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子下西洋
第十章 蜥蜴的报答（旧版）

站在震动的甲板上，人群，还有动物们，都默默地看着小岛就这么沉没，水面只剩下一条灰白的巨大烟柱，耸立在天与大海之间。大家几个时辰里见证了一片陆地的消失，见证了动物们在生与死的关头做出的抉择，才更加体会到生命是多么珍贵，也是多么的脆弱。

接下来的几天里，“智勇号”继续向东航行，那里是最近的一片陆地，据说有个赤面国，船上一些人是从那里来的，要送他们回去，还有，张山和苏廷芳病重，也必须早一点上岸。

离开热汤岛的第二天，遭遇了暴风雨，地震引起的逆行洋流把船往回抽了数十里有余，洋流一直激回旋转，虽然远不是翻天的波涛，却力量凶猛异常，只见成群的大鱼，还有鲸鱼和海豚，都被水流推送着、裹带着漂流，根本不能抗挣，大船也只能被夹带在中间，随波逐流。

在大船在波涛中漂荡的时候，各种动物们保持着安静的气息，大群蜥蜴一直聚在船头，没有四处乱走，人在甲板上走动，它们也不惊动，甚至还让小昭接近了触摸。小昭是个好奇鬼，拉着小城到处窜，上船来的每一只动物都让他给摸了一遍。他还絮絮叨叨跟动物们说话，从厨房偷馒头来喂，这个时候大蜥蜴都会让小蜥蜴吃，小昭把馒头拿在手上让蜥蜴在手上吃，不小心就被咬着指头，没几天小昭的手指上就缠满了龚大夫包的布条。

小城本来也是好玩的少年，不过，经历过这一趟穿越，不知不觉间成熟了很多。刚刚下西洋就有这些奇遇和惊险，真不知寻找仙山的路途会有多坎坷呢，小城心中已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多艰险，都要去面对。

待海流平缓下来之后，大船总算开始重新振作风帆，向着目的地进发。一些健壮的蜥蜴开始下海捕鱼，捕了鱼上来，甲板上的老幼蜥蜴们安安静静地把鱼吃得干干净净，还专门留下一些给船上的人，连其他动物也有了鱼吃。一开始，蜥蜴下海捕了鱼之后要沿着浮板送回来，然后又下海，小昭看了便命水手拴只大箩筐垂下去，蜥蜴捕到鱼，就会甩进大筐里，不一会儿大筐就满了，上面的人用绞索提上来，这样效率大大提高了。

船上水手也每天下网捕鱼，船上一干人等，倒也不缺鱼吃，只是鱼都要吃得腻了，都盼着赶快抵达陆地，何况，苏廷芳的身子更加地虚弱了，他体内的女药一天天磨去，渐渐显露出男儿的轮廓，只是更加消瘦和苍白，体内的阴毒在他脸上印了一层黑气。

廷芳的舅舅张山终于挺不过去，临死前紧紧拉着廷芳的手，只是说不出话来，廷芳也自身难保，他又怎么能够把舅妈和表妹托付给他呢？启明等人在一旁，许诺一定会替廷芳照应舅母和表妹，张山这才撒手归西，廷芳一家痛哭不已。

按海上的规矩，水手们用白布把尸体包了，在哀哭声里，把尸体抛下了海。廷芳在大根的搀扶下，看着舅舅的尸身落入海里，眼泪簌簌流下来，知道自己没几天恐怕也就是同样的命运，但也不再悲伤，有了启明的许诺，他知道舅母和表妹不会再次落难，多少也放心了。

大根扶着廷芳，慢慢在洒满金黄夕阳的甲板上散步，走到船头，一群蜥蜴在夕阳里互相依偎着，只见老蜥蜴直起身子，凝视着廷芳，漆黑发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廷芳凄然一笑，默默祝福逃生的蜥蜴家族。老蜥蜴扭动身子，缓缓走出来，来到他们身边，几个人静静地看着老蜥蜴，不知道它想要做什么。

只见老蜥蜴缩起脖子，又弓起身子，又再缩起脖子，努力地想要吐什么东西似的，爪子在船板上不断地挠，努力了好几回，“啪嗒”一声，竟然真地吐出了一块东西。

只见船板上，黄绿泛黑的鸡蛋大小的一块东西落在黏附的胃液里，散发出一股子腥臭的气味，龚大夫一见，却是大喜，跑上前用手巾把那块东西包起，连声说，“有救了，有救了！”

