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雷玛公国东部,苏明走在古镇的街道上,腰间挎着一个灰色的布包,表情淡然。
十二年前,自从六岁的苏明在逃离奴隶队伍,途中跌落山崖,意外被采药的空虚道长救活后。
他就跟着道长在古镇的道庙居住下来。
常年的耳濡目染,加上道长的有意指点下,使得苏明对于药理也了解了不少,在古镇也算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赤脚郎中。
不过这次临时有场法事找上道观,还关系到古镇上的一个勋爵,容不得道长拒绝。
所以原本该道长去给人看病的担子,就落在了苏明的身上。
“那户人家几天前曾来道观拿过驱寒散,料想是用光了,你且在药囊里备些,若有其他症状待我回观后再说。”
对病情一清二楚的道长生怕出现其他问题,临走还前特地交代了苏明一番。
而道长所说的驱寒散,则是一味药方的名字。
和它的名字一样,它主要被用于驱除体内寒气,具备治愈喉干,肺寒二症的效用,是一种常见的医药品。
苏明过去在古镇给人看病的时候,用过最多的药物就是驱寒散,所以对于寒热病症,他也算是有所了解。
这次道长之前又曾给那户人家看过病,料想大致不会有太大偏差。
苏明思量着,默默拿出记载着那户人家地址的纸张,因为这户人家貌似是最近刚刚搬来古镇外面的小村。住在一处较为偏颇的位置,所以对位置不甚了解的苏明只得时不时地朝经常来小镇兜售乡野物件的农夫问路。
时值七月,天气炎热,对于前不靠山后不靠海的古镇来说,这种季节最为难受。
不过作为正居于伯雷玛公国东部地区往来官道集中点,交通四通八达的城镇,古镇中却是能经常地看到一些新鲜的玩意和吃食。
就比如眼前名为玉膳坊酒楼内新登上菜单的袤海冰鱼。
鱼身晶莹剔透,能够清晰地看到内部的骨骼,体型修长流畅,和大路上的淡水鱼种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
而它的味道也是跟外形相称,据说只是过一遍水,撒上些盐,烹饪出来的味道就足以完败大多鱼类。
当然,这种食材的价格也是高的吓人,便是古镇上爵位最高的贵族,也顶多是在节日的时候吃上一次,至于普通平民,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这种食物。
就比如苏明这种。
看了眼前方装饰华丽的玉膳坊,坐在露天茶店的苏明默默端起手上的旧碗,喝了口掺着黄色盐粒的茶水,把最后一块干饼就着咽了下去。
用枯瘦发黄的手抹了抹嘴巴,从洗的发白的布衫下取出两枚铜钱压在了桌子上,拍拍屁股上带着的灰尘便打算离开。
不过还没等他起身,前方满是贵族老爷出入的玉膳坊门前却不知何时聚起了人,吵闹的声音不断地从中传出。
愤怒的骂声,女人的哭喊,拳拳入肉的击打声并在了一起,场面似乎相当的混乱。
苏明走上前去,凭借着瘦削的身体,如同泥鳅一样滑溜的他,很快便穿过了拥挤的人群,看到了中间正发生的一幕。
入眼,一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正被三个家丁围殴着,三个家丁下手极重,男人的脸上早已布满了血污,整个人也是奄奄一息。
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正不停哭喊着,央求着不远处一个衣着华贵的贵族青年。
贵族青年皱着眉头从兜里取出了一张丝织手帕,擦了擦衣摆上的一抹灰尘。
顺手便将其扔在了地上,随后瞥了眼地上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望着一脸点头哈腰的玉膳坊总管道
“雅座都安排好了?”
“回大公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发话了。”
“嗯,记得通知花街那边的老鸨,叫她把姑娘们都打扮的水灵些,这次过来的是京府那边的同窗,务必给我把他们照顾好了,出了事情拿你是问!”
“小人一定照办,大公子放心便是,来,阿福,给大公子带路。”
“来咯,大公子,天字一号包厢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您里边请!~”
一个小厮连忙点头哈腰地笑着迎了上来,带路领着贵族公子就朝着玉膳坊内走去。
在看到那贵族公子走上酒楼后,带着黑色红顶方帽的总管才笑脸一收,瞥了眼仍在不停打着地上中年男子的三名家丁,又看了看聚在门口的众人,脸色不耐地朝三人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
“这人碰了大公子的衣裳,您知道的,出云府的夏凉衣,这位伯雷玛大人最宝贝的那件。”
家丁低声说着,总管的面皮忍不住一抽,出云府是伯雷玛最出名的制作衣服的门店,又以冬暖服和夏凉衣两样最为宝贝,光是一件衣服恐怕就能买下古镇的一栋楼房。
这种东西,整个古镇也就这位大公子能够能够享受得住,寻常人哪里敢想?
总管忍不住砸了咂舌,这时剩下的两个家丁也停下了手,试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总管顿时眉头微皱
“怎么了?”
“总管,这人死了。”
“死了?”
总管眉头一皱,挥挥手便不耐道
“死了拉到巷子里边,别让他挡在门口,晦气!”
“是。”
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况,三个家丁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在那名妇人失了魂的眼神下拖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男人去了巷口,地上被带出了两行猩红的血迹,总管看的皱了皱眉,扯过身旁一个低着头的小厮
“去,上厨房打些水来,把血擦干净!”
说完便不耐地朝着聚成一团的众人吼了一嗓子
“看什么看,都特么的不用干活了?一群就知道凑热闹的废物!呸!”
总管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拂袖便朝着玉膳坊内走去。
聚起来的人散了不少。
过了一会,两个骑马的衙役匆匆来迟,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得知牵扯到伯雷玛贵族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先是进去跟玉膳坊的总管打着哈哈聊了几句,之后两人就重新笑意盎然地走了出来,同那瘫在地上仿佛失了魂的女人不耐烦地吩咐了两句,随后两个衙役便重新上马回了衙门。
但眼尖的苏明分明看到了两人的裤袋明显比来时厚了许多。
在衙役来后,人群很快就散了。
苏明站了一会,上前掏出三两银子放在了女人的面前,随后转身离去。
不过就在苏明转身走了没不久,一道声响和人们的惊呼声先后传来。
苏明转过了身。
原本坐在地上的女人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刺眼的血迹把玉膳坊门前的台阶染红了一片,总管恶毒地咒骂着,酒楼跑堂正拿着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台阶上红色的痕迹。
随后几个小厮又合力把女人的尸体抬着扔到了小巷深处,苏明看到着灰色的草席上又多了个冰冷的身影。
过了没多久,街道上所有的痕迹全部被打扫干净,总管吐了口唾沫才骂骂咧咧的转身回了玉膳坊,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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