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大唐
第五十七章 夜访（旧版）

“哇，好冷。”夜色中，借着雪反射的微光，可以看到一个穿着大棉袄的青年缩手缩脚，一阵风吹过，让他打了个寒颤，正是萧衡。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旁边的一个人身形显瘦，在寒风中一动不动，似乎寒风侵蚀不到她，只见她白了萧衡一眼，然后看了一眼前方高大的围墙。

“什么馊主意，我还不是没有办法。”萧衡道，他只是一个门客，用什么身份去见韦见素，如果普通人，韦见素见都不会见他，如果打着太子的名义，那么韦见素更不会见他。所以只好找到冉轻雨，准备当个“夜行客。”

“糟糕。”萧衡一拍脑门。

“什么事？”

“只记得来，却没有想到一个问题。”萧衡懊恼道，“韦府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他，不可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吧，打草惊蛇就不妙了。”既然是当夜行客，当然是最好不要碰到韦见素以外的人，这样对局势最有利。

“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冉轻雨轻描淡写。

“你知道？”萧衡奇怪地看着她。

“韦见素有个习惯，就是不管天晴下雨，总要坚持晚上一个人在书房看书。”冉轻雨告诉他。

萧衡对她投去佩服的目光，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

“小心了。”冉轻雨右足前伸，足尖一点，右手突然抓住萧衡，倏地腾空而起。

“嚓。”雪碎裂的声音，萧衡差点一个踉跄，抱住了冉轻雨。冉轻雨身体莫名一颤，一种奇怪的感觉涌进她的心房。寒冷的夜晚，她的脸微微发红。

“还不放开。”她低声娇喝。

闻着女子的幽香，感受那玲珑的曲线，萧衡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讪讪地放开，想道歉，有猛地发现自己的处境，赶忙捂住自己的嘴，讪讪一笑，然后东张西望，掩饰自己的尴尬。

由于已经是戌时，许多人已经安歇，韦府内四处漆黑。只有一处有微弱的灯光。

会不会是那里？萧衡指了指灯光处，询问第目光看向冉轻雨。

冉轻雨没有回答，抓住萧衡又是一跃，来到了灯光门外。

“吱。”轻轻门开的声音，冉轻雨已经闪身进去。

“你是何人？”韦见素正在专心的看书，突然前面出现一个人影，大吃一惊，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稍后就强制镇定地发问。

冉轻雨躬身施礼，道：“韦相公勿要惊慌，小女子并无恶意，只有有人欲见你。”

韦见素见她身着夜行服，但是并无杀气，心中放心不少，奇怪道：“谁要见老夫？”

“是在下。”这时，萧衡才缓缓推门进来，躬身施礼。

韦见素见是一个青年男子，却不认识，既然深夜见他，估计是什么皇亲贵族，可是萧衡的样子又不像，韦见素露出疑惑的目光。

“在下萧衡，字子冀，久闻韦相公大名，特来拜访。”萧衡缓缓道。

萧衡？韦见素想了半天，不记得哪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他是一朝宰相，怎么会注意到萧衡一个小小的门客呢。

“深夜至此，这个‘拜访’老夫不敢当，有什么事直说吧。”韦见素手中仍然握着那卷书，处之泰然了，有点不屑的意味。

“夜晚至此打搅韦相公，深感抱歉。”萧衡再次躬身道歉，道，“但在下乃是广平王府上一门客，来见相公，实在不便，因此请见谅。”

“啪。”韦见素手一抖，书掉在了桌上。广平王，那是太子的嫡长子，这个青年既然是广平王的门客，那就是太子的人，那来此意思肯定很不寻常，以至于让韦见素失态了。

韦见素神色变幻，迟疑了一会，奇怪的是，他竟然起身，双手抱拳，算是还礼。

这么一来，萧衡就明白了，虽然韦见素是杨国忠提拔的，韦见素对杨感恩，但韦见素自幼读孔孟圣贤文章，君臣之道，他对太子还是尊重的。这样萧衡心里就有底了。

“子冀可直言。”韦见素道，他突然也明白了萧衡为何晚上来，自己被标为杨国忠党，太子的人对自己恨之入骨，而杨国忠的人对**又不遗余力打击，他要是白天来，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相公可曾知晓安禄山上奏请求三十二吐蕃人代替汉人将领的事？”萧衡明知道韦见素知道，还是发问。

韦见素皱眉，点了点头：“老夫知晓，陛下已经恩准了，发文正在中书省赶制呢。”轻声一叹。

“太子已经上奏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可是陛下将奏章原封不动地退还给殿下了。”萧衡道，说着一件与韦见素无关的事。

连太子都被拒了，韦见素心里沉思，道：“那你来见老夫是？”

“在下奉太子命来见韦相公，请韦相公上奏阻谏陛下。”萧衡说出了来意。

“什么？”韦见素震惊不已，太子不是恨自己依附杨国忠吗？居然派人让自己上奏？自己没有听错吧，他看着萧衡，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

