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大家便各自回府歇息了。
云倪和雨竹伺候娇容洗漱完,便拉着晚渝一块儿退下,只留下华棠贴身伺候。
娇容看着一身酒气的公甫,又接过华棠递上来的茶水,对公甫说道:“怎么样,今日可是给你攒足了面子吧?”
公甫嘿嘿一笑接过茶盏,默默点头说道:“是啊,这可是我最气派的一天了,比碧莲和仕林成亲的时候都高兴,谁叫我一生就这么一次。要不是弟妹提议,我看呐,我都没这机会。”
“瞧瞧你,一说到你的寿宴,你就高兴地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人家弟妹是见你辛苦,才操持着这寿宴。”见公甫递上空茶盏,娇容这才满意地收回杯子,递给华棠,说道,“华棠,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歇吧。”
华棠见娇容这般说,事儿也办完了,连点头回道:“是,那老太爷、老夫人早些歇着。”
公甫抬了抬眼,对着华棠挥着手嘿嘿笑道:“好。”
华棠微微一笑表示回应,便掩上门退了出去,又叮嘱了院里的几个女使、婆子好生守夜。
“你呀,今儿个应酬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娇容拉着公甫坐在榻边,又不慌不忙地叮嘱道,“今儿个日子特殊,才没有管着你喝酒,你这个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还非得逞强,喝多了难受的只有你自己。”
公甫也是毫不在乎,只要自己开心,大家伙高兴便行,也是随口答应道:“睡觉、睡觉!”
许仙与仕林闲聊后,便回房歇息,推开房门,看着素贞还在念着经书:“娘子,你还在念晚课?”
“官人回来了,今儿个事多,便耽搁了,无妨,官人先安置了吧。”素贞放下手里的佛珠,又抬眼看着许仙说道。
许仙自然地坐在素贞身边,拾起素贞的手,紧握在手心里,说道:“娘子,你也不嫌累,自己的事都没做完呢,又跑去后厨忙活一大堆。”
素贞微微摆手,看着许仙说道:“哪有,那也只是顺手的事罢了。官人,今儿个保和堂歇业了一天,明儿个恐怕会有不少的病患,你先歇息吧,也好早起。”
“哎,娘子,我的晚课也没有念了。”许仙撇了撇嘴,也起身拿出自己的经书,跟素贞面对而坐,说道,“即使我一人早睡,明日早起的又不止我一人,娘子不管睡得有多晚,起来的时间总是跟我一致。现在,我倒要跟娘子一起睡觉、一起早起。”
看着执拗的许仙,素贞也是微微摇头,莞尔道:“就你有理说,那我们一块儿念晚课,也好早些歇息。”
“这才对嘛。”许仙咧嘴笑了笑,又同素贞一起念着经书。
散完早朝,仕林就感觉玉俊有些不对劲,神色有些紧张。仕林便在书房外一直等着玉俊和宝山出来,宝山迟迟未出,只是玉俊一人走了出来。
“玉俊,怎么回事?”见玉俊从殿内走出来,仕林赶紧上前,拉着玉俊的袖口问道。
玉俊瞅了一眼四周,又把仕林拉去了长廊的拐角处,先是一声叹息,又看着仕林说道:“据泉州来报,说是周围岛上的夷人常常上岸来抢掠东西,杀掳人口。官家有意,想要派我和宝山前去支援。”
仕林微微蹙眉,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有礼部侍郎派去的人坚守吗?怎么还要你们去,小小毛贼也能如此猖狂?”
“是啊,虽说有人守卫和防备,但是每年遇有南风起时,便派兵守卫防备。但是反复如此,士兵便都有所疲惫,也耗费了大量的军资啊,这也是还是防不胜防的。”玉俊甩了甩手,心里也是无奈。
仕林倒是有些担忧,说道:“是啊,谁说不是上阵杀敌,这也是一份劳力伤神的苦差事。那,官家现在还在里面跟宝山商讨?”
玉俊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得等宝山出来后,才能知道情况。”
仕林拍着玉俊的肩膀,连关心道:“行吗?”
“不行也没办法呀。”玉俊虽然有些无奈,但作为朝廷的武将,又不得又遵从,“宝山还没有出来,待会便知道怎么安排。”
仕林微微蹙眉,又想到了素贞,连问道:“我娘可知道?”
