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的命运未知之夜
第一章 剑之英灵（旧版）

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那个永远不会忘记的世界。落日的天空是一片血红，眼前的大地上也是一片血红。曾经拥戴她，信仰她的骑士们，被分作两派，彼此仇恨着，彼此对抗着，最后他们齐齐都倒在了她的身边。

从遥远的梦中醒来，她再次颓废地跪在这个血染的山·丘上，悲凉地望着这个荒凉的战场。在这个她曾经奋勇杀敌，展现其荣光的战场上，不知何时原本情同手足，共处在一桌之上的战友们，竟然变成了最后的敌人。

曾经在圆桌之上并肩欢笑，彼此尊敬而敬爱的骑士们，在命运的影响下都分崩离析。

坦诚化为冷漠，敬爱变成背叛。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罪过呢？自己当时到底是在想着什么呢？

亚瑟王不懂得人类的感情——一个骑士在离开王城之前，曾对着她这样说道。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道路呢？国师也曾经对着她这样说过，只是她执意拯救自己的王国，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死亡的未来，也是依然前行。

狂妄地走上这样的道路，可是却让更多的人消逝在自己的梦想之中。

最终在命运的剑丘之栏上，她迎来了自己的终结。

所以，这一切都是自己犯下的过错。

她根本无法原谅自身的错误，痛苦的记忆折磨着心灵，从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

持剑的少女悲哀地跪在山·丘上，任由悲伤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下。

——对不起。

她痛苦地低声呢·喃着，向着前方倒下的尸体残骸上表达自己的歉意。

哪怕是没有任何人聆听她的忏悔，她也只能重复着自己的忏悔，因为除了这个她已经没有办法去向那些死去的人道歉。

无论内心是多么的痛苦，无论灵魂是多么的煎熬，她的忏悔永远都没有期限。

在这个已经没有时间意义的世界里，她的忏悔没有任何意义，无法改变已定的过去，也没有新的未来。

什么都改变不了，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逝去的生命也不会再度复活。

——唯一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只有圣杯。

金发在风的吹拂下向后摇动，少女跪在血染山·丘上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悲凉。

在这个失去时间意义的世界里，她默默地等待着。

哪怕是千年的时间过去，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刹那。

而那一刹那便是千年的岁月，惹受的便是千年的煎熬。

直到，从未改变的风景里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变化，面前亮起柔和而充满生命气息的光芒。

熟悉的吟诵声在耳边响起，纯正的金色光辉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这次一定要赢得胜利。

少女紧握住手中的剑，眼神坚定无比，她的人生早就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那么至少要改变自己国家的命运。

舍弃自己已定的命运，来换取自己国家的新生，那不是一个很好的交易吗？

怀着唯一的希望，伫立的少女被纯正的金色所包围，思想缓缓陷入一片空白。

这就是圣杯的力量——无法分辨的黑暗没有丝毫的意义，无法分辨的白色也没有丝毫的意义，在圣杯的力量下构筑起神秘与现实连接的通道。

待少女恢复意识的时候，围绕在周身的蓝色闪电与旋风预示着她确确实实得再度获得了肉体。

窗外星光渗入，照亮了少女白皙的脸颊，柔顺的金发仿佛将要发出光一般。

少女的青衣微微扬起，银色的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碧绿色的眼睛有着动人的魅力，应召而来的英灵抬起头，望着周围的场景。

这个陌生的空间给她带来一丝熟悉感，在她脚下的魔法阵似乎就是当年与她一起共事的那位女子一同构筑的。

她的心微微一紧，视线赶紧向别处投去。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少年，年龄大概十六岁左右，有着一头显眼的赤铜色的头发，身材略显消瘦，汗水不停地从鬓角泌出，看样子召唤出她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记忆当中的那个人。

“——我问你，你就是我的master？”

月光照亮了白皙的容颜，少女盯着红发的少年，声音严肃又清亮地问道。

“——是，我就是你的master。”

