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谣
第五章 王城（旧版）

越往东南，浩月感觉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烧焦的臭味，烟雾越来越多。顺着烟雾的方向而去，堆积的死人倒是少了许多。

临近王城，浩月才看到王城三里远一个大大的火堆正在燃烧，上面人形如材烈火雄雄，才明白之所以死去的人渐渐少了一些的原因！原来都被搬一迷里进行焚烧了。可怜这些人，将来无碑无人祭奠，活一世却是如此悲哀收场。

“你是做什么的？”

突然一声厉吼，吓得浩月三魂丢了七魄，她颤巍巍的回过头，发现身后是一位士兵大叔，才略微松了口气:“大人，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见鬼了！”拍拍小胸脯，浩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

四十五岁的吴广看着眼前出落有致的小女孩，竟是有些自责太过大声吓到了这孩子，但考虑到现下瘟疫四起，他没有将坐在地上的女孩拉起来。被派到西城门焚尸死人看多了，偶尔看见一个活的，心中倒是充满了不一样的感觉。

“小姑娘，现如今瘟疫肆虐，暴民横行，你不在家里陪着父母，来这里做什么？”

浩月觉得，像李富李仁那样人都知道的事情，眼前这个王城里的人应该更知道得多些。于是想试一试的问到：“大叔，我想去找普陀山，您知道在哪里吗？”

“呵呵，你怕是画本看多了，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了吧，赶紧回家吧！”

吴广以为一个小女孩来此定是想进城，刚想如何劝说她离去，结果这个小女孩问出一个更加雷人的问题。

浩月不死心，来到王城，城门紧闭，也就看到这么一个人，她不想就此放弃。

“不是大叔，您就告诉我吧，就当讲故事我听，我听听就回家！”

浩月可怜惜惜的看着吴广，吴广有些纠结，此女和自家女儿星儿一般大，他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

城楼上，突然抛下几具尸体，浩月吓了一跳，城里往城外抛尸，看来城里的情况也很糟糕。吴广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叹息到：“今天又有的忙了。罢了！”

作为一个军人，职责就是服从命令，从三个月前接到命令就是守在西城门外进行焚尸。吴广作为一个少将，更是以天命为天职，三个月来不停的接触这些个因瘟疫而死的人，他更加懂得保护好自己，他才有机会回家，和家人团聚。

浩月一听有戏，讨好的说到：“大叔，我可以帮你，我虽然个头不高，但是我很结实的，我常年随父亲上山打猎，他打猎，我收猎，久而久之我有的是力气。”

吴广也惊诧她过人的体质，此女虽然瘦小，但是看得出根底扎实，从西边而来，却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吴广看得出，她没有被染瘟疫。从小环境恶劣下长大，在这样非常时期竟是显得比那些养尊处优人的生命力顽强了许多。闲聊间，已将刚刚投下的死尸都搬去火化了，三个时辰内应该不会再有新的尸体落下，吴广带着浩月净了手擦了药后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吴广知道浩月想听普陀山的故事，于是也不兜圈子，只想是早点说完好让她趁天黑之前赶紧回家去。

“画本叫《怪物志》，里面记录了和我们不一样的世界，讲的是妖魔鬼怪还有神仙的世界，普陀山就记载其中……”

相传有个叫做盘古的巨人在一个大鸡蛋中一直酣睡了约18000年后醒来，见眼前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后，盘古凭借着自己的神力把天地开辟出来了。传说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月亮;头发和胡须变成了夜空的星星;他的身体变成了东、西、南、北四极其雄伟的名山大川;血液变成了江河;牙齿、骨骼和骨髓变成了地下矿藏;皮肤和汗毛变成了大地上的草木;汗水变成了雨露。许多年过去，神仙女娲用自己的神力造就了万物生灵生活在这片天地间，生灵繁衍迅速，让大地有了灵魂，于千万年前滋养出了一位大仙，名叫普陀。普陀初生之时，天地间灵气肆意，许多修道的妖魔鬼怪得他灵气相助都幻化成了仙，此事被天帝知晓，命人下界探查。下界探查的人来到普陀身边，发现他在一座山峰上活了下来，不用吃不用喝，还能言语，惊奇之下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等到普陀长大成人，天上才过去月余，探查之人回禀天帝时只称，普陀未经洗礼却有仙骨之身，不在仙列却有仙格，乃大地之子，拥有可颠覆天地之力。此人乃在天命之外，却可以纳为仙班，令守人间稳定。天帝采纳建议，命人请普陀入天宫，地位崇高，为其在出生的山峰修建宅邸宫殿，并命其山峰为普陀山。相传天帝换了几届普陀上仙依旧存在，都说他有无限的生命，可同日月！