“听说宫里派人去问过了,许伯母现在还在保和堂忙着,说不定一会儿就得入宫来了。”
“我娘也是闲不下来的,总想着做点什么事。”仕林一提到素贞,总是有些愧疚,自己的一点一滴现在几乎离不开素贞了,素贞也是辛苦地照顾着整个府邸。
看出仕林的心思,玉俊倒是直言相谏:“一是为了老百姓,打战之际苦不堪言的必然是老百姓。第二就是为了你,这朝廷对你可一直是闲言闲语的,我们不做出一些成绩来,怎么去说服这些人?”
仕林挠了挠头,也是苦言说道:“是啊,以前在成都府,还有婕妤一事,却让我吃了不少的亏,我啊,就是不善于用计。好在有了你,我才会想着去逢迎结交,也不会让自己这么难堪。”
“仕林,待会我们再去你们府上吧,我也好跟许伯母讨教一二。”玉俊看了一眼正殿,宝山可得好一会儿才出来,便提议去府上再见见素贞。
“你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有啥可请教的?”仕林锤了锤玉俊的胸口,笑着说道。
玉俊轻叹一声,看着仕林说道:“哎,这可不能百分之百这么说,小心一点也是好的嘛。还有,我不想回到府上,让我家大娘子为我的事操心。”
仕林默许点头,又指着前面的亭子说道:“行,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样吧,先去我们府上等一等。”仕林看了一眼赵威,说道,“赵威,你就在这儿等等宝山,若他出来了,让他到我们府上。”
赵威双手抱拳,回道:“是。”
仕林和玉俊来到许府,又聊了一会天,素贞和宝山便回来了。
“许伯母,我们俩又来叨扰了。”玉俊看着素贞进屋,作揖问候道。
素贞微微笑着,对玉俊十分温柔地说道:“都是街里街坊的,你同仕林、宝山也算是生死之交的好友了,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如今你们俩呀,又要去平乱了,这些日子恐怕不会安稳了。”说到这儿,素贞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宝山看着素贞,说道:“舅娘,我们本就是武将,总是会摆脱不了这些。虽说有些日子没有上战场了,但还是会想着保家卫国呢。”
玉俊看着素贞坐下,自己才跟着坐下,问道:“许伯母,听说官家召您入宫了,是为了战事吗?”
“是呀,不过这夷人作乱也不是才起的,之前就常有这事。官家只是觉得这事头疼,周边百姓也是常常遭殃,兵力不足也就罢了,精力也就耗费完了,所以,官家想要你们带领兵将,跟随太子的左谕德汪侍郎一块儿,将这帮夷人早日解决了才好。”素贞看着玉俊和宝山,也是给着眼神安慰着,素贞先是笑了笑,又转头看着仕林说道,“其实啊,官家特意指派,也是给二位升官的机会。”
听素贞这般说,宝山和玉俊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仕林自然是不解,走到素贞跟前,递上茶盏,温声问道:“娘,您是不是推算到什么了?”
素贞默默点头,看着二人说道:“官家今日特地与我说了,其实这也是你们二人的机会。这夷人战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比起之前的那场战乱,容易得多。”
宝山默许点头,心里也有了底气,也是期待着,看着素贞说道:“是的,官家也说过了,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才想到让我们去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舅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大大方方地去,我也是技痒,想要再次上阵杀敌。”
“既然来了,也难得聚在一起,今晚就在这儿用晚膳吧。”素贞看着仨孩子,连说道。
宝山也是不客气,对素贞笑着说道:“好。”
用完晚饭,宝山便匆忙回府,就怕碧莲挂念。
“大娘子,主君回来了。”谷儿看着迈进房门的宝山,连跑进房内对碧莲说道。
碧莲这才安下心来,看着宝山细细打量着,赶紧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担心死我了。”
“我不是派人送信回来了嘛,我在舅娘家用饭。”宝山看着焦急地碧莲,以为碧莲是担心过度。
碧莲将宝山的外衫取下,递给了谷儿,又回头看着宝山,问道:“我知道,你在舅娘那儿我自然是不担心,我听铬林说,今日官家把你留下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宝山微微笑着,握着碧莲的手,将碧莲扶着坐了下来,安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派我去铲除作乱的罢了。”
“啊?又要出征啊?”碧莲努了努嘴,心里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才安稳了几日,怎么就要打仗了嘛。”
“娘子,对不起,我又要离开你一段时日。”宝山捋了捋碧莲额前的秀发,安慰道,“官家派人下了旨,这两日便要出兵了。”
碧莲默默点头,抬眼看着宝山说道:“我是舍不得你嘛,现在绫玥还这么小,你又要离家了。”
“娘子,我本是武将,不保家卫国怎么行,你放心好了,我会快去快回的。”宝山又将碧莲的手捧在手心,关心道,“我担心的是你,你在府里若是无趣,带着俩孩子回娘家住住吧。”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公爹和婆母的,你安心上战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碧莲默默点头,又看了一眼宝山,宽慰着说道。
看着体贴、贤惠的碧莲,宝山将碧莲揽入怀里,连点头应承道:“好。”
一早,仕林和碧莲在城门上一直挥手送着宝山和玉俊。
青儿看着浩浩荡荡出发的队伍,心里还是担心,拉着素贞的袖口问道:“姐姐,仕林和宝山出征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应该不会的。”素贞看了一眼城门外出发的队伍,只是温和说道。
看着素贞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青儿也有些沉不住气,只说道:“姐姐,你都不好推算,我们何不助一助他们,以免不测?”
