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祭
第五十二章 考古（旧版）

李三和考古工作队来到沙漠深处，原来是所长带着人寻找水源的时候，意外地掘到了一处人类遗址。这是一桩怪事，浩瀚沙漠百里无人烟，在有史可查的史记中，此处就没有人类居住的记载。

让李三看到的现象比所长讲述的还奇，因为他看到了黄沙之中不仅掩埋着北方灶台、土炕、梁木的遗迹，而且在仅距地面两米的地方，就挖到了充沛的泉涌。

水，是沙漠中最珍贵的资源，它几乎与生命等价。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大面积的探查中，都发现了充沛的地表水，所有人类居住的遗迹并不是被干沙掩埋着，而是在水的浸泡中。

有水必有绿洲，乔教授坚定地说，无疑这里曾经是一处水草丰美的原野，作为人类的遗址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李三不同意乔教授的说法，他说水草丰美可以，现在看到的是人居住在水里呀，这有怎样解释呢？

乔教授说李同志说的有道理，这么充沛的水源形成沙漠是不合道理的，这就告诉我们在形成沙漠之前，在相当长的时期里，这里是干旱无水的。

现在充沛的地表水是怎么来的，气象记录，最近几十年里这片沙漠的有效降水并不多，那可能性只有一个——地下水位的上涨，这是重要的气象信息，它在告诉我们地理变迁的周期性，地球气候变暖引起了冰山熔化，形成了地表水位的上涨，当然这片沙漠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沙漠中水位的上涨，教其它地区更为明显，特别是水源丰沛的地区。

沙漠水位上涨有喜有忧，所长欢喜非常，乔教授焦急异常。这片人类居住遗址是普通的民居，还是重要的都市，有无重要的文物，在哪里？

由于接触到空气和阳光，文物就会加速腐朽，因此考古并非是可以懈怠的工作。李三对此理解并不深刻，几天的挖掘，出土的不过是陶瓷瓦片，不要说是珠宝玉器，就连一片铁锅都没有见到，那些檩木都早已经腐朽，见风就成了一堆灰，乔教授在本子上记录的那些房木也不过是胡杨、沙柳之类，看来在古代这里也是个穷地方，要是能出土一根黄花梨，或者乌沉木也能让人提提神。李三真的困了，几天来他在工作中表现的很积极，他要向乔教授证明，他真的是一个知识分子，不然怎么会这般热衷于科学。

李三看到乔教授向别处走去，他便选了一处干燥的炕面，便准备躺下去睡觉。和下面的湿土比较炕面虽然是干燥的，但是上面那层厚厚的尘土，令李三无法躺下去。

令李三庆幸的是，他看到尚有一根木头镶在炕沿上，这正可以做枕头，看来这一觉会睡得舒服些了。他抬起脚来蹭去那根木头上面的尘土，还是嫌不干净，就俯下身，撩起衣襟再去擦拭。

啊——眼前呈现的一带黄色令他惊奇，出土的所有木头都无一例外地朽黑，触碰之下便成灰土，但是这样的色相哪里是一根朽木。

李三定定地看着那根木头，心潮澎湃了，他联想到陆浩发现的那块炭木，他在农科院看到过的，就是提取骆驼榆基因的那块东西，那个颜色和这根木头一模一样。

他又迫不及待地拾起一片瓦片，在那根木头上面轻轻敲击，竟传出来悦耳的“嗡嗡”声，李三惊愕，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累糊涂了，这种声音断不是这根木头所能传出来的。于是他又将信将疑地将瓦片用力地向那个木头撞去。

“嗡嗡”之声震动起来，向远处传去，他继续敲击着那根木头，“嗡嗡”之声不断地传出，是音乐，是一首歌，啊！真是奇妙！李三呼喊起来，心花怒放。

李三的呼喊，惊动了工地上的人，乔教授急忙来到跟前，看到在成堆的朽木之中，竟会有一根完好的炕沿，也是惊奇。

这是个谜团，新的课题，乔教授是科学家，这样的事情令他欣喜。

乔教授满面通红，充满了激动和兴奋，他让人取下来那根木头，打算拿起来更详细地观察。可是他并没有拿起来，乔教授毫不怀疑自己的力量，他的身体蛮好。

当他和李三共同抬起了这根木头，才觉得大不寻常，乔教授俯下身来，用卷尺和李三共同测量，两米二十，宽十五公分，厚度是四公分，它的上下厚度只是去掉了很薄的一层，显然是为了平整。就是这样的一根木头，要是一般的材质，也不过几公斤，而这根木头，却有四十公斤。

