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铭捂着心口,猛地推开眼前腐朽的木门,跌跌撞撞地闯了进去。
这是他云家的老宅,自从阿爷去世后云铭就搬了出来,因为他十分恐惧这里。
但每隔一段时间,云铭就会被迫回来。
然而,随着云铭年龄增长,这个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从每年一次,到半年一次,恶化成现在每隔一个朔月,他就得回祖宅一趟。
倘若不喝那个酒,他会难受到极点,就像万蚁噬心,痛苦不堪。
朔月高高挂在夜空,几缕银辉刚洒在后院一笨重的金属物什上,便突然没了踪影。
那,就是他家祖传的酒缸。
云铭一步一颤地靠近着这个他这辈子的梦魇,仿佛有声音在召唤着他,诱惑着他。
来都来了,那就喝吧。
喝吧。
但与此同时,他的理智也在拼命挣扎着反抗。
不能喝!再喝下去,也会没命的!
云铭伏在酒缸前,挣扎了很久,一对眼珠子瞪圆瞪圆的,上面布满血丝。
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
望着浑浊的酒液,两眼猩红的云铭心跳开始急剧加速,他扶着酒缸边缘,无所顾忌地大口饮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但一个不留神,全身放松的云铭脑袋一重,竟然带着整个身子栽进了这酒缸!
不难受了。
云铭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好舒畅,周围的空气怎么那么清新,他感觉全身的毛孔都瞬间舒张开了。
我这是在哪里?
下一秒,云铭就感觉到不对劲。
他不是在自己家的祖宅中吗?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从一个小孔中渗透进来,但依旧是不足以照明。
难不成我跌进了酒缸里?不对,酒缸里怎么没有酒!
我的手呢?
我怎么说不了话!
云铭刚想爬出去,却一下子慌了,他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但骤然发现自己和手脚失去联系而且不能说话了。
天哪,我不会昏倒后,被某个丧心病狂的人贩子抓了去吧!
斩去了四肢,又弄瞎了自己,再割去舌头,然后丢到街头巷尾凄惨地乞讨!
一定是这样的!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还没等想象力丰富的云铭再痛苦地展开联想,他头顶猛然有一束光照射了进来。
啊嘞,这个肥嘟嘟的盘子是什么?
过了一秒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更加恐惧了。
这哪里是什么盘子,分明是一张巨大的人脸!
那小胖墩盯着云铭有些兴奋地说道,“师父!银血蚕从冬眠里苏醒了,快来看!”
紧接着,云铭头顶的光亮处又换上一张巨大的人脸。
是个丑兮兮的老道士!
老道士看着云铭,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褶皱层层叠叠,像朵盛开的老菊花,看向云铭的目光里,尽是满意之色。
云铭借着光线环顾身子,这才意识到一个令他差点昏厥过去的事实。
哪里是他被人砍去了四肢,他分明是变成了一只蚕宝宝!
“就差这只银血蚕,我玄清子的第十三次实验材料便完备齐全,清风,速速准备开坛养蛊!”
“知道了,师父,我这就把它们放一起。”
云铭还没从他变成蚕宝宝的震惊事实中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
是他所在的罐子被人抱了起来!
养蛊?
云铭骇然地想起了刚才老道士说的话,不禁吓得浑身发抖。
不会是那种传说中的养蛊吧?
他变成了蚕宝宝也就算了,难道还要和那些五毒斗个你死我活?
清风抱着云铭所在的罐子,往上一抬,倒进了巨大的蛊坛之中。
“给你当第一只好了,你冬眠了那么久,肯定很饿了,先在蛊坛里吸食点脏血吧。”
“这次练蛊要是成功,就能得到师父真传了,养了它们这么久,好累啊。”
似乎是特别关照云铭,他是第一个被放进空蛊坛里的。
云铭经过一番天旋地转,笔直地掉落在蛊坛的正中央,砸得七荤八素。
唉呀妈呀,脑瓜疼。
贼道士,别让我逮到你们两个。
他附身的这只银血蚕从高处被丢下来,顿时没了气力,只好病恹恹地躺在坛底,两眼无神地打量着四周。
蛊坛第一时间感知到了云铭的存在,蛊坛内壁表面一滴一滴地往外渗着莫名味道的血液,顺着特殊的纹路汇聚到坛底中央,也就是云铭所在的位置。
这些看上去脏兮兮的血,把云铭完全包裹住之后,顿时有了力气的他竟然肆无忌惮地开始吸食了起来。
好恶心啊,但怎么停不下来啊!
嗯,真香。
居高临下看着云铭居然像条懒虫一样在慢吞吞地佛系进食,清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师父,这条银血蚕有点怪怪的,刚才总说在冬眠,现在喂饱了它脏血,为什么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病了啊!”
玄清子闻讯赶来,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就这么凑在坛口观察着云铭,看得当事人,哦不,当事蚕,是那叫一个脊背发凉,瑟瑟发抖,如果他现在还有脊背的话。
玄清子沉思了一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显得很不耐烦。
“直接把其他五毒丢下去!”
懒洋洋的云铭僵直在了原地,耳边还回响着玄清子刚才的话。
五毒?
能不能照顾下一只弱不禁风的蚕宝宝的感受?
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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