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有了较高的预期,但结果,还是远超朱由检所想,
千万两现银,按照大明换算标准,十六两等于一斤,光是重量就已经高达六十万斤,
更别说价值。
一千万两白银,若是用作军饷,可招募百万大明热血男儿卫戍边疆,可此时却被这些贪官污吏中饱私囊,
这令朱由检十分痛心!
可这并非最痛心之处,
如今大明官吏阶层,已经腐朽到骨子里了,这一百余人不过是魏忠贤手下,留在京城的阉党,而非全部阉党,
而整个朝廷,除却阉党之外,还有许多朋党,不贪者百不足一。
为何历史上,两袖清风的清官会被百姓记住传颂?
因为在官场当中,这样的异类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哪怕出现一个人,也宛若泥潭里最上层浮着的一滴油,那样的显眼。
乾清宫内,一片死寂,朱由检仍保持最开始那个姿势,端坐于桌前,桌上的茶杯空着,茶壶里的茶只有崔呈秀喝了一口,
那本小册也未曾翻开过。
“最迟明日,家产尽数送入宫中。”
一语道出,朱由检挥手示意你们可以离开了,于是乎提心吊胆冷汗直流立于原地的群臣内动如脱兔,撒丫子逃离。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一直藏身于殿内的张嫣从拐角后走出,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他们现在还不能死。”朱由检很平静地说道,他对于这位性格分明的皇嫂表示颇为无奈,
她得知自己要召见阉党集团核心后,表示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场。
“依大明吏律,贪污高达如此之多,这些人等,诛九族也不为过。”她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又好像在接着质问。
“若依大明吏律,泱泱大明,能有几人存活。”
朱由检眼神毫不闪躲,深邃的目光中满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朕要让所有贪官将所收贿赂尽数吐出,若是太过严苛,定然会引发大乱,法重则无谓,若是朕告诉他们贪污必接受死刑,整个大明官场将彻底瘫痪。”
“皇嫂,你还是不懂,留魏忠贤便是如此,今日这些人只有极少人反抗,是因为他们想着,若是自己交出赃款,或许能和魏忠贤一般,保全性命且官升一级。”
朱由检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没有宏图大略没有慷慨激昂,更多的好像是宣读别人的计划而已。
“大明留给你的担子,实在是太大了。”张嫣眸光流转,若有所思后惋惜说道,
她也觉得朱由检可比肩尧舜,此等人杰无论放在强汉还是盛唐,都将不逊于武帝太宗,
可惜老朱家留给他的,不是盛唐也非强汉,而是一个岌岌可危的所谓大明。
两人相视沉默,其实从昨日开始,两人就对彼此很是欣赏,当然,并非那种欣赏,
朱由检甚至心想,皇嫂若不是女子,那就好了。
“你也该成家了吧。”
沉默良久,张嫣话锋一转说道。
“嗯。”朱由检颔首,十七岁自然不算老,但在如今,富贵人家,十五六岁的男子,大抵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他穿越而来,发现自身情况和历史上有一点颇有出入,他到现在还没有婚配。
“臣宫中有一民女,不说国色天香也算容貌出众。”
“算了,还不急。”朱由检犹豫片刻,婉言拒绝道。
他和历史上的崇祯皇帝,算是有很多相近的地方,相比于女色,他更喜欢权。
“你不急,朱家列祖列宗可等不及,长嫂如母,父皇母后去的早,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倒是不跟朱由检客气,直接将这事定了下来。
她确实很着急,先帝没有子嗣也就算了,这新上任的皇帝竟然是连嫔妃都没有一个,
尤其是这两年皇帝换的实在过于勤快,当务之急就是生几个孩子,
虽然说有乌鸦嘴的嫌疑,但有备才能无患。
“当然,臣也不敢逼迫陛下,陛下可随臣前去一看,若对小周不满,臣绝不强求。”
小周?
难道是孝节周皇后?
朱由检心中产生好奇,加上皇嫂意坚,便随她一起前往慈宁宫,张嫣以前也是住在乾清宫的,先帝死后作为前朝皇后便移驾慈宁宫了。
沿途遇到很多宫女太监,这些人看到朱由检后,纷纷跪地相迎,对此朱由检没有任何表情,
从后世而来对于这样的习俗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入乡随俗还是需要的,这些人就是靠这技能生存的,
他也没想着帮这些人改变。
“嘘。”
进入慈宁宫前,张嫣对着门口的太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就像是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带着朱由检进去。
“就是她了,不满意,就换一个,传宗接代这个问题上,绝对不允许打任何马虎眼。”张嫣指着远处一个宫女说道,她此时真就像是一个催婚的老母亲,急切的不行。
“就她了吧。”
沉默片刻,朱由检很直接地说道。
不远处的宫女,正很没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手中拿着针线在缝补着什么,徐徐的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发丝遮挡视线后,她便将发丝轻缕至耳后,随后专注的继续缝补,
说不上有多漂亮,甚至因为年岁尚小略显稚嫩,但那种质朴的气质却深深吸引着朱由检,
他不清楚,皇嫂给自己介绍的,是不是历史中的孝节皇后,
然而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把事情给办了吧。”
深夜,皇嫂为了怕朱由检忽悠自己,真的亲自把宫女送了过来,
乾清宫内,众太监以及宫女全部退去,独留二人。
“叫什么名字?”
朱由检小心翼翼地问道,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自己身居高位产生任何高高在上的心理,而是会抛却一切身份,想要掏心窝子的交流,
这也是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时,总会产生自卑的情绪。
“小人周玉凤。”
周玉凤脑袋埋进心口,小心翼翼地回答。
周玉凤,一个后世看来很庸俗的名字,但在如今,或许唯有玉凤两字,能够形容这位姑娘。
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十二月来到人间的她,如今未满十六,很精致,生得像待放花苞里的花蕊,惹人怜爱,
这一幕更是令朱由检心中一动,
“从今往后,你就做皇后好不好?”
皇后的尊位在他手里,就像是用来骗小姑娘的棒棒糖。
“小人不敢。”
周玉凤头埋得更低了,或是因为朱由检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情窦初开时的那份娇羞。
“朕说你是,你就是。”
“嗯,小人遵旨。”
嘤咛一声,周玉凤颔首答应,她不敢拒绝,也没想过拒绝,
天启七年,只有两人的房间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一个少女,许下终身的承诺。
罗裳轻解,两套华贵的绸缎被随意丢在地上。
两人的影子在烛光的照映下,微微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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