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雨城,位于神州浩土之东。因临近东海,常年多风雨润,尤其在暑气季节,雷雨交加的天气屡屡出现,平日在城中看到有人天晴带伞也是见怪不怪,只因这雨说下就下,若不做个防范,指不定下一刻就会淋成落汤鸡,这雨大如瓢泼,极易湿身,故名泼雨。
城池筑有围墙,四方设有城门,一条长河贯穿泼雨城南北,人们叫此河为“雷公河”,雷公乃天上神仙,掌管雷雨,百姓希望在城中安居乐业,一年到头风调雨顺,遂借雷公之名,保佑自己避灾安康,有福无祸。
清早,乃泼雨城中最为热闹的时辰,戍鸿与楚玉儿刚刚踏至就被沿街的闹市所吸引,只见两边摊铺琳琅满目,只留中间一条狭长过道,各种绸缎、糕点、饰品目不暇接,叫卖声、还价声不绝于耳。戍鸿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忙热闹的场景,忍不住东看西看,颇为新奇。
楚玉儿何尝不是开心异常,关在驭兽山庄许久,这会让其出来透透气,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只见其一身鹅黄,一手捏着糖葫芦,在戍鸿前头蹦蹦跳跳,活像个三五六岁的孩童。
“玉儿你慢点,别把人家给撞倒了。”戍鸿在后面喊道。
楚玉儿此刻如脱缰野马,哪里肯听,回头对其做了个鬼脸,自顾蹦跳前行。戍鸿无可奈何,唉了一声便自行加快了脚步。
穿过集市没一会,两人竟然来到了一处客栈。
“笠——泊——居?”
顺着楚玉儿目光抬头看去,一块附着三个金漆大字的牌匾高悬在客栈二楼。
“原来这里就是我爹说的笠泊居,那七叔一定也在里面。‘’
说着,两人便跨进了门槛。
大概是天色尚早,里面还没有一个客人,略有几分空荡,但见一位中年男子在桌上写着账本,想来是客栈掌柜,见到有客进来,连忙起身,笑迎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哦,我们想在这找一位客人。”戍鸿答道。
掌柜一听是打听询问一事,倒也没有冷淡,问道:“不知那位客人长相如何?”
“昨日可有一位人高马大,满脸疤痕的男子在此住店?”
楚玉儿直言。
掌柜眼珠一斜,想了一阵,再次问道:“那人可是个光头?”
“正是。”
“那准没错了,是有这么一人,就住在天字一号,可惜他人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
掌柜点了点头。
戍鸿觉得不巧,便问道:“掌柜可知此人去了哪里?”
指了指旁边一张桌子,笠泊居掌柜甩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早上这位客官起床后就在坐在那喝茶,后来有送菜的说河里又出现了尸体,谁知那位客官听了后竟急匆匆走了。”
戍鸿若有所思,对掌柜道了声谢后便与楚玉儿离开了笠泊居。
二人走了好远,竟然来到了雷公河畔,河水潺潺流过,略有些浑浊。此时连吴不言的影子都没有瞧见,楚玉儿便提议回笠泊居等待。
正当两人准备悻悻而回时,戍鸿却看见不远处的石桥上围着许多人。
楚玉儿看到后亦是好奇,两人便走了过去,待得近了,却听到人群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甚至还有老人的哭声。
“哎呀!我的孙子啊……呜呜呜……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
“这个月已经是第七个了!”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连孩子都不放过!真是灭绝人性!”
“听说是这些年没有好好供奉雷公,上天降罪给我们呐!”
“嘘——小声点而,小心遭报应!”
……
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戍鸿和楚玉儿只能弯腰往里硬挤,费了好大劲才算挤到了里面,这时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白头老翁瘫坐在桥上,不断抹着泪水,怀中是一具水淋淋的尸体,从外貌看不过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兴许是在水中泡过,尸体已是有些浮肿,不时有股恶臭散发出来,其心脏位置有着一个大窟窿!伤口漆黑扭曲,甚是恐怖!
楚玉儿最是见不得这等场景,换做平日早就捂住了眼睛,可不知为何,眼前死的是一个孩子,她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眼睛。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无情,会对一个无辜孩子痛下杀手!
啪!
啪!
