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祭
第四十一章 谗言（旧版）

在京城里对东蟾国最为挂念的就是萧妃了，虽然听到的消息都是东蟾国的繁荣和对东蟾王的赞誉，但是这并不能打消她对耶律桢和百合王后的挂念。

萧妃日思夜想着能够到东蟾国去看一看，她甚至想这是她毕生的愿望，这话并不言重，萧妃已经在心里发过誓言，此生如果能够亲眼看到东蟾国的繁荣，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是嫔妃出宫谈何容易，你想带着一班人到宫外去，不管是到什么地方去都是律法不容许的，除非是陪着皇上出宫，除此再无别的机会。

萧妃郁闷，作为母亲，到儿子的跟前去看看都做不到，她在心里暗暗地想，这和囚犯无异了，在常人看来嫔妃那是素凤一只，萧妃却深深地感到其实自己就是一只笼中鸟。

到东蟾国去这个话萧妃还是有机会说给皇上的，令她感到欣慰的是这正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在他的耳朵里东蟾国的情形也是传得神话一般，他能不想去吗？

再说萧妃的心情他也完全体会得到，萧妃独自出宫，不符合朝廷律制，要想出宫必须是随王伴驾才行。

只从得知了皇上的想法，萧妃每个晚上只能睡两个时辰的觉，只要醒后，就，就，再也睡不着，她憧憬着蟾城的形态——那里有宽阔的街道，碌碌的车声，鳞次栉比的房屋，接踵相继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流……

人们都向王宫聚拢着，王宫前面的广场上人山人海，香烟飘渺，香烟好闻的气味一里地之外都闻得到，她好像已经看到神蟾塑像了，它安祥地蹲坐着，身上闪烁着五彩的霞光……

神蟾塑像四周的台基上摆满了贡品，——糕点，水果，还有东蟾国山上五颜六色的鲜花，人们跪在神蟾塑像的四周不停地叩头，祈祷着，感恩着……

神蟾塑像的后面就是王府宫殿，那种式样一定闪耀着中原文化的智慧，一定是在辽国的任何地方都没有的；

最奇妙的应该是王宫的屋顶，那五彩的琉璃瓦一定是一片五彩的弥虹，那是世上从未有过的奇景，它照耀着安详的国度，幸福的人们……

三遍鸡叫了，霞光从窗子照射进来，为床前撒上一片金辉，萧妃坐起身，她仿佛听到了蟾音鼓的声响，不急不躁，悦耳悠扬，这声音传遍了蟾城的每一个角落，东蟾国一百二十屯的人们都听到了。

人们拿着工具，或打猎，或放牧，或农耕，或上工，或经商，人们都在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走出家门……

她也仿佛看到了一片烟云缭绕在蟾城的上空，郑记窑场高大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萧妃想象不出窑场里是个什么样子，那些陶器是如何生产出来的，陶窑什么样，火焰什么样？

一坨泥怎么就变成了美妙的陶器，等等，等等事情，萧妃全然不知，也就愈加向往，她从来都没有到过那样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却是儿子的国度，萧妃的心中充满了骄傲。

如果到了东蟾国，郑记窑场是她最想去的地方，在人们的传说中，无不把东蟾国的繁荣和这个神奇的窑场联系在一起，她甚至在想，一定要见到郑东家，他真的是神人下凡了不成……

皇上出宫，这可是一国的顶天大事，不但要和王公大臣们通报，也需要相当时间的准备。近水楼台，这最先得到通报的是金皇后，当然这消息并不是下人们传达的，而是皇上面对面亲口说的。

金皇后听后大吃一惊，但这是在皇上面前，所以她故作镇定地说，皇上挂念三皇子，其情可慰，但是皇上亲自前往，臣妾觉得实在不宜。皇上一听皇后对此事不赞成，当然得探究原由。

哎——金皇后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皇上看到金皇后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疑惑地问，皇后你是后宫之主，深得朕的信任，怎么今天竟有话隐瞒着我？

皇上这一问，语气中明显地带着责备的意思。金皇后听了，心中就是一亮，这正是她需要的，她正等着这句话那。

于是金皇后委屈地拿捏着说：“皇上，臣妾话语犹豫实为罪过，还望皇上体谅臣妾的委屈。”皇上一听可就纳闷了，皇后受了委屈，这不是给皇上气受吗。便问：“皇后只管直说，委屈在哪里，朕一定给你做主。”

金皇后心中得意，心里话你不让我说我也得说，但是还得装出不情愿的样子说：“皇上恕罪，只恐臣妾说了，给皇上徒增烦恼，所以只在心中纠结郁闷。”