哪里会有这么重的木头，石头也不足这个重量，金属也不过如此，乔教授肯定地说。

李三这时竟大叫了一声，啊！这一定是石榆了！

你是说这是石榆吗？乔教授的声音很轻，半信半疑地地问，石榆这两个字在他的耳朵里早就有了，科学研究是有通报的，他在看到那份材料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

李三的声音却是洪亮的，字斟句酌地说，没有错，这一定是石榆，我在陆浩所长那里见到过，不过他那里只有巴掌大的一块，而这根木头显然是一棵成年的树。

乔教授一脸的惊喜，对李三刮目相看了，李三的话再次引起了他的关注，他已经毫不怀疑李三知识分子的身份，这个人在其它方面虽然表现得孤陋寡闻，而对于石榆的认识，却是石破天惊一般。

一帮人费了许多周折，才将那根木头从沙窝里抬出来，乔教授如获奇珍，让人将卡车厢里垫了又垫，才将那根木头装上去。

拉到了沙漠生态环境保护研究所，乔教授将它放到了所长办公室后，把李三叫到身边——

开饭了，听说考古工作得了宝贝，所长特意安排改善伙食，做了红烧肉和胖头鱼，女炊事员唱歌一般地来招呼开饭。

乔教授像没有听到一样，他最迫切的是想倾听，李三同志讲给他石榆的故事……

从哪里讲起呢，科学家需要有条有理，李三没有那个本事，只好囫囵半片地讲起——你只知道xx地方有一座古城遗址吗，古城兴亡是个迷，归根结底却是骆驼榆烧制出了稀世珍宝——神蟾塑像——被下放到农村改造的科学家陆浩，得到了深井下的炭木——探索世界之谜是科学家的天职，基因研究所培养成功骆驼榆的幼苗，李三的劣行让他进入了外太空，农科院以媒体的报道为耻，陆浩不同意，他要以亲身实践来说明问题，同行的还有李三。

李三讲完了，用了一个下午，乔教授听得糊涂，这简直就像是神话故事，不对，就是个神话故事，只是陆浩冤枉，一个卓有成就的植物基因学家，怎么却要实践于空想。

乔教授感到头痛，心搅麻乱，他对李三讲给他的故事理不出个头绪，这块木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意义，乔教授心里一片茫然。以至于炊事员端上桌的红烧肉、胖头鱼，他也感到索然无味。

李三却是一肚子的埋怨，中午饭的红烧肉、胖头鱼，已经热过三遍，滋味已经改变了许多，李三特意向所长索要了白酒，起初所长不肯，说是怕耽误工作，其实是乔教授没有话，直到乔教授说这根木头的确稀奇，不管它能否与神话联系得上，还是存在什么特殊的意义，都毕竟是个谜团，作为这次考古的最大收获，庆祝是应当的。

李三品尝着红烧肉、胖头鱼，喝着酒，向乔教授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又举起酒杯向乔教授敬酒，乔教授没有接受，他的心思不在红烧肉、胖头鱼和酒上，至于说庆祝还没有头绪，庆祝什么。

乔教授没有确定这次的考古收获，李三却兴高采烈地宣布这是一次天大的收获，乔教授盼望着能有更大的收获，又带着人干了两天，除了陶片和一堆又一堆的朽木，再无别的，乔教授不得不宣布这次考古到此结束。

李三请求乔教授将这根木头送到骆驼榆研究所去，他下面的话没有说，不言而喻，这棵奇异的木头是他发现的。乔教授则告诉他科研有科研的规矩，考古有考古的规矩，这根木头的归宿只能说是社会科学院，而不是骆驼榆研究所，这也就告诉了李三，不管你是干什么的，现在你就是考古工作队的一个顾工。

李三粘着乔教授好话说尽，无济于事，那根木头还是被拉进了省社科院的大门。李三站在门外，感到自己的身份轻飘飘，他想到了陆浩，要是陆所长到了社科院，那这棵木头的去向就一定会改变，它价值也一定是惊雷划破长空。

陆所长在哪里？李三犯愁了，一起喝下骆驼榆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各自东西。

但是李三很快便转忧为喜，这里并非沙漠，这里不是省城吗，这是农科院的所在地，陆浩会不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会有重要的信息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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