“青儿,我们虽在凡界,但是也得遵守天宫的规矩。没有旨意,我们是不能用法术卷入这世人的纷争,哪怕危急到整个朝廷,也是不可的。以前我未入仙界,倒是可以插手,现在你我都不行了。”素贞微微叹息,又摆了摆手看着青儿,说道,“青儿,我知道宝山是你的徒儿,你定然想保护他的周全,他修炼了这么久,也会有应对能力的。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较量,你就不要担心他了。”
“我知道了,姐姐。看来啊,我们也只能在修炼中创造出战斗和纷争才可以动手呢。”青儿掩嘴笑了笑,对素贞说道。
看着机灵古怪的青儿,素贞无奈一笑,戳了戳青儿的额头,莞尔道:“你呀,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创造出来的东西固然可以随意摧毁,但也是毫无意义的。”
“我知道了。姐姐,我们也该回去了,说不定许官人早就在等你了。”青儿挽上素贞的胳膊,拉着素贞往药铺走去。
素贞默默点头,看着青儿,回道:“就你会瞎说。”
觅梅出门采买之际,路过茶铺,无意之间听到几个夫人的闲言碎语。
抬眼望去,一位长着白净的女子身着红衫,对着身边的两位夫人说道:“你们说,这许尚书年纪轻轻地就这么有作为,为何就娶了一个婢女家的女儿?”
“谁知道呢,莫不是有什么狐媚功夫?”另一位女子瞧着也就三十出头,却还有些风姿。
“哎,听说,户部大人的千金想要嫁入许家,也被推迟了?”穿着红衫的女子却强调着,“我看呐,多半是被家里的管束着,不让纳妾?”
“户部的千金啊?”一提到户部千金,刚才那位女子便两眼放光,嘴上还不停地“啧啧”作响,“据说啊,这户部千金可是标致的人儿,不仅会吟诗作赋,还会插花、点香之类的,这多少公子哥求娶都不成。可这户部大人却把这挑女婿的事,一直放在这许尚书府上,可都一直未成。”
“这许大人人不仅长得好,文章也是不错,更是官家重视之人,许多官眷女子都抢着要嫁入许府,却都未果呢。”另一位女子听了半晌的话,这才开口说道。
觅梅身边的小女使雒月刚要上前讨教一番,便被觅梅拉住了,连说道:“雒月,别惹事,我们先回去吧。”
见觅梅这般说,雒月只好一路忍着气,回到许府。
素贞刚打完坐,才翻开经书,觅梅便进来了。
“太夫人,这是新采买的果子,特让太夫人尝尝。”觅梅放下果子,素贞却是头也没抬。
素贞微微点头,对觅梅说道:“谢谢你,觅梅,先放这儿吧。”
“太夫人,奴婢.....”
觅梅突然欲言又止,素贞这才抬眼,看着觅梅一副无奈的样子,问道:“觅梅,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一副不安的样子?”
“太夫人,恕奴婢直言,今儿个在街上又听到关于主君和大娘子的闲话,一次比一次难听入耳,雒月气不过差点跟人打起来了。太夫人,这话怕是已经传得风言风语了。”觅梅送上茶水,素贞这才合上经书,抬眼看着觅梅,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帮媚娘处理此事。
“太夫人,您在想什么呢?”觅梅看着一言不发地素贞,以为素贞被气着了。
素贞微微摇头,心里似乎早已有了打算,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转头对觅梅挥手说道:“觅梅,你先下去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见素贞心里有盘算,觅梅只好行礼退下。
见觅梅退下,素贞对吟儿挥了挥手,吟儿这才凑过来,素贞附耳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