面前的少年，露出温柔又清爽的笑容，这种犹如清风一般的笑容不禁让少女微微动容。

看来，这一次是一个不错的master。

……

意识从昨晚回到现在，金发的少女注视着红发少年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碧绿色的眼瞳里有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也有着不明的赞叹。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时候，连熟悉都不能谈得上，可是少女仍然发现少年有着不错的习惯。

昨晚召唤出她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少年本身也不是十分强大的魔术师，召唤她这等存在的英灵，本就给他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一般情况下一觉睡个八九个小时也不奇怪，可少年只是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后，便自然地醒来，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样子，就像端茶喝茶一样自然。

这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数年如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生活，以至于这种生活习惯深入他的骨髓，成了类似本能一样的东西，才有可能出现少年这样的情况。

不但是如此，身经百战的经验告诉她，少年或许还修炼着什么武艺，从他的走路姿势和身体的状况都可以看出一些痕迹。

从厨房里飘出一阵迷人的香气，少女的琼鼻微微一动，眼睛里放出些亮光。

她又发现了少年一个优点，那就是——他做的饭一定很好吃，一定很好吃！

距离早饭还有一段时间，少女也有着自己的事情需要考虑。

卫宫士郎，是她的master的名字。

少女并非是初次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在上一次的第四次圣杯战争里她也是以saber的职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两次圣杯战争里出现同一位英灵，这在圣杯战争的历史上实属罕见，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一次，她不得不做一个决定。

——卫宫士郎，是那个人的儿子吗？

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十年了吗？

在上一次的圣杯战争里，她被那个人召唤出来，被那个人羞辱，被那个人背叛，到最后又成为了那个人儿子的servent，这是何等的孽缘啊。

命运，竟是这般的捉弄人。

明明是父子，可是少女一点也无法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相似的地方。

卫宫切嗣，一个如钢铁一般毫无感情的男人，毫不在乎道义，只为着追求着正义，不论是任何卑鄙的手段都会使用，到最后破坏了只有一步之遥，苦苦追求的圣杯，残忍地背叛了她。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理解过这个男人真正的心思。

而他的儿子，却是一个跟他截然不同的男人。只是短短的接触，她便能感受到这个人是一个十分温柔的男人，生活作息十分规律，行为严谨，从初步的印象看来，她对卫宫士郎很有好感。

在十年的时间里，卫宫切嗣是怎么培养这个孩子的？

她曾经看到过卫宫切嗣的遗像，看到那个相框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感到怅然，十年的时间里那个男人就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有遗像上那个落寞又心安的表情给她留下了更加纷乱的感受。

名为魔术师杀手的男人是不会有那样的表情的——他只会把自己的身体化为机械，把自己的心化为钢铁，毫无道义，毫无感情的，对着敌人扣下扳机，夺走他们的生命——如果在行使正义的过程中只能让人感觉到卑鄙，让人感觉只有卑鄙才能实现正义的话，那又让人如何从卑鄙当中理解正义的概念呢？

所以卫宫切嗣是她绝对无法认同的master。

她也是认识卫宫切嗣的女儿的，可这个宽阔的房间里看不到她的踪迹，唯有那个应该是养子的少年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

一个人生活在冷清的环境里，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沉重了点。

平心而论，如果是卫宫切嗣将她召唤出来的话，即使是抵抗着绝对命令的令咒，也要将那个人杀死，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再次侮辱自己的尊严。

可是这一次召唤出她的是他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的品性或许还十分的高洁，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

如果那个人一定坚持参加圣杯战争的话，她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总而言之，一切都看那个人的选择了。

如果选择战斗，她也会以骑士的名义作为他的剑，保护他一直到圣杯战争结束，最后一起获得圣杯；如果不选择战斗，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负担，不再面对那个人的儿子，心安理得地去寻找新的master。

正当沉思之际，饭菜的香味飘过她的鼻尖，她微微一怔，接着抬起了头。

少年将饭菜放在桌上，面容清秀，眼睛十分明亮，明亮得让人感到到此人的不凡——多年前吉尔伽美什也正是被这样的眼神所吸引，而她也确实得感受到这双眼睛的清澈与明亮。

“吃饭吧，saber，这次我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少年微微一笑，眉清目秀，看着便很干净，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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