两只大手分别搭在戍鸿与楚玉儿肩上,两人心头一惊,随即转过头去,没想到竟是吴不言!光顾着关注尸体,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还不等戍鸿和楚玉儿开口,吴不言便抬掌示意二人安静,而后竟是转身离开。
楚玉儿不解,但也只好紧随其后。戍鸿正欲迈步,眼睛却被闪了一下,旋即往闪光处看去,竟然有一片巴掌大小的鳞甲掉落在石缝中,于是将其捡了起来。
“戍鸿,快跟上。”
被楚玉儿一叫,戍鸿也来不及细瞧,随手将鳞甲塞进胸口就跟了上去。
“哟,客官回来了。”
三人回到了笠泊居,掌柜见到吴不言后赶忙迎接,吴不言对其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戍鸿和楚玉儿回到了自己房中。
“七叔,我爹让我们来……”
房中没有外人,于是楚玉儿对吴不言解释起此行目的。
“昨晚我已收到庄内传书,明白大哥用意。”
吴不言自顾喝了口茶水。
“七叔有查到什么吗?”戍鸿关切问道。
“我一连看了几具尸体,都是被人用怪力直接掏去了心脏,不过这些人真正的死因却是溺水而亡,因此我怀疑……”
吴不言额头青筋跳了一跳,脸上亦是露出一抹凝重。
“哎呀,七叔你就别卖关子了。”
楚玉儿迫切想知道真相,见吴不言话只说了一半,于是忍不住撒娇。
吴不言并非有意卖关子,只见其郑重道:“我怀疑凶手多半精通水性,极有可能藏身于雷公河中……”
“什么?”
戍鸿与楚玉儿皆被震惊!
“竟然可以藏在水里?那还算是人吗?”楚玉儿大叫道。
吴不言摇头道:“这也只是猜测,昨夜我在河边守了一宿都没有动静,可等到天亮,河里还是漂起了那孩童的尸首。”
戍鸿转念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置于桌上,正是先前捡到的鳞甲。
“这是?”
“刚才在桥上捡的,我觉得古怪就带了回来。”戍鸿答道。
吴不言拿起那块鳞甲来回翻看,脸色随之凝重起来,紧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小刀,对着那鳞甲狠狠刺了下去。只听见一声精铁交响,锋利小刀竟如一根竹筷般折断,反观那鳞甲表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果然!”吴不言正色道:“看来凶手已经有眉目了,小子,干得不错。”
被吴不言这一夸,戍鸿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不过捡了片鳞甲回来,莫非这就找到了凶手?
“你们可知这鱼鳞出自哪里?”吴不言又问道。
二人齐齐摇头。
“相传世上有一石湖,此湖常年结冰,亦可称之为冰湖,一般来说鱼若是没有了水便无法生存,但有一种鱼却不在此列,此鱼名为‘横公鱼’,其不仅能在结冰的石湖中存活,更有刺之不入的鱼鳞,据说这种怪鱼即便放进水中熬煮,亦可不死。”
“七叔是说真凶就是这种横公鱼?”
见吴不言点头,楚玉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遂又问道:“即使怪鱼凶悍,总不能上岸来杀人吧?”
“玉儿你有所不知,横公鱼昼伏于水里,一到了夜晚便会化作人!与其说它是鱼,倒不如说是鱼妖。”
两人再一次震惊,鱼能夜化为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玉儿,戍鸿。”
“在!”
“你们去市集买些乌梅回来,然后将其浸煮,再用器皿装满乌梅汤存放起来,今夜我便要会一会这条石湖鱼妖!”
吴不言精神一凛,布满疤痕的脸上此时露出几分霸道,一副准备上场厮杀的模样。旁边二人看得呆了,赶紧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楚玉儿与戍鸿提着一袋乌梅和几个葫芦回到了笠泊居,又问店小二借用了炉灶瓢盆,在后厨生火烧水。不一会儿,浓浓的梅子清香飘满了整个笠泊居,二人将这些乌梅汤尽数舀出到木盆中,待得凉透后装进了买来的葫芦里,前前后后总共填满了六个大葫芦,奈何一锅汤水仍有剩余,于是便把这些剩下的送给了笠泊居掌柜,以谢其大方借用炊具一事。掌柜倒也没有太过客气,称其喝惯了茶水,正好可以换换口味,但对二人熬煮乌梅一事仍旧感到诧异。
见到桌上摆的整整齐齐六个葫芦,吴不言信心大增,看着二人的目光中满是赞许,随即又道:“戍鸿,今夜还需你完成一件事。”
“七叔请吩咐。”
“横公鱼妖杀人已有多起,至今无人发现蛛丝马迹,想必这妖怪智慧不低,你可愿意充当诱饵,引其现身?”
戍鸿一惊,虽说有些害怕,随即又想到这妖怪作恶多端,若不除去,定还会有无辜性命葬送,于是狠下了心,重重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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