“相传普陀上仙容貌惊人的俊美，最初的画本里是有普陀上仙的画像。但画的普陀上仙是没有画五官的，听闻画师不知道如何画他的样貌，连身姿声称都是只描绘出了皮毛，但就这一点皮毛，就让许多女子望而不寝，就别谈其他，生生的让一些女子因此误了终身的都有。有龙阳之好的男子直接拿着他的画像一睡不醒的也有。后来再出版的画本里，都没有了普陀上仙的画像，只留了一句简单的话语：万物之美不及他！”

浩月听完，只觉得心疼。她想象不出这个人无止境的生命到底是让人幸福还是悲哀，他是时间链外的孤独者，看似坐拥天下地上，可是千万年来，就是数也数够了！

“我竟觉得有些悲哀！”浩月低落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傻丫头，传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吴广见其天色暗沉，似乎有一场大雨要下，赶紧催促她回家，因为这大雨一下，瘟疫就会蔓延的更快更狠。

“吴叔，我想找普陀山，我想去东南，您能帮帮我吗！”

“丫头，这里是西城门呢，你回去吧，好好陪在你父亲身边，他更希望你能在他身边的吧！”吴广有些不忍。如果是他自己，他可能希望在死前，能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

“可是吴叔，我父亲希望我能找到那个地方呢！”

浩月很认真的说，站在他面前，像一棵坚挺的松柏任你如何呼啸她都屹立不动。

吴广鼻一酸，差点流泪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当是当父亲的不忍儿女看着自己死去，也希望给一些念想让他们在乱世里活下去的理由。换成他，他未必会如此伟大，不禁有些敬畏了起来。可惜，他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焚尸军，在这城门之外，不知明夕是何夕的，如何帮得了她。

“吴少将，你的饭菜，还有家信！”

城门口一声大喊在黄昏的傍晚居然格外的清晰，吴广一个激灵有些颤抖的望向城门口。不为斗米，只为那不知道该不该期盼出现的一封家信。

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期待自己会收到一封家信，一封平安如常家常信。可是经过了一天又一天的落空，从最开始的期待也到最后的释怀。其间他做了无数次的猜测，也许家里人不知道自己就在城门外，也许家里还没有接触到外面已是险象环生之地，也许家里有其他事情不能写信，也许写了信都被扣押了等等等等，最后想着没有信来就是最好的结果，证明一切正常。可是今天，今天居然有自己的信了，他有些不敢去接。

“吴叔，你怎么了？”浩月自是也听到了叫喊声，也看见了城门口开出一个缝隙后放了一点东西后就又关上了城门，浩月刚想上前去敲门，发现吴叔不对劲，回头担忧的问到。

“一百一十三个日夜里，从最初的期待到放弃，逼迫自己接受，也许此生就此了生，谁曾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什么来了？”浩月不解的问到。

吴广看着眼前这个傻丫头，居然觉得自行惭愧，坚强如浩月，她都能不远万里奔走只为父亲的一个承诺，他这么大个老爷们还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丫头，没事！”

定了定神，吴广抬脚走向城门口，浩月紧跟着满眼的好奇。

走到城门之下，飘香的饭菜尽管在这满是烧焦尸臭味下，显得异样的不同。浩月看着地上的那碗连过年都不曾吃过的鸡鸭鱼肉吞了吞口水却不曾开口，看向吴叔时，竟然发现他在流泪，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吴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浩月不知道吴广正在经历着什么，现在的吴广眼睛紧紧的盯着信上的一处，心里极其不愿意接受：星儿染了瘟疫，怎么可能，他活泼可爱的星儿怎么可能会染上瘟疫？

一声响雷，天空彻底暗沉了下来，闪电急闪，伴着几声闷雷，天空突然下了滂沱大雨，不一会儿雨雾茫茫，竟是连远处焚尸的火光都看不见了！浩月和吴广站在城门下，一个望天，一个看信，还好有檐遮挡，不至于变成落汤鸡！

“我的星儿，我的星儿怎么会，怎么会感染了瘟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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