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33天
0.3 死亡邮件（旧版）

一大清早，阿强开车载着季开阳，飞驰在风景秀丽的环山大道……连绵起伏的银皓山脉，地处开山市的北边，常年水量充沛，亚热带植物很茂盛，据说这个区域的负氧离子达到每立方厘米2.3万个，被称为纯天然的大自然氧吧。

汽车沿山路往上，半山腰隐约可见一片白色小高层建筑群，这就是远近闻名的皓博医院。多年来，该医院以肿瘤专科闻名，近几年在精神疾病的治疗和康复方面也是声名鹊起……

清新的空气，载着满满的负氧离子，冲破车窗迎面扑来，让季开阳的思绪更加活跃。昨天晚上，那封奇怪的邮件再次浮现在脑海，真是件有点奇怪的事：

凌晨十二点多，季开阳回到家，像往常一样打开书房电脑，一封置顶的电子邮件写着“最后33天”，又是什么垃圾邮件？他嘀咕着，手轻触一下屏幕，邮件内容却让人吓了一跳：

“季开阳，从明天起你的生命将在33天之后结束，请别把它当做笑话。所有的悲喜剧，就要一步步应验了——BQ。”

“BQ，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符号？”季开阳靠在车背上，喃喃道。真是莫名其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恶作剧或开玩笑，自己还当真了。他想着，把头转向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盛夏的山间，满眼绿色的风景正无限好。

从二号病例观察室出来，季开阳心情有些混乱。刚才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一双阴郁而空洞的眼睛，看着屏幕时古怪的举动，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担心……何况这事多少和SKY集团的畅销产品“智慧黑匣子”有点儿关系。

他跟小米助理走进院长办公室，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一个白大褂男人正皱着眉头看报告，听到门响，抬起头，显出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此人是皓博医院的院长，段皓，早年留学美国，也是季开阳的大学同学。

季开阳一进门，就道：“我说，有什么事神秘兮兮的，非要把我拉到你的办公室？”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段皓，二号病例的档案能不能借我看看？我知道这不合医院的规矩，不过我最近在酝酿一个劲爆的文化心理项目，或者可以把病患的心理因素加进去……”

段皓不在焉地看着他，把一沓报告摊在桌上，道：“你能不能不操这么多心？还是先看看自己的体检报告吧。”眼里闪出一丝焦躁的不安。

季开阳随手打开报告，道：“我的？不会又是胆固醇太高，不能吃内脏和油炸食品吧？再不就是胃溃疡？老毛病了。”不过，他眼睛很快在第一页最下面停住了，那刺眼的两个字怎么就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连忙往后翻，翻到几张相关的化验报告上……

“胃癌？”季开阳抬起头，盯着对方问：“已经确诊了？‘蚊子叮一下’测试和体检报告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是不是？”

段皓的脸抽动了一下，沉声道：“确切说是胃癌晚期。就像你看到的，几种方法的检查结果是一致的。胃部除了大量溃疡之外，癌细胞已经向肝脏和腹腔其他部位转移。”

季开阳放下报告，喃喃道：“我说怎么最近总不大舒服。我还可以活……多长时间？”“乐观估计，三个月。”“保守估计呢？”段皓停顿了一下，道：“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三十三天，呵呵，还挺准。”季开阳猛地想起那封古怪的邮件。段皓问：“什么三十三天？”季开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说没什么办法，我只能等死，是不是？”

段皓盯着他，安慰道：“好在我们有针对这种癌细胞的特效药，如果运气好，癌细胞不发生变异，应该能控制住它的转移……所以，开阳，你要留院治疗！我会尽一切努力延缓这一天的到来。另外，婉心这两天是不是还在出差？”

季开阳提高了语调，道：“省省吧，就一个月，还留院治疗？你不会还要让我做什么化疗吧？告诉你，我一天也不会在这里呆。特效药是针剂吗？你帮我注射就是了，我可不会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多呆一秒！另外，我该怎么和婉心说？”他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

走出院长室，季开阳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等在门外的沈遥光迎上来道：“季董，小米助理已经把二号病历交给了我，你需要在保密协议上签字。”

季开阳点点头，接过文件道：“沈秘书，我们马上回单位。”沈遥光从没见过老板如此脸色，小心道：“好的，阿强就在车里等着。”

季开阳在文件上签了名，忽见走廊大屏幕一个有趣儿的广告：一个少女挤眉弄眼道：“瞧，就像‘蚊子叮一下’，只要一个小芯片，你就能随时掌握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皓博健康芯，伴你健康成长！”一群男女老少开始跳滑稽的骑马舞，逗得周围人捧腹大笑。

段皓上前想关掉开关，被季开阳叫住了：“段皓，算了，多亏了皓博健康芯，不然这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呢。测试准确，价格便宜，也算是造福人类的事业。”段皓苦笑着点点头。

就在一月前，皓博医院和SKY集团联合开发的“蚊子叮一下”皓博健康芯项目刚刚上市，就引起了强烈反响。这是个很有趣儿的医疗健康产品：只要在手腕上像蚊子叮似的扎一个小孔，就可以将一个芝麻大的纳米芯片——皓博健康芯植入到人体，从而实时跟踪人体健康状况，并报告给芯片主人。

这项产品对预防常见和重大疾病具有重要意义……只是想不到，皓博健康芯这么快就在季开阳身上起了作用——对胃癌晚期的检测准确无误，此刻，他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沈遥光站在一旁有点莫名其妙，尤其是季董的表情让她感到隐隐的不安，就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知道季董也想马上走掉，他一向不喜欢医院这种消毒水味道很重的地方。

阿强开车在山路飞驰，沈遥光坐在副驾，时不时看着后视镜里的季开阳。从上车开始，他就保持着一个姿势，头微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突然，一阵尖厉的刹车声，车子猛地朝前窜出去，之后戛然而止！几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冲出去，又被重重地甩回来！沈遥光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要不是系着安全带，说不定她就从前窗翻出去了。

她定了定神，就见一只灰色的野猫大摇大摆地从马路穿过，它朝这边看了看，对刚才差点儿造成的车祸没有一点歉意…...沈遥光扭过头，阿强的脸色苍白，在座位上发呆，后座的季开阳龇牙咧嘴地用手捂着头。

沈遥光忙道：“季董，你怎么样？”“没事，头撞在了椅背上，不碍事。”“不行，让我看看，要不要去医院？”“去什么医院，喏，你看什么事也没有。”季开阳松开了手，额头上有点微红……沈遥光这才松了口气。

阿强满脸歉意地转过头，道：“季、季董，对不起，路上有只猫。”这家伙对某些事反应一向比较迟钝。季开阳道：“我都看到了，没事。那小家伙走了吧？回公司。”

“噢……”阿强带着十二分的歉意，一踩油门朝前开。

沈遥光望着窗外，上午的阳光毒辣辣地射进来，汗水渗出来让人浑身黏糊糊的。树上的知了“撕拉撕拉”地扯嗓子叫，搞得人有些焦躁不安，真是一个古怪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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