傍边小城忙问，“什么有救了？”

“廷芳的毒遇上解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啊！还是老蜥蜴知道，廷芳啊，你该着是祖上阴德，命不该绝啊，这百载难遇的宝物，今天给你遇上了！”

小城回过味来，“大夫，是不是像牛黄一样的东西啊，可以解毒？”

“这宝贝可要比牛黄厉害一百倍，这是神物啊，传说只有百年成了精的蛇蝎才会练成，能解百毒。看来我们搭救蜥蜴一族，生德感动神灵啊，让我们得此宝物，造化啊，造化！”大夫说着跟老蜥蜴作了两个揖，廷芳也挣扎要给老蜥蜴行礼，却一个趔趄，倒在大根怀里，大家赶忙把他扶回船舱里。

龚大夫把那宝药仔细清理，烘焙之后磨成粉，那药粉咋一闻很腥臭，再闻却是一股苦寒的清香。大夫把药粉装在几个小瓷瓶里，留下一份和在药里让廷芳服下。

廷芳服下之后，连着两天通体忽冷忽热，皮肤上不断渗出黑油，散发出一股酸苦的气味，龚大夫接着给廷芳服药，让大根不停用热毛巾给廷芳擦拭毒汗，喂他喝热水，两天之后，廷芳渗出的汗液便不再黑，人也清爽起来，开始有了食欲，自己可以吃下小半碗饭，然后就用不着靠大根再给他喂了。

几天后廷芳开始可以自己走路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船头，跪下给老蜥蜴端端正正拜了三拜，表妹和舅母也都跪在身边，廷芳跟老蜥蜴说道，“在下晚辈苏廷芳，蒙大仙赐药相救，再生之德，铭记在心，此生若无可回报，来生必报。”

一行人也都给老蜥蜴行礼，以表感激之心，老蜥蜴只是淡淡地看了大家几眼，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表示。廷芳一家的悲苦气息，也终于云开雾散，有了转机。

大家都为廷芳能够起死回生高兴不已，也都感叹，都说积德行善，危难时帮人一把，回头来就是帮自己，救自己，还真是这样啊。大自然威力无边，人也好，动物也好，都实在渺小，只有互相帮助，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这天，船上的动物们突然骚动起来，蜥蜴群都直起身子伸长脖子往船头看，野兽们也挤到船头来，焦躁地盘走。很久，桅杆上负责瞭望的水手指着前方，大叫，“看见陆地了！”

陆地越来越近，是很大的一片岛屿，想必就是一直寻找的陆地，上面有个赤面国。大岛前面，延伸出大片的礁石，天空里盘旋着无数的海鸥，高大岩壁上海鸥的巢比比相邻。老蜥蜴走到大家跟前，点点头示意，就是这里了。

于是大船停下，蜥蜴们纷纷从船上跃入海中，朝着礁石游去，更见礁岛上有很多大蜥蜴，也往这边游过来，迎接它们，看来那些是早些时候离岛逃生的蜥蜴们，其中的一部分长途跋涉抵达了这片礁岛，现在看到自己的家人奇迹般来跟自己相聚，岂能不高兴！一下子只见很多蜥蜴家庭团圆，耳鬓厮磨，挤挤攘攘，整个礁岛一派欢腾。

蜥蜴们纷纷下了海，老蜥蜴最后朝着大家点了点头，下了海。蜥蜴群族爬上礁岩，一起仰头望着“智勇号”，俯身表示感激，这时几只大蜥蜴从水中冒出，朝大船过来，看见它们嘴里叼着东西，小昭命令水手放下筐子，蜥蜴把东西放进筐子里，提上来一看，竟然是一只小箱子，还有一只金壶，都布满了沉积和海砺子，看来是海底乘船来的东西，被蜥蜴选来作为谢礼了。

小昭理所当然拿在手里，谁也不跟他争，他可是要开“博物馆”的，蜥蜴送的礼物，够希奇吧！小箱子打开之后，里面尽是很值钱的金银首饰，小昭乐得哈哈笑。

大家跟蜥蜴家族挥手告别，驶过礁岛，来到港口，停泊下来，搭船的人千恩万谢地回了家，余下的人都轮流上岸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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