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祭
第五十一章 兵临城下（旧版）

耶律光达在各处踅了一圈，回到住处来，探头向窗外望了又望，见无人来，便轻手轻脚地掩了门，慌忙地将手探入怀中，摄出那封信来，迅疾展开，之见上面写着：

朝廷兵马携御旨即到蟾城，尔要竭力阻挠神蟾塑像搬移至京城，勿忘忠心！国师手谕。

耶律光达将信上的字句默记了三遍，确定自己已经记住了，便打火将那信点燃，扔到灶膛里去了。

金岩的信虽然简短，但是三个内容明确：一，他带领兵马携御旨即将到达蟾城；二，阻挠神蟾塑像搬移至京城；三，要信守自己对国师的承诺。

耶律光达每天都在心中默念着那信的内容，揣摩着，金岩的话就是个提纲，具体的内容没有说。

当然那封信就是间谍的密件，不能像论文似的洋洋万言，稀里哗啦地写到十几张纸上，那就不是密件而是公告了。

耶律光达费尽心机，用了几天的时间，终于把金岩省略的句子填齐了——朝廷的兵马来了多少尚不可知，但是携有皇上的御旨非同寻常，御旨在谁的手里？这也就明确了金岩要亲临蟾城。

可是御旨是什么内容，耶律光达琢磨了两天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第二项内容，将神蟾塑像搬移至京城，京城哪里，只有伫立于皇宫。

不用问这一定是皇上的心愿，别人也不可能往这上想，所以皇上才亲下御旨。

可是接下来却要他竭力阻止，天呐！抗旨不尊，耶律光达感到蒙灯转向，皇上的御旨他能阻止得了吗？

就是东蟾国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啊，那必须是忠实执行啊。

耶律光达耗费着心血，就是想不明白这个事了，明明是身携御旨，却又让别人抗旨不尊，金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耶律光达必须要弄明白。

因为那第三项内容是勿忘忠心，你搞不明白，执行出了偏差，忠心可就谈不上了。

耶律光达似乎已经看到了金岩那张阴沉着的脸，恶狠狠地在对他说，你可不要忘了，是怎么回到蟾城来的！

耶律光达终于搞清楚了，他要去劝说东蟾王，神蟾塑像乃东蟾国国宝，事关百姓福祉，东蟾国繁荣，无论如何，神蟾塑像不能移到别处去呀！

但是这个劝说在什么时间需要斟酌，在御旨到达之前——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耶律光达这几天的情形有些慌乱，常常是心里想着东面，脚步却往西面去了，心里明明是想着在账上记十石粮却记了十斗；

他害怕御旨的宣读，让他无法应对，但是又希望朝廷的兵马兵临蟾城，耶律光达没有忘记对金岩的忠心，但是他也违心地记着对国师爷的许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进了蟾城，在驿站埋伏的侦查兵丁来向萧天豹报告，说驿站前面发现了大队官兵，正风尘滚滚地向蟾城而来。

萧天豹听报，一面吩咐再探，一面来到东蟾王府，会同东蟾王、百合王后、乔连珠商议抗敌之策。

东蟾王听到这个消息，免不了慌乱，但是看到虎威将军的一身气概，也就坦然了许多。

商议的结果是，萧天豹领兵出城迎战，乔连珠保卫东蟾王守城。

不及一日，金岩便率领兵马兵临城下，萧天豹在城头上看得明白，命令弓弩手搭弓在手，准备击退攻城的贼兵。

金岩并没有攻城，而是让两名兵丁上前喊话，说城上护卫听着；：“速去报与东蟾王得知，国师爷前来传达御旨，要东蟾王等速来接旨。”

萧天豹听了就是一惊，诶呀！金岩这次不简单那，竟然是携御旨而来，升级了，但是前车可鉴，这御旨是真是假，什么内容尚不可知，东蟾王先不能出城，我得亲自去探探虚实。

萧天豹提刀上马，点了二百兵丁跟随其后，让人开了城门，一马趟番，冲出门去。

来到金岩阵前，拉住嚼扯子，立定坐骑，往对面一看，之见正中黄骠马上，金岩手握一柄长杆镇山金瓜锤，四员副将护卫左右。

萧天豹马往前提，挂住虎头刀，在马上作揖，并高声地说：“国师安详，萧天豹给国师见礼。”

金岩见了，挂住镇山金瓜锤，提马上前，作揖胸前，并大声地说：“虎威将军，两年不见，本国师问候将军了。”

萧天豹马上还礼，说谢过国师。

两员上将见礼已毕，得说正事了。

于是金岩说：“本国师奉御旨前来，请东蟾王携王后前来接旨。”

萧天豹回说：“国师，城外之地荒草遍野，尘土飞扬，怎好宣读御旨，就请国师携二百兵丁，随本将前往王府如何？”

按照道理，萧天豹这个话行得通，你既然是奉御旨前来，就得到王宫，王爷接旨不就完活了吗，啊，王府不进，让王爷、王后到城外接旨，这也不合规矩呀。

萧天豹心想，金岩那金岩，老郎中你可别给我用这个方了，前者还是在王宫之内你的侍从就把王后给绑了，现在还要故伎重演那！

依仗你人多势众，把东蟾王和王后劫了，什么御旨呀，那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萧天豹在心里说，金岩老匹夫，你可看好了，眼前的是我萧天豹，可不是王府的丫鬟。

金岩一看萧天豹头脑可不那么简单，他的第一预案被戳穿了，他在心里后悔呀，这要是当初不演一场懿旨劫持案，今天萧天豹或许不会有这么高的警惕。

萧天豹的聪明不是自己教的吗，这可真是国师了，金岩清楚，进到蟾城不难，也不会有危险，但是要想这么多的军马同入蟾城是萧天豹绝不会容许的。

萧天豹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复，要进城，可以带二百兵丁携御旨到王宫……

萧天豹没有接招，倒让金岩进退两难了，带二百兵丁进城，自己的生死可就交给萧天豹了，虽然自己也是辽朝的一员上将，但是就武功而言和萧天豹还差着一壕沟。

但是金岩不气馁，自己是帅才，萧天豹的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一员大将，和自己不是一个等级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事情迫在眉睫，等级不起作用，是进是退要当机立断，不能在这杵着。

金岩的头脑清楚着那，自己到蟾城干啥来了，绝不是来宣读御旨，而是来攻打蟾城。

现在第一招没有奏效，下面的决心他就下定了，不然千里之遥，人马拖拖半个多月，他为啥遭这个罪。

自己决不能进城，那样就陷入了被动。

于是金岩说：“虎威将军，本国师进城招摇过甚，我可以委派两名随军官员携御旨进宫，单等东蟾王对旨意做出决定之后，本国师再进城不迟。”

这回金岩的意图明确了，我不进城，让别人去宣读御旨，你东蟾王要是不从，我就可以据理攻城。

金岩说了自己的主张，萧天豹感到迷糊，东蟾王对御旨会有什么决定？

臣还能允许有抗君之，对于御旨只有遵照施行，别无选择呀，所以他觉得国师的话里另有文章，这里面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如要不然你堂堂的国师来到东蟾国却不进城，在城外想要干什么？

带着这么黑压压的一片兵马，光是来宣读御旨，这也说不过去呀，萧天豹也不是没看过宣读御旨，但是却从未经着过这个阵势呀。

虽然萧天豹还不知道御旨的内容，但是他心里的主张已是十分坚定，你金岩我是信不过的，你不管是在城里城外，我都不能让你得逞。

于是萧天豹说：“国师即已这般决定，本将只好依从，但是为了城里城外的军兵互不骚扰，还请国师后退十里，以确保安宁。”

这个话金岩是真不愿意听，啊，我在城下你就不安宁了，但是做贼心虚，几千人马给人家护城，人家不认可，毫无谢意，金岩心里话，就是你萧天豹不让我后退我也得退，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那；

谁知道你在半夜里会不会对我发动突然的袭击，这是你的领地，你是轻车熟路，我可是人生地不熟，打起仗来两眼一抹黑，就擎等着吃亏吧。

金岩不缺心眼，双方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想法，于是对萧天豹说：“虎威将军的担心本国师领会了，随即将御旨交予一个国师府的两名公差，跟随萧天豹去王宫宣读御旨。”

金岩则号令一声，全体军兵后退十里扎营。

萧天豹领着两名公差来到王宫，一名公差高声喊喝道，“御旨到——”

东蟾王早已在王宫候旨，但是他等的是金岩，没有想到御旨竟会让两名名不见经传的公差来宣读。

但是你别管是谁来宣读，那都是御旨，代表着皇上的，于是东蟾王、百合王后、萧天豹一起跪倒，听候御旨的宣读，只听那个公差拉着长音读道：

御旨，苍天在上，皇帝诏曰，朕欣闻，神蟾塑像乃当朝稀世瑰宝，正应天降威仪，为和天意，神蟾塑像当伫立于皇宫正殿之前，今特授权予国师，将神蟾塑像移来皇宫，任何人等不得抗旨。钦此！

那名公差宣读完毕，东蟾王接旨在手，看到黄绢红印色彩鲜明，墨迹淋漓也是父皇笔体，御旨之真再无疑义，想起父皇和母亲，禁不住热泪涌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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