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吃,小心鱼刺。”说完,林寒又道:“忘了你是猫,不怕鱼刺。”
苗渺囫囵吞枣般地消灭了一块鱼肉,末了,伸出灵活的舌头沿着优美的唇形舔了一圈,连汁水都能吃出鱼肉的美味,嗷呜!
吃完晚饭,苗渺学着林寒的样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学得有模有样。
对电器的认识不够全面,新闻联播开播后,苗渺惶恐地指了指方盒子里的两名主持人,“他……他们怎么进去了?是什么法术吗?”
“这是电视。”解释完,林寒问:“法术?你能变吗?”听上去竟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苗渺点头道:“当然能啊,我是妖怪。”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苗渺,今年修为刚满1800年。”他又想起白天撞见一个不伦不类的自己时林寒淡然处之的神情,好奇道:“你不怕妖怪吗?”
林寒说,他是一名童话作家。
苗渺不懂,什么是童话?
“故事。”林寒静默片刻,缓缓说,在那些故事里,往往有很多善良可爱的小精灵,就像……
“就像什么?”
林寒却不说了。
临睡前,林寒招呼苗渺去洗澡。
和很多猫一样,苗渺也不喜欢洗澡。
林寒调好水温,问一旁表情忸怩不安的苗渺,“你会用莲蓬头吗?”
苗渺低头拨弄手指,“我不洗,行不行啊?”
林寒早就有所预料一般,“你洗完澡,我就告诉你,那些小精灵像什么。”
苗渺咽了咽口水,恬不知耻地说:“那、那……你帮我洗……”
林寒:“……”
苗渺指着林寒手中的莲蓬头,一脸无辜,“那个东西,我不会用。”
林寒原想说“我来教你”,但一想到那双筷子悲惨的遭遇,又把滚到舌尖上的话吞了回去,“好,我帮你洗。”
语气坦然,毫无起伏,却让方才还能故作镇定的苗渺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他想多了,光着身子的只有他一个,林寒只是稍稍将衬衫袖子往上捋起,露出一小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苗渺不无失望。
出息!
温热的水打湿他的银发、肌肤,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但林寒温暖的手抚过的地方却尤为熨帖。滑润的沐浴乳在揉搓中化开白色的泡沫,弥散开林寒身上独特而好闻的味道。
苗渺偷偷地看了眼林寒缺乏表情的脸,又看了眼他青筋暴露的手背,然后视线不经意落到林寒被打湿的袖口上。
蓦地灵光乍现,苗渺故意剧烈挣扎起来。水花、泡沫顷刻间四处飞溅。
“别闹。”
苗渺不闹了,顶着一张越来越红的脸,仰头望着浴霸下氤氲的水雾,时不时鬼鬼祟祟地往林寒身上瞥几眼。
林寒先生脱下了衬衫。
苗渺收回先前的失望:(≧ω≦)。
林寒先生解开了皮带。
苗渺咽了口口水:(/ω\)。
林寒先生把西裤也褪下了。
又见白色小内内,而且还是穿在林先生身上的性感小内内,苗渺鼻头一热,某种殷红的液体蜿蜒而下。
“你流鼻血了。”
苗渺条件反射:“有点热。”
“嗯。”林寒平平地应了声,就要推开浴室的门。
苗渺急急忙忙地拉住他,问不洗了吗。
林寒说:“你流血了,总之,先给你止血。”
苗渺直摇头:“我是妖怪,这点血不碍事。我们……继续,继续吧。”
“你之前不是还很讨厌洗澡的吗?”
