医生，就说：“他这病，根据你的经验，回去后应该注意什么呢？”

“这种病，坚持吃药就行了！另外，要乐观面对现实，适当的运动……戒烟蛸酒。清淡的饮食。别的，没有了！”

“老爸，听到没有？这一下，没有思想负担了吧？！”雪莲一边为段野穿衣服，一边提醒他：“医生说要乐观，别看网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了！”

接着是到隔壁，还是超声波检查，但是这次不是彩超而是普通的超声波了，检查的部位也由心脏转移到了腹部。

段野记得那年前列腺炎犯病，医生就是用这种超声波检查出来的。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平时，前列腺有感觉疼痛没？”

段野回答说“没有”，医生就说了个“没事”。接着，雪莲又问：“医生，我们在理疗店用超声波涂上中医药凝胶按摩，那样可以治疗前列腺炎吗？”

“不知道！”一听理疗店，医生就联想起骗子来了吧，连忙摇头晃脑，表示无可奉告了。

走完了最后一个检查项目，就有护士来提醒他们：“二楼餐厅备有早餐，如果饿了，可以去那儿就餐。”

体检前是不允许吃早餐的。段野与雪莲早晨出来，真有点儿饿了。如果回家，还要麻烦李双做，算了，在这吃吧！

“先把药吃了。”雪莲提醒他，原来，体检的早晨连水也是不让喝的，所以，正常的药就延迟了服用。

段野吞服了维护心脏支架的三种药物，来到餐厅，却见到炊事员拦住了雪莲，说是早餐只为老干部准备的，家属就餐要付费。

雪莲就马上付了餐费，与段野一起坐在那里了。

“这样的规定有道理，但是不人道。本来体检后没事心情挺好的，却被这付费搅乱了。”雪莲一边吃饭，一边发牢骚。

“中国特色嘛！到哪儿也不例外！”段野笑了笑，说道，“如果不是财政拨款，连这体检也不会免费的。”

“老头儿，这次体检，心情舒畅了吧？”雪莲一边吞咽着馒头，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段野。

“还行。主要是，心脏彩超医生排除了我的心衰，让我彻底的放下思想包袱了。可是，那个做腹部超声波的医生，怎么说我的前列腺没事呢？去年体检时，还说我有沙化现象呢？”段野忽然想起一个老问题来。

“你那儿……我不是给你做治疗了么？我看，你那儿根本没有病；硬起来，简直不像是男人的东西。”

“你说的……那是两个位置。”段野听她这么说，连忙纠正她。

“什么两个位置？分明就是一个地方。我看，那样的反映，根本不是前列腺问题。”

虽然是讨论病情，但是毕竟在餐厅里吃饭，说这事儿太不雅了。段野就不想和她争论了。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短信息提示铃响了，段野一看，是中心医院体检科发来的：

定于七天后在本楼贵宾厅进行《体检报告》解读，并进行健康养生讲座。请各位老领导准时参加。

“这中心医院想得真周到。如果是郊区医院和武警医院，就不会有这样的安排了。”雪莲看了短信息，赞同地点点头，意思是选择这医院对了。

“通过这次体检，心情放松了吧？”走出餐厅时，雪莲轻轻的问他。

“还可以。总得来说，觉得心平气和了！唉呀，省政法委书记被中纪委双规，我马上就要收回锻造有限责任公司的土地使用权了，如果在这节骨眼上心衰的话，岂不是白白与他马路斗争了那么多年？”段野感慨万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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