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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只需装装门面的老牌企业(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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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林翰知趁油漆业务员小侯送了油漆后,坐进小侯的车里,叫小候把车开到厂外,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小侯,然后说:“小侯,我首先要感谢你给我介绍了林达,我决没有责怪你介绍拐了的意思。不过,我还得看看再说,要是张总没有强劲的动力来搞企业,而把主要精力放在更来钱的其他方面,这个厂就没啥搞头了,所以,我不会轻易推行经营管理改革,先混混看,找个时间再和张总谈谈看。”

小侯说:“谈也没用啊,你想啊,他哪可能放着权力生意不做,来辛辛苦苦做企业呢?这样,林厂长,既然我们结识了,我再给你留意一下,我帮了你,你用我的漆,也是帮我嘛,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把漆做进了荣丰呢!你先混着,等我的消息,我认识的企业多,肯定能给你找到一个厂的。那我先走了,回见。”

“那就慢走,我等你的好消息罗!”

再有两三天,林翰知到林达就一个月了。

刘师和张师两人,生怕林翰知搞什么管理制度,开始一直不和林翰知交流,在办公室里,他两人有说有笑,却从不理林翰知。但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林翰知拿出什么新东西,而张老板连过问都没过问一下厂里的事,每天早出晚归,有时都不知他啥时候回来的。于是,这两人就对林翰知放松了警惕。这天下午,刘师就对林翰知说:“林厂长,其实你年龄也不小了,起码不是年轻人了,在这里,少操点儿心,轻轻松松每月拿三千块钱,又有好房子住,这就很不错了,搞啥子管理嘛,自找罪受!下个月,你把下单跟单的事情拿去,有个事做着,让人看着在干活儿就好了,莫要搞啥管理,反正张老板也不在乎,你我三人,把生产摊摊儿给他守着就行了嘛,你说呢?”

林翰知既然没对这里抱啥希望,也懒得表示自己的看法,就说:“是的,我看了快一个月了,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刘师听了,就很高兴,说:“这就对了,我们三人一条心就对了嘛!这样,今天晚上我来安排,你、我,张师,我请你们出去吃小火锅,喝个小酒!”

林翰知心想,和他们喝喝酒也好,先应酬着,免得他们老像防贼似的防着我,生怕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就说:“那好哇,那就谢谢刘师的好意罗!”

林翰知上楼叫妻子自己煮晚饭吃,他就去吃刘师的小酒……

其实,要是林翰知甘心碌碌无为只图混钱,和刘张二人同流合污,不但有好房子住,还能轻轻松松每月挣三千,直到三年后这一带全面拆迁为止,三年之内决不会再搬月亮家。但林翰知心里总想着能像上京或顺海那样,做出突出成绩,凭本事多挣点钱,好修家里的房子和用于以后儿女婚姻花费,所以表面应付着刘张二人,心里则在盼着小侯那儿的好消息。

可是,不用等到这一带拆迁,林达就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而又痛心的大事。

林翰知到林达时,林达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加上林翰知来的这一个月多点儿,就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倒不是张之木没钱发工资,更不是有意拖欠工人。张之木这么多年都是每个月兑现发了的,但这次,是因为要想把好几个亿的金鞍河张家营段的治理工程弄到手,把积蓄用于拿工程铺路子去了,就给工人说近期资金紧张,暂拖两三个月。

因为以前从来都没拖过,工人也就没什么情绪。

林翰知到林达的约四十天左右,张之木觉得再怎样也该给工人发一次工资了,就把材料商的材料款先暂时拖欠着,把这几个月的全部销售款集中起来,在这天下午下班后,把前三个的工资,是木工和安装工的,全部发给刘师,是油漆工段的,全部发给张师。

张师是本地人,把钱带回家,当天晚上,自己在家里先抽了头,再把每个工人被抽头后的工资额算好,第二天上班时间就带上现金,到厂里办公室来给工人发工资。

刘师是外地人,是外地哪里的人?不知道。他领了三十多个工人三个月的工资,共三十多万,沉沉的一大包袱呢!他一回到他三楼的房间里,就动了心思:以前每月发,也就几万十多万,这回三个月一起发,三十几万啊!三十几万都在我手上了,我还打啥子工呢?回老家镇上去修栋商场做生意算了!

于是,刘师努力平息了一下心跳,想定了,就包括那辆骑了多年的摩托在内,啥行李都不要了,用个中号提包,把先包了一层床单的现钞装在提包里,提在手上,沉沉的呢!房门也没锁,大大方方地下了楼,给门卫说了声“我出去会个朋友,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来,到时候麻烦你起来给我开一下门哈”,就出了厂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上班后,油漆工段的工人都在办公室里围着张师核对数量、领取工资,木工和安装工段的工人就等着刘师来发工资。可是等到九点多了,也没见到刘师,就有人问林翰知:“林厂长,刘师咋还不来给我们发工资呢?”

林翰知说:“我也不晓得啊,但我昨天下午下班后,确实是看到刘师在张总和梁总那儿领了工资的,多大一包呢!”

工人们只好继续等待。

到十一点左右,油漆工段的工人领完了工资,都散去了。发了工资放假一天,他们要明天才来上班。

木工和安装工,等到十二点都还没等到刘师,就都散了。

下午不到一点,木工和安装工就陆陆续续地到办公室来等着了,可等到下午五点,都还没见到刘师,就有几人到三楼刘师宿舍去看。

到宿舍看的那几个工人上了三楼,见刘师的房门虚掩着,再一看房内,竟看到满屋凌乱的东西和没有折叠的被褥,一些单单片片也乱甩一地,就感到不妙,下到二楼,找到老板娘梁素珍:“梁总,你去看看刘师的房间嘛!”

梁素珍见工人们从早上都等到这会儿了,也没见到刘师,就随工人来到刘师房间,看了一下,心里预感不妙,就给张之木打电话说了情况。

张之木正在外面,听了梁素珍的电话,突然意识到:遭了!三个月,三十几万,一大包钱交给刘师,极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了!哎呀我咋这么糊涂呢?为啥不一个月一个月地发给刘师呢!立即就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

在这种时刻,张之木竟然都没有想到:我为什么不直接发给每一个工人呢?

张书记和派出所,那是老铁哥们儿了。可人家派出所说,光说个姓名,没有身份证,连疑犯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咋个查?就叫张之木报身份证号码。

可是,张之木办厂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什么求职应聘登记表、花名册、员工档案之类,上哪儿去找身份证号吗啊?

没办法,张之木只好把家里的现金全凑起来,又去找几个朋友借了些钱,把所有工人的工资发放了,也把林翰知的四十天四千元工资发了,就亲自主持全厂员工开了个会,宣布工厂不做了,从今散伙。

林翰知要求再多住几天,等找到工作再搬走,张之木也爽快地答应了。

当然,那个年代,城乡结合部的基层地方官员,是怎么也不会吃亏的。张之木关厂后,连工厂带地皮,还卖了一手好钱。最倒霉的,是买他工厂和地皮的外地老板,还没把地皮踩热,就逢上大拆迁,被强令搬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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