苗渺低头画圈圈,“……不讨厌,才……才不讨厌……”鸳鸯浴嘞(/ω\)。
两人坦诚相见,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再睡一张单人床也没有那么……
并不。
苗渺面上烧着,心里怀了只兔子一般,鼓噪地跳着。
他拽了拽被子闷头盖上,即刻,鼻端满是林寒身上耐闻的味道。
苗渺:(/ω\)。又拽了拽被子,渴求更多更多……
“苗渺,你再拽一下,我这边就没被子了。”
苗渺缓缓地从被窝里钻出头,羞愧地将一部分被子还了过去。
猫的夜视力好得惊人。
苗渺看见林寒先生神色悠然地闭着眼,窗外淌进来的月光凝在他随呼吸的起伏微微发颤的纤长睫毛上。
他说:“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一向偏冷的声线因染上了睡意而有了几分慵懒。
苗渺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结果太认真了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他知道林先生讲的是一个童话故事,因为故事里有一只可爱的精灵。
迷糊间,似乎还听见林先生轻声说:“那只神秘的精灵,就像你一样。”
家里多了一个人,哦,不,是一只猫,林寒比以往要忙了一些——
早上轻手轻脚地起来,为苗渺掖好被角后,又去厨房热鱼罐头。傍晚下班后,绕路去就近的一家超市买几条鲜鱼。
这种忙碌,带着几分悠闲的惬意,积累了一整天的疲倦不增反减。
傍晚时分,拐进小巷,弄堂深处的明灯将一切照得很暖。
住进林先生家里的苗渺比以往也充实了不少。
以前,他每日所做的事无外乎无所事事地在小区里闲逛,遇见拎着一袋零食的小姑娘便上前冲她们展颜一笑。
现在,为了做一名更称职的食客,苗渺跟同林先生努力地学习家务。
林先生说,天气好的时候,将被子挂出去晒晒,晚上睡起来会特别香。
苗渺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第二日便将被他揉得皱巴巴的被子放到栏杆上,然后又从衣柜里拿出白色小内内挂到晾衣杆上。
这样穿起来也会特别香吧……
苗渺如是想。
林先生回来,看见栏杆上的被子,问他:“怎么不把被子收回来?”
苗渺懵了懵,舔了舔嘴唇道:“还……还要收回来的?”
“晒一个小时就足够了,”林先生抚了抚不那么平整的被褥,“现在太阳落山了,被套摸上去已经有点凉了。”
苗渺内疚地低头画圈圈。
“不过,晚上捂捂,又能暖起来了。”
苗渺不安的内心一下子变得宁定了,蓦地抬起头寻觅林先生说这句话时的神色,只见林先生也抬着头,无喜无怒的双眼正望着那件悬在半空的白色小内内,若有所思地问:“你洗内裤了吗?”
苗渺默默地举起一只手,将爪子塞进了嘴里:……
做家务是一门学问。
而且是门大学问。
苗渺大概天生就缺乏做家务的基因,这也很正常,猫本身就不需要这项技能。
好在林先生对任何事都别具耐心,半个月后,苗渺总算知道晒被子时要把被子展平,晒了半小时再调一边晒晒。
古人有言:教学相长。
在此期间,作为一名家务启蒙班的学员的苗渺也教会了林先生怎么试着微笑。
“林寒先生,”苗渺在一张白纸上画了好几张圆脸,“你看这张脸,眉毛倒挂,眼睑下垂,嘴角下挂,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这说明他很难过。”
“再看这张脸,”苗渺咬着铅笔笔杆,“眉毛竖起,两眼瞪大,鼻孔朝天,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他很生气。”
苗渺看了眼认真看着最后一张圆脸的林寒,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张笑脸,两眉自然地上扬,双眸因为内心的喜悦流光溢彩,嘴角翘起,双唇微启,露出月白色的牙齿。”
“林先生,”苗渺两手各拿起一只他还没学会如何使用的筷子,轻轻抵在林寒嘴角两侧的笑肌上,稍稍施力,“感觉到了吗?那两块肌肉在往上提。”
林寒的呼吸微微一顿,而后缓缓点了一下头。苗渺的解说并不专业,甚至没点出那两块肌肉在医学上的学名,但莫名地,就觉得自己已经学会怎么微笑了。
苗渺久久地盯着他看,眼都不带一眨的,林寒能从他那海水般幽蓝的瞳仁中看见自己淡淡的虚像。
苗渺的两只眼里,其实没有别的,满满的都是被林寒误认为是深沉的花痴:(= ̄ω ̄=)。
半晌,林寒觉得肌肉着实有些酸,不自然地扯了扯被苗渺固定着的嘴角,艰难地问“深沉”地凝视着他的面部的苗渺:“我,脸上有东西吗?”
苗渺用力地一点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说:“有,林先生,你左边这里有一个小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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