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谷十里外,尉迟敬德率领定阳军驻扎在一片小树林中。
突厥人马驻扎在树林的边缘,靠近小溪。他们扎营的方式和中原人也不一样,不是就地建造营帐,而是将马匹头尾相连,围在一起,人就地睡在马匹中央。
“九哥你看!”
一路奔驰,殷十三和谢映登已经来到葫芦谷附近,他们登上一座山峰,居高临下地看着定阳军和突厥军的营寨。
“嗯,尉迟恭率领的定阳军看起来就剩下六千之数了,加上突厥的五千人马,树林中一共是一万一千人左右。”谢映登喃喃道。
殷十三点头,笑对谢映登道:“九哥可发现尉迟恭扎营的弊端了?”
谢映登略微沉吟,“林中扎营,难免火烧之厄。”
“是!”殷十三笑道:“三国时期,蜀汉与东吴夷陵之战,陆逊火烧连营正因为刘备让大军驻扎在密林当中,尉迟恭犯了刘备的错误。”
“可见尉迟恭是一个将才,却不是帅才。”
殷十三摇头,“他连将才也不算,顶多是一头野兽,冲锋陷阵可以,叫他领兵,无异于自找麻烦。”
话说完,殷十三的目光在突厥军驻扎之地一扫,对谢映登道:“反倒是突厥人马,他们驻扎的地方在树林边缘,又靠近小河,不管我们用火攻还是在黑夜之中安排人掩杀,他们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可逃可打!”谢映登顺着殷十三的意思道。
“是啊。”殷十三有些无奈地说道:“尉迟恭怕是中了突厥人的计了,多半是突厥人自己提议驻扎在外围,并告诉尉迟恭他定阳军的人马损失惨重,应该在林中好生休息,预备之后的战事,夜间防护的事情,就交给突厥军。”
“可其实突厥军有另外的打算,只不过尉迟恭没看出来。”谢映登为尉迟敬德的智商担忧,他现在信了殷十三方才说的话,尉迟敬德连帅才都不是,他顶多就是一只冲锋陷阵的野兽。
“要按照眼下情况来看,突厥军回到漠北之后,颉利一定会兵发中土。因为在他看来,中土的战将都像尉迟恭一样,没脑子!”
谢映登不禁莞尔,刘武周竟然会信任尉迟敬德这样的莽夫,也实在说明他定阳无人了。
“只是四十七弟,你方才说大鱼是怎么回事?”
“就是颉利可汗!”殷十三面色一寒,沉声道:“那家伙就在突厥军中。”
“什么?!”
谢映登面色更变,这可是一条重磅的消息,颉利可汗,突厥的万乘之尊,他竟然亲自来到中土,为的就是打探中土的虚实?
殷十三看着谢映登惊愕的面孔,对他说道:“九哥若是不信,不妨往突厥军中射一支响箭试试!”
贾家楼四十六友中最擅射者是老八王伯当,他一手连珠箭箭无虚发,曾一箭射死隋唐第九条好汉魏文通,端得是厉害非常。
谢映登因为早年和王伯当一起在少华山上落草,向他学了一手箭术,虽然不能使连珠箭,但单射之术也非同寻常,人送外号神射将军。
“四十七弟不怕打草惊蛇?”
嘴上这样说,但谢映登已经从马鞍的一侧将弓箭取出。他的弓名为后羿神弓,无百石之力根本拉扯不开。他的箭也是特制,为了应对不同的情况,铸造了不同的箭头。
“为的就是打草惊蛇,看颉利可汗究竟在哪里!”
殷十三猜测,一旦有人对突厥军发起进攻,那些突厥的士卒一定会下意识地向颉利靠拢,不顾一切保护他。
“好!”
谢映登已经明白了殷十三的意图,他不再迟疑,左手搭弓、右手牵弦,箭已搁在弦上,瞄准了突厥军的中央。
嘭!
殷十三耳边传来一声破空响动,就见黑夜中银光一闪,一支箭矢已经破空而去,直奔突厥军的中央。
哟~
空中传来呼哨般的声音,好似有飞鸟惨叫着坠地,直没入到突厥军中。
这一刻突厥人的警觉性彻底彰显出来,他们本来已经安歇,可响箭一发,这些人立即从地上蹿起来,猛然间将腰刀抽出,五人一伙,围成一个包围圈。
“在靠近河边的角落位置!”
突厥人在形成包围圈的时候,都在下意识地向河边靠拢。但很快有人呼喝了几句,说的是突厥语,殷十三听不懂。可那话说完,缓慢移动的突厥士卒就停在了原地。
殷十三猜测,是有人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喊的是“不要暴露可汗”,而识破这计策的人,多半就是颉利自己。但喊话的一定不是他,他还不至于蠢到用声音暴露自身。
但饶是如此,当突厥军出现缓慢地向颉利靠拢的趋势的时候,殷十三还是瞄向了一个壮硕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士卒衣衫,但明显不像普通士卒的中年男子。虽然黑夜中殷十三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他往那里一站,本身就给人一种非比寻常的感觉。
殷十三瞬间断定,他就是颉利!
“找到了?”谢映登又要摸箭,想着是不是要在这里一举将颉利干掉。
不过殷十三却制止了他,“九哥,留着颉利吧,咱们走!”
二人打马往介休的方向走,从山上的小路绕过葫芦谷,很快就来到溪峪的外面。
溪峪入口处已经有唐军把守,今夜负责巡更的是尤俊达,他一听是殷十三和谢映登回来了,急忙亲自迎接,和他们一起进到溪峪当中。
“四十七弟,秦二哥他们都到了。”路上,尤俊达对殷十三道。
“好,正是用他们的时候。”
寻相的营寨此时已经被唐军征用,殷十三在这里见到了秦琼等人。
“诸位哥哥,我和九哥一路走来,不但见到了尉迟恭扎的营寨,还发现颉利就藏身在突厥军中。”
“突厥军?”秦琼愕然。
因为尉迟敬德压根就没过葫芦谷的缘故,突厥军并未暴露在唐军的面前。
“是!”殷十三道:“刘武周借了五千突厥军,但是他不知道颉利可汗借助这个机会南下,要先打探我中土的虚实,再确定是否南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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