“陛下旨意以下，恕臣无能为力。”韦见素冷冷一笑，拒绝了。

“韦相公……”萧衡焦急地望着他。

“二位若是白天来，老夫还可奉茶，仆人都睡下了，夜晚不便，二位请自便吧。”韦见素态度突然转变，挥手送客。

“传闻韦相公忠君爱国，谦儒厚雅，不过如此。”萧衡也冷笑。

“你……？”韦见素生气，两个胡子竖起来，双手抱拳朝天，士子最爱惜自己的名声，“黄口小儿，本相兢兢业业，为陛下办事，为百姓做事，不曾贪污受贿，不曾谋取私利，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良心，你有何要说本相？”

“忠君者，匡正举贤，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相公明知安禄山反意已经出现，三十二将将危害大唐江山，危害大唐子民，相公却不发一言，深夜好雅致在此看书，怎么谈忠君爱国。”萧衡一字一顿，说得韦见素满脸羞愧。

“你不要再说了。”韦见素用衣袖遮住了脸，打断他说下去。

“言尽于此，深夜打扰相公，萧衡抱歉，告辞。”萧衡拱手，然后对冉轻雨道，“轻雨，我们走。”

冉轻雨随他走出屋，提起萧衡几跃，就消失进夜色中。

来去如风，只有烛火摇曳了一下。韦见素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书，垂头不语，神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林郡城中，虽然扫了几次的积雪，但街上，还是铺着厚厚的白色。

悉诺逻领着几人，冒着风雪，到了郡守大人府上。郡守大人阿哪城前几日发出邀请函，说要宴请他。

来到府上，悉诺逻气不大一处来，几人脸上抽蓄，面有怒色，只见阿哪城与属下觥筹交错，说是宴请他们，他们还没来，席上已经满是狼藉。

见他们来，阿哪城头也不抬，只顾与几个僚属喝酒，有僚属轻蔑的看了悉诺逻等人，又回去敬上司酒了。

“悉诺逻见过太守大人。”悉诺逻强忍着杀气，拱手施礼。

然而，阿哪城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仍旧没有理睬他。

“悉诺逻见过大人。”悉诺逻提高了声音。

“啊，你来了，嗝，本官，嗝本官早看到了。”阿哪城瞟了他一眼，醉意醺醺地道。然而却没有起身，也没有叫悉诺逻坐下。苏毗部落虽是藩属，但是悉诺逻是一部落王子，阿哪城未免欺人太甚。

“本官叫你来，是让你三日内准备三十头肥牛，一五十只肥羊，本官自有用处。”阿哪城漫不经心道。

浦蹇舷眼一红，就要发作。悉诺逻赶紧捏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大人，大雪连天，牛羊早已瘦弱不堪，我部落四处流落，能不能宽限些时日，待春天草肥，一定将牛羊献上。”悉诺逻谦卑地赔笑。

“春天？”阿哪城骤然起身，大怒道：“悉诺逻，你乃叛贼之子，若不是本官，你与你的族人早已人头落地，还不知好歹，本官说三日，就是三日，一刻也不能延迟，否则别怪本官无情。”

“不过，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阿哪城话锋一转。

悉诺逻平息点心中的怒气，拱手一字一顿道：“请大人示下。”

“听说你妹妹月华长得水灵，有你们苏毗第一美人之称，如果……”阿哪城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意图很明显。

“大人，我妹妹还幼小，不懂伺候人，怕冒犯了大人。”悉诺逻右拳握紧，低下头。

“小？你妹妹小吗？”阿哪城大笑，环视左右，僚属都笑了起来，脸色十分猥琐。

“呛啷。”鲜血飞射，洒向空中。原来是悉诺逻忍无可忍，伸手去拔侍卫的刀，侍卫正在看悉诺逻笑话，促不及防，被阿哪城一刀封侯。

悉诺逻一动手，浦蹇舷等人也出手，瞬间倒了两三个侍卫，眼看是活不成了。

阿哪城等人大惊失色，一个僚属趴到了桌下，一个僚属当场吓尿裤子。阿哪城嘴角嗫嚅，瞳孔瞪大，“悉诺逻，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悉诺逻舔了舔舌头，用刀指向阿哪城，“你猜我要干什么？”

“悉诺逻，你不要忘了你的族人，四周都是我们吐蕃的军队，随时可以将你碎尸万段。”这时，屋外的士兵都围了进来，阿哪城强制镇定的威胁，色厉内荏。

“为了我的族人，哈哈……”悉诺逻仰天大笑，笑声凄厉，他以刀指天。

“六年前，杀我父亲族人二千多人，哈哈……。”

“屋外的苏毗人听着，我苏毗受伟大的月神祝福，本来快乐幸福的生活在苏毗流域，然而，一百年前，吐蕃这些强盗，这些畜生，掠夺我们的家园，抢夺我们的牛羊，糟蹋我们的女人……”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我悉诺逻今日对天发誓，我，悉诺逻，反了！”

“反了，反了！”浦蹇舷等人跟着呐喊。

“反了，反了！”屋外围过来的士兵，有一小部分本来也是苏毗，于是加入了悉诺逻的队伍。

“杀！”悉诺逻高呼。

“杀、杀、杀！”喊杀声震天。

南林郡，本来是在吐蕃的中心地带，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黑云压城，城欲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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