皇上一听，什么事呀，让皇后如此为难，就连忙说：“皇后但讲无妨，难道说你怀疑朕的决策能力吗？”金皇后听了暗自高兴，心里说我等的就是你的决策。

于是金皇后就敞亮地跟皇上摊了牌，说：“皇上，你可知道，东蟾王王后竟是宋朝的奸细吗？”

金皇后这一问，让皇上吃惊不小，说：“你是皇后，这话可不能够乱讲，东蟾王王后是萧娘娘为三皇子亲选，怎么会是奸细？”

皇上十分不情愿地反问了金皇后。金皇后也就直言不讳地讲下去，说：“臣妾就知道皇上不会相信，所以一直不敢讲，但是这关系到我大辽国的安危，日后如有不测发生，知情不报之罪臣妾可吃罪不起。”

金皇后真可谓是刀笔邪神，几句话就把皇上给咬住了，你不信可以，但是事关国家的安危，你可别怪我没有跟你说。既然是关乎国家安危，还是请皇后详细地说给朕。“皇上不得不下了特赦令。”

“皇上，东蟾王王后原名秦玉娇，是我大辽国的战利品，是战争中被掠夺的千百中原女人中的一个，如此对我大辽国怀着深仇大恨的人，却被萧娘娘将其纳为王妃，又不顾国家律制，将其晋升为王后。

如今东蟾国国情稍有起色，完全是借助我耶律家族的光辉，托我大辽国君王的洪福，可是却被说成是东蟾国王后的功绩，这种贪天之功为己功的做法，不正是阴谋在背后的驱使吗？”

皇上听金皇后说的振振有词，这可不是嫉妒、争风吃醋那么简单那，当初萧妃将百合推荐为东蟾王王妃，自己是允诺了的，可是却不知道是中原人那，如果知晓此情——

最起码也不能违背律制，将其封为王后，另选他人不是大有人在吗？他想到这，一股邪火顿时直冲脑门，不但篡改俘虏姓名，还将其封为王后，萧妃这不是在欺君吗，简直就是弥天大罪呀。

金皇后的一番谗言令皇上怒气勃发，他的脸变得如同醉酒一般，脖子上青筋暴起，对东蟾国繁荣的赞赏，对三皇子耶律桢的关爱，对百合王后的尊崇，就好似风卷残云一般，呼啦一下子就没了。

至于视察东蟾国，百合王后的事还没搞清，哪还有那个兴趣。

金皇后看到皇上的表情，在心里一阵得意，但是又故作安慰说：“皇上也不必动气，我大辽国固若金汤，就凭着一个女人的作为，实可谓是螳臂挡车。

只要将东蟾王调回京城，罢黜东蟾王王后，另封他人为东蟾王，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皇上沉吟半晌没有回答，罢黜东蟾王他是从心里不情愿，东蟾王并没有假，响当当的三皇子，封王也是皇上亲自封的，那是当朝册封，可不是口头许愿那。

现在他满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东蟾国的繁荣，这也正说明了东蟾王治国有方，现在被罢黜，岂不是荒唐，谁荒唐？国律荒唐，皇上荒唐。至于东蟾王王后的事，事情属实，要罢要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金皇后装枪给皇上放，啜傻狗上墙这一招并没有完全奏效，但皇上已经生了萧妃的气，这是真的，加封东蟾王王后，没有说实话，这总算是不恭之过吧。

说心里话，皇上也不情愿给萧妃治个欺君之罪，因为他不仅喜欢萧妃，也总觉得萧妃身上有一种令他敬仰的气质，相比之下，金皇后那种无孔不入的精明，倒让他心生厌烦，而不是佩服。

金皇后跟皇上晾了底牌，但是皇上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更没有说出金皇后所期待的决策，除了闹一肚子气之外，金皇后既没有兴奋也没有失望。

皇上已经明显地怒气冲冲了，这不能不给萧妃请求去东蟾国又加了一道门槛。为了进一步地达到目的，金皇后想了许久，也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只好又让人请来了金岩。

金岩也是一肚子不满意，心想上次你一甩袖子走人，把我晾到那，害地我不好做人，本以为会夸赞蒯丛一番，也好见证术士道法的神奇。

金岩不固执，他知道中原文化是精深，秦始皇焚书坑儒，唯独留下了易经，这是他知道的，可是妹妹浅薄，什么办法，现在又来请……

但是自己和皇后是一根线上拴着的俩蚂蚱，一个拴着，谁也蹦不了，无奈何金岩还是拧着鼻子来了。

金皇后那么精明的人，当然看到了哥哥的一脸阴云，连忙起身堆笑给哥哥让座说：“哥哥，你是当朝国师，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上次圆梦的事是妹妹一时间心不顺，当哥哥的可不能在意。”

说着让人献上茶来，说：“这是从云南茶马古道上刚刚转运到的新春芽尖茶，